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故事集》君竹猫

2、光

　　阿朝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但他又好像不懂什么是喜欢。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女孩就闯入了自己的视野之中。明明已经是同学几年了，可就是突然像有束光打在了那女孩的身上，她突然在阿朝的世界中亮起来。
　　阿朝尝试过忽略那道光，可是却怎么也做不到。明明学生最重要的是学习，可是阿朝却期待能和女孩一起学习。
　　我一定是疯了。阿朝想。
　　可是还是在发亮。
　　阿朝想慢慢地靠近那束光。

　　阿朝把数学作业抱到讲台上放着，没发就回到了座位。
　　他也不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讲台上突然乱糟糟一片。所有的数学小组长等着分发作业，但是作业却全都堆在一起没有分组，大家都在翻找着自己组员的作业。
　　阿朝静静地看着，还是没动。
　　“不要乱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出现了。
　　女孩作为三个课代表中的一个，终于看不下去这样的发作业方式了。
　　女孩拨开乱七八糟横在讲桌上方的手，试图自己来分发让混乱的局面停下来。
　　来了。阿朝的心突然怦怦跳起来。
　　他一步一步向讲台靠近。
　　快走到讲台的时候又顿住。
　　他该说点什么或者是什么都不说呢？
　　女孩抬头边看到了阿朝，脸上露出了愠色：“你作为数学课代表为什么不把作业发好，还有没有点责任心了。你看讲台上乱……”
　　女孩没能说完。因为阿朝一手抓住了女孩帽衫上的帽子，一手半环着女孩的脖子，将女孩从讲台旁带了下来。
　　坏了，位置估算错误了。阿朝想到。
　　女孩反应过来的时候气炸了，连声问阿朝干嘛。
　　阿朝只能冲女孩笑笑，温声说：“你质问我的时候挡住别人拿作业了。”
　　女孩顿觉自己的过失，闭紧了嘴巴，不再理阿朝。
　　阿朝暗自笑笑不觉在意。女孩就是这样，平时沉默寡言，但责任心超强，正义感爆棚，这正是她身上闪光的地方。就是……一旦爆发起来脾气有点冲，像只猫。
　　他又动了动胳膊，感觉女孩的身躯好像仍在胳膊上压着，沉甸甸的。
　　不能再想了。

　　放学了。
　　阿朝准备同几个好哥们一起回家，却发现女孩还在教室没走。
　　“不行哦，你们几个背完才可以回家的。这是老师要求的。”女孩在要求几个同学背数学公式。
　　阿朝慢慢地走近她们。
　　“几个公式很好背的，只要你们背了，即使结结巴巴的我也可以让你们过的。”女孩又加了句话。
　　阿朝不禁觉得好笑，女孩总是这样嘴硬心软，偏偏还不自知。
　　可同学们依旧不愿背，扯出在别的组长那里背过的理由，女孩不相信也不愿意放弃。旁的同学劝女孩算了，可女孩认为那是她的责任，不能对这几个人放水。一时僵持不下，那几个同学也开始有了怨言。
　　“你们女生就是麻烦，就当他们背过不就行了，较那个真干嘛。拿着鸡毛当令箭，还让不让人回家吃饭了。”阿朝的一个哥们看不下去，随口说了一句，就准备拉着阿朝回家。
　　要坏事。阿朝看着女孩逐渐扬起的眉毛，直觉女孩不会忍耐哥们儿的这句话。
　　“哎哎，就当他什么也没说过，大家都回家吃饭算了。”阿朝急忙拍了一下哥们儿，不等女孩开口就先当起了和事佬。
　　不劝还好，这一劝，女孩的矛头对向了阿朝。
　　女孩手指着阿朝，气愤不已：“你也是课代表，你还和他们合起伙来……”
　　阿朝一愣，我说错什么了吗。恍惚间，手却不自主的将女孩指向自己的手拍下来。
　　“嘶。”
　　周围吵闹的声音瞬间消失。
　　阿朝清醒过来。
　　女孩的手被自己拍到了墙壁上，而墙壁瓷砖年久失修豁开了口，把女孩的手指割破了好大一块。女孩的伙伴急忙找纸巾止女孩手上的血。阿朝也拿出纸巾递给女孩，可女孩没接。
　　阿朝有点慌也有点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没想弄成这样。
　　“我，对不……”
　　“我们回家吧，我不想管了。”女孩对伙伴说完便转身回家，再也没看阿朝一眼。
　　阿朝觉得自己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那束光他好像更难接近了。

　　新学期阿朝升了年级进入了新学校。
　　他在班级名单上看到了女孩的名字。
　　阿朝觉得幸运，他又有机会接近那束光了。
　　开学半个学期的座位调换，阿朝终于成了女孩的同桌。女孩也终于意识到老同学的存在。
　　女孩很开心和阿朝成为同桌。
　　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相较于其他同学的陌生更熟悉一些。
　　阿朝努力的对女孩好。给女孩买她喜欢的杂志，帮她下载各种音乐，替她吓跑那些捉弄她的男生，甚至任由她各种捉弄自己。在她高兴的时候为她高兴，在她难过的时候安慰她。
　　阿朝什么也没想，只是单纯跟着心走，想对女孩更好一些。
　　女孩问阿朝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阿朝只是笑笑不说话。
　　女孩也渐渐习惯了阿朝的好。

　　可很快阿朝就发现了女孩的不对劲。
　　明明女孩在跟自己说话，却会突然顿住，视线却胶在班上某个男生的身上。
　　下课的时候女孩也不再跟自己讨论问题，而是看着那个男生发呆。
　　阿朝很难受。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看着女孩眉飞色舞地说那个男生哪里哪里好，又看着女孩因为男生接近别的女生而失落伤心。
　　他无能为力。
　　他好想说，你回头看看我吧。我一直都在的啊。
　　可他说不出口。
　　他想起那天不小心听到的女孩和朋友的对话。
　　“你知道阿朝也喜欢你吗？”
　　“是吗。同学那几年都传他喜欢班上才女，怎么会突然喜欢我。”
　　“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可我不喜欢他。几年都不喜欢他，现在也不会喜欢他。”
　　“既然不喜欢，就别再享受他的好了。”
　　“他对我好，难道不是因为之前把我手割破了，弄得我考试发挥失常了吗？”
　　阿朝那时才知道，当时女孩割破的是右手握笔的地方，很长很深的口子，一写字就会钻心的疼。
　　阿朝宁愿自己不曾听到过这些。

　　阿朝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女孩好。
　　只是女孩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了。女孩明明白白地告诉阿朝，她有喜欢的人了。即便不能在一起，可她还是喜欢他。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喜欢谁，只能求阿朝别再喜欢她了。
　　女孩哽咽着问阿朝，明知道她喜欢别人，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害得她习惯了这种好。
　　女孩又捂着脸说，我为什么是这样差劲的女孩子啊。我明明应该拒绝你的好的。
　　阿朝的胸膛剧烈浮动，他想说女孩是个好女孩，不然他不会喜欢上她；他想说是自己的错，明知道没结果还要坚持……可他痛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连对她好也成为她的困扰了吗？

　　班级的同学渐渐发现，女孩依旧和那个男生暧昧不清，阿朝也依旧和女孩要好。
　　只是，除非女孩有事找他帮忙，阿朝是不会再主动围着女孩打转儿了，他似乎变得格外爱学习，课间都是一个人在刷题。
　　老师和家长都夸阿朝学习更专心了。
　　可是只有阿朝明白。
　　世界里的那束光还在，可他不再试图靠近那束光了。

　　阿朝眼睛里的光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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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朝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