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捡到织田作》离机

18、第十八章

　　俗话说得好，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其乐无穷。

　　但如果说是和学生斗的话，那绝对不是其乐无穷，而是脑浆炸裂。

　　“我就想说，我当时就在楼下，而且整个立海大的楼道都是有监控的。”

　　作为第一证人，还把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少女接住的小梶纱夜并没有表现出太生气的模样，然而眼前的两个学生就是被她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吓到瑟瑟发抖，甚至于差点哭出来。旁边D组的班主任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缩了缩脖子坐在旁边，根本就不敢惹明显是处于暴怒状态的小梶纱夜和新田淑子两位班主任。

　　小梶纱夜虽然年轻，但是她身上那种很明显是只有富家女才能培养出来的气场让很多人都明白她的不好惹。而新田淑子……

　　三十年老教师，说句那啥一点的，如今立海大还有老师是她当年的学生。再说如果不是因为新田淑子自己拒绝，她早已成为立海大的教导处主任，气场自然也是让人畏惧得犀利。

　　“小梶老师，你也不需要这么生气。”

　　新田淑子平静地摘下眼镜，稍稍拦了拦自己身边的表面平静其实已经快要爆炸的年轻女老师，对着她微微点头后才转向了眼前的两个女生：“我觉得还是直接报警吧，大家都已经超过十四岁了，自然是应该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可以。”

　　“等，等等……”

　　“正好新田老师，我也是这么想的。”

　　平静地拿起手机看着眼前两个脸色大变的少女，小梶纱夜的表情里没有任何的宽容：“把同学从楼梯上推下去不是玩闹，半层楼也有两米的高度，正后方摔下来后脑勺着地的话……如果不是正好我有经过接下了椎名同学，那么这就是谋杀。”

　　“那个，小梶老师……”

　　“佐藤老师，如果你身为班主任想为她们好，就不应该制止，而是让她们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虽然说并未有听说过椎名同学有受到校园暴力的消息，但是她担任网球部经理两个星期之后就遭受到了人身威胁，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们还是个孩子’的说法了。”

　　新田淑子表情依旧十分平静，但她依旧不容置疑地摆了摆手：“就像是小梶老师说的，学校每个楼道都是装了监控，整个过程也已经全部拍了出来。我在立海大教书三十余年，当然不想让学校的名声受损，可我更加不能让受到伤害的学生认为施加伤害的人不能得到惩罚。”

　　所以说，公事公办，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收敛了视线后小梶纱夜完全没有理会眼前两个学生的哀求，临时再给织田作之助发了条短信后看着呼啸而来的警车揉了揉胸口：“不过我可以确认的是椎名同学应该没有太大问题，虽然我现在胸口也挺闷的，但最后我托了一把，她应该没关系。”

　　“这的确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我们也不能就因为‘她没有受到伤害’就这么了结整件事情。”

　　对着小梶纱夜感激地点了点头，新田淑子毫不犹豫给两个推人下楼的女生家里打了电话，作为老教师接待了警察后把整件事情始末包括监控录像全部放在了手边。

　　“所以说，是恶性的校园事件呢。”

　　小梶纱夜仿佛只是随口一句，看着本来想把事情压下去的警察轻轻地叹了口气：“挺巧的，我刚好有那么两三个媒体朋友。”

　　“……”

　　“明白了，我们会处理这件事情的。但是小梶老师，您可以和我们做个笔录么？”

　　“完全可以，想让我怎么配合工作就说吧。”

　　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快结束，小梶纱夜在坐上警车去录笔录的途中给黄濑凉太也发了个晚饭可能没法回来吃的消息让他放心后走下车，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也同样出现在警局的云雀恭弥沉下了脸。

　　“你怎么在这里？”

　　“我可以在任何地方，然而你对我意见有些太大了，纱夜。”

　　看着平静的云雀恭弥小梶纱夜也没说什么，和警察录完壁炉后走到等待室，伸手按下自动贩卖机键的时候看到了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

　　伸手按下自己想要的东西，小梶纱夜弯腰把咖啡罐拿出来拧开喝了一口，低垂眉眼的同时表情很是平静：“之前一直没空问你，来横滨做什么？”

　　“有些事情。”

　　“哦。”

　　值得彭格列云守、风纪财团主事人亲自出马的“有些事情”，再看看他似乎盯着自己的表情……

　　等等，她好像知道谁有能力让云雀恭弥出马，但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再说大家都成年了，“有些事情”是什么事情，她还是不要刨根问底的好。

　　不自觉地咬了咬咖啡罐边缘，听着警察局内传来的喧嚣时小梶纱夜眯了眯眼睛。看着周围除了云雀恭弥外没人，伸手用晴火焰放在自己胸口深呼吸了两下，感觉到呼吸清爽了许多才调整好表情，变成了一副“老子背后有人你们尽管来”的模样。

　　站在一边的云雀恭弥感觉到火焰波动时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看着她手中金色的晴火焰时微微皱了皱眉。现在的小梶纱夜和十年前的她有点像，只不过那个时候她的嚣张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而现在她的嚣张则是带着些许虚张声势。

　　她变了很多，也都没变。当年她能为了不相识的学生敢一个人杀进黑曜中，嘴上说着“男人不能揍女人那么我来揍”结果把对面全部暴揍一顿，或许是因为幻术对她无效的缘故，连六道骸都称呼她是疯女人。

　　现在也差不多。

　　云雀恭弥看着她和以前一样，或者说比曾经更加挺拔的背影，稍稍愣了愣后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她对上两个貌似惭愧的家长却又应对自如的模样又转过了身。

　　她可能并不需要自己上前。

　　“两位家长，是的，我是小梶纱夜。”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再瞥了眼警局内部，小梶纱夜倒是一点也不慌，但是态度却多了点咄咄逼人：“就算是现在，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也应该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知道轻重缓急，也知道把人从楼梯上推下去一个不巧就是谋杀。”

　　“……”

　　“……”

　　说完这段话后她缓和了表情，很是平静地看着两个家长在思考接下来如何应对。毕竟新田老师肯定已经在之前给两个家长做过铺垫了，不然不可能表现出要“教导”那两个女生的态度。

　　只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这起恶性的校园事件，大家都不想牵扯到别的人。但是我们学校必须要做出的表态是，令嫒们并不适合在立海大国中部继续学业。”

　　小梶纱夜表情平静的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学校的处理应对很快，至少在她做完笔录后相关的劝退处罚已经群发到了她的手机里：“另外我希望，她们能够对她们伤害的学生诚恳道歉。”

　　“是……对了，我记得小梶老师是才来立海大吧？”

　　“也就两年而已，的确，如果我不做老师的话，就要继承家业了。”

　　虽然早就不可能，但是她的亲亲妹妹肯定很乐意让她接一部分手帮她轻松下：“或者也有可能和美国认识的朋友一起做新媒体，可惜我还是比较想归国。”

　　“……”

　　“您还想说什么？”

　　年轻女人的面容平静，耳朵上戴着的耳环并非是什么普通的品牌，右手无名指上用来装饰的香奈儿戒指与手里的著名奢侈品皮包都很明白地表露出来一个信息。

　　虽然是年轻的女教师，但是也同样是不会被收买或者打压的人。

　　最后寒暄两句得到两位家长的转学决定，小梶纱夜才疲惫地叹了口气，确认经过检查后的椎名琉璃没有任何问题才走出警局。瓦面已是繁星点点，黑发的女教师怔怔地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突然觉得除了心理上的疲惫以外身体也没了力气。

　　“他没来接你么？”

　　“……我发现你现在似乎很喜欢询问我的个人私事。”

　　听着云雀恭弥的声音，小梶纱夜稍稍再揉了揉胸口，隐晦地用晴火焰再治疗了下才舒出一口气：“我还要去一趟医院看看那孩子，先不用他来接我。”

　　“嗯。”

　　“那么你找我还有什么事情么？”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

　　仿佛有些不敢置信一样侧头看了眼云雀恭弥，也不知道是惊讶于他居然会问这个问题还是说他会关心自己，小梶纱夜突然笑了笑，往旁边走了两步看着是可吸烟区域后伸手准备拿出烟盒。看着身边的云雀恭弥脑海里又想着织田作之助那句“你抽烟是为了缓解尴尬”，最后反而是下定决心一般抽出烟放进嘴巴，在对方皱眉的注视中用打火机把它点燃。

　　薄荷的气息传入口腔与肺部，让她瞬间清明了许多：“挺好的，你看，我都有钱买这些了。”

　　虽然说身上的东西都是上个星期自家老妈因为织田作之助的缘故以为自己恋爱了让自家妹妹送过来的，但真要说这些包一看就知道不知道在家里堆了多久，简直就和废品再利用没什么区别。

　　“嗯。”

　　“你倒是生意做的不错，厌恶群聚的人居然会想在商业上进行发展，我挺惊讶的。”

　　“你当了老师。”

　　并盛中十年前公认的女番长，因为同校学生被邻校的揍了抄起钢棍把对面给狠揍一顿的暴躁女生，变成了教书育人的女老师。

　　确实也挺刺激。

　　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就没有再交流，小梶纱夜普通地抽完这支烟后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后前往了椎名琉璃所在的医院，看着面色疲惫但是依旧郑重对自己感谢的椎名夫妇抿了抿嘴。

　　她也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罢了，而且年少时期的她，可没有主动去伤害任何一个人。

　　就像是当年，六道凤梨头是先撩者那啥，她杀穿黑曜中是回礼。

　　“那个，小梶老师，我……”

　　“没事。”

　　对着椎名琉璃摆了摆手，小梶纱夜虽然疲惫，但还是表现得很随和：“反而应该说很抱歉，让你遇到了这种状况，这点是老师必须要对你道歉的。”

　　“可是小梶老师接住我了。”

　　虽然心有余悸，但是椎名琉璃很明白是谁救了自己：“非常感谢。”

　　“我也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她去了美国后稍微有些荒废了身手，但是底子还在，接个小姑娘罢了，小事一桩。

　　确认椎名琉璃的身体没有问题，小梶纱夜也经过了检查确认没事，送走千万道谢的椎名一家后她看着身边疲惫的新田淑子叹了口气：“新田老师，抱歉。”

　　“你不需要抱歉，其实很多时候这种事件学校都会压下来，但我个人的话是希望就和现在这样能当场解决的。”

　　新田淑子的手略有些颤抖，很快她抬起头，看着小梶纱夜表情复杂：“我在立海大很多年了，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情。”

　　是啊，她一开始就知道了，新田淑子怎么看都不是那种因为这种事情就气到浑身颤抖的人。

　　果然，立海大曾经也发生了什么。

　　“结局呢？”

　　“结局就是压下来了，受害者退学治疗，最后进入疗养机构，过了三五年才能正常和别人交流。”

　　的确也只有这个结局，不然新田淑子是绝对不可能支持自己把这件事情彻底翻出来解决的。

　　“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再次遇到这种事情……不，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遇到的好，但如果再次遇到这种事情的话，我一定要让加害者明白他们的错误所在，让她们知道这是错的。可是这么一来，是培养她们的我们，错了么？”

　　是他们的教育出了问题，还是这个社会，出了问题？

　　这是个无解的答案，或许也是她们一生都无从知晓的答案。

　　听着医院里人来人往的声音，小梶纱夜靠着墙没有开口。身边女老师的呼吸一点一点平稳下来，很快她又变回了那个严格但是和蔼的女老师，对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抱歉，说了很多不该说的。”

　　“不，是我拖延您的时间了。”

　　“没关系，剩下的事情我来就好。很久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孩子了，当然或许也是因为你确实有底气，才能表现得这么强硬。”

　　新田淑子突然笑得有些狡黠，表情里也多了些许鼓励：“所以这次，就让我来吧。”

　　对着这位大前辈深深鞠了个90度的躬送走她，小梶纱夜转身走出医院，吹着略有些微凉的夜风刚想去喊出租车，就听到两声富有节奏感的喇叭鸣叫。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自己的丰田车，人民女教师微微一愣，走到车边打开车门时看到了对着自己递来一瓶水的酒红色头发男人。

　　“事情解决了么？”

　　“嗯，差不多。”

　　矿泉水是常温的，也是，她不习惯在外面喝冰水。

　　伸手拉好安全带的时候小梶纱夜本想用力拧开水平，却发现瓶盖应该是直接拧开了一半，剩下一半很轻松地就能被她打开，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

　　“那么回家吧，我让凉太君帮忙看着厨房，希望他不会太手忙脚乱。”

　　“等下，你们没吃？”

　　他趁着红灯的时候侧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有着些许让人不想探寻真意的笑容。

　　“没有。”

　　“为什么？”

　　“看来是忙到没时间看手机，看一下吧。”

　　侧头看了眼织田作之助脸上的笑意，小梶纱夜点开手机上来自两个人的消息，盯着两条完全一样的回复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对着车后视镜里的自己笑了起来。

　　【没关系，等你回家，我们再一起吃晚饭吧。】

　　怎么说呢，还真是……

　　“那就，回家一起吃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