《君已陌路，含惜而终》十笙

3、第二章 皇子02

　　宫外，流水阁
　　曲蔚然随着小厮走过错综复杂的羊肠小路才到达目的地。
　　亭子里果然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曲蔚然走过去坐下，不见外的就要拿起茶壶倒杯水。
　　“啧，手。”
　　一旁的青年皱眉，眼神有些嫌弃的看着那双满是老茧的手。
　　曲蔚然动作一顿，抬起头打量着十年未见的好友。
　　还是那长至脚踝的墨发，因坐着的缘故散落在曳地衣袍上，浅灰色的眼眸微微眯着，淡淡樱粉色的唇随意扬着。最有特点的，大概就是覆于半张脸上的银灰面具。面具纹路呈雪花状，自眼部位置贴合皮肤向外延伸，像是一对翅膀，华丽却不浮夸，很衬这人有些痞的气质。
　　曲蔚然哂笑：“还是这臭脾气。”
　　话虽如此，动作却实诚的很，转身将手置于小厮端来的瓷盆里，胡乱摸了两下，应付着洗了手。
　　“对了，你让我教那小子的我都教了，天赋不错，很适合习武。”
　　“嗯”
　　得到了一个字的回应，曲蔚然也不恼，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十年前你一声不响的不知所踪，却在现在回来…君陌一，你究竟想做什么？还有，别用那副死样子对着我。”
　　君陌一垂下眼睑，如玉的手缓缓摩挲着杯沿，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顺应天意罢了。”
　　——
　　韩惜此时很纠结，眼前的洞太小了，狗都钻不过去，更何况是他。
　　一个时辰前他被乾元帝禁了足，让他反思自己的行为。真是可笑，条条（那条幼蛇）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把它扔掉？还好自己足够机灵，将它偷偷藏在靴筒里，躲过了一劫。
　　只是没想到有意外之喜，那老头儿（韩惜对皇帝的爱称）竟然将自己禁在凤兮宫。别的地方暂且不论，凤兮宫他是闭着眼也知道怎么偷偷溜出去。
　　可是……睿智如韩惜，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越过眼前高了他不知多少倍的城墙。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远处一群推车的太监停了下来。
　　“喂，你快点，今日的粪桶本就多了些，磨磨唧唧的，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看着一个像是头领的太监正催促着正在解手的另一个太监，韩惜计上心来。
　　——
　　“咳咳…呕~咳……太恶心了，我可真是个蠢东西！”
　　逃出皇宫的韩惜浑身带着溷藩（hun fan，即厕所）的香气，正撑着一棵歪斜的树“口吐芬芳”。
　　堂堂皇子，万人之上，出个宫咋就这么艰难！
　　韩惜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走上了赚钱养自己的路。
　　是的，富贵如他，怎么可能知道外面是要用钱的，所以当他两手空空，潇洒如常的“踏”出皇宫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他现在究竟有多悲惨。
　　——
　　“包子诶，热乎乎的包子！”
　　“公子，来一个？只需三文钱，皮薄馅多的狗不理包子带回家！”
　　韩惜站在包子铺前，摸了摸自己咕噜噜叫着的肚子，水润的大眼眨巴眨巴的看着小贩。
　　作为一个素质人的小贩语气含蓄：“……公子，可是忘记带钱了？”
　　韩惜听罢，疯狂点头，热泪盈眶：“哥哥，我好饿，条条和我走丢了…”
　　小贩被一声哥哥叫的神游天外，表情瞬间带着圣父般的慈祥：“公子别哭~你家条条是何人？”
　　“何人？他是爹爹派来照顾我的，可是，他不见了…哥哥，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我好饿呀…”
　　热情的小贩心瞬间揪了起来，什么也顾不得问了，急忙拿了两个包子，递给了假哭的戏精皇子。
　　刚一靠近这软糯的小孩儿，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这味道…有点像自家的……
　　瞬时，小贩心里义愤填膺，这么可爱的孩子，哪个杀千刀的竟然将他丢进茅厕！这还是人吗？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韩惜尝试着吃这热乎乎包子的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皇…公子？”
　　韩惜动作一僵，糟了！被抓包了。
　　然这一动作落在正脑补的小贩眼里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小贩看着眼前的男子，高大威猛，腰间佩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那个万恶的小厮—条条。
　　曲蔚然看着一副吃人面相的小贩，有些疑惑。随即便又抛之脑后，目前弄明白六皇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重要。
　　曲蔚然上前几步，而后又悄咪咪后退了些，这味道……有点儿上头。
　　韩惜早已反应过来，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一动作也自然落在他眼中。
　　不着痕迹的嗅了嗅自己，发现好似也不是不能忍受，何况，曲蔚然这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还在乎这个？
　　韩惜将包子背于身后，双腿噔噔噔的朝着曲蔚然而去。
　　“条条！你可回来了！条条！”
　　曲蔚然僵硬着身子，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稳住自己不再后退的步伐，屏气凝神的扶住停下来的人。
　　借着这个动作，曲蔚然和韩惜说着悄悄话。
　　“六殿下，您这是做什么？什么条条？”
　　“别废话，陪我演过这一场，我有重赏！哦，条条是我编出来的落跑小厮。”
　　曲蔚然抽抽嘴角，迎着小贩不善意的打量，将碎银取出来放到桌子上。
　　“小公子顽皮，偷溜了出来，多谢小哥看顾着，剩下的不必找了，权当在下的谢礼。”
　　这一番说辞下，小贩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合着这位小公子一直在诓他呢！顿时，看向韩惜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赞同。
　　韩惜：……呵，很好，男人，你成功惹到我了。
　　其实，曲蔚然之所以能看到韩惜，要归功于还在流水阁端坐着的君陌一。
　　两人废了一番功夫才摆脱了小贩，曲蔚然带着人朝着流水阁的方向走去。
　　路上，韩惜禁不住发问：“将军是如何认出我的？”
　　曲蔚然爽朗一笑：“殿下折笑了，我自是没有这个能力，只是恰好我朋友看到了而已。”
　　韩惜点头，深以为然，毕竟见过自己的大臣很多。
　　“殿下要不要随我去见见这位朋友？说不定你们日后会有些交集，还是早些认识的好。”
　　韩惜有些诧异，认出他的竟是个外人？
　　曲蔚然自知又为好友惹了点麻烦，便囫囵解释道：“他人有些本事。”
　　韩惜听后感了兴趣，怕曲蔚然反悔，便转了话题：“可有吃食？
　　曲蔚然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一边带路，一边夸赞：“当然有，流水阁的东西，与皇宫相比也是不差的。”
　　韩惜眼眸登时一亮，这可是个意外之喜：“既如此，那便快些走吧。”
　　曲蔚然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选择稍加提醒：“殿下…要不您还是梳洗一番吧，流水阁…嗯，有这讲究。”
　　韩惜明媚的脸登时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