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非魔》丁丁拔掉

6、第六章 遇袭

　　一个晴朗的午后。
　　洛澄蹲在树枝上，离地七八米高，手里是那张他所能买到最详细的地图。
　　诺斯韦斯特大陆，东部被一个庞然大物——波德伊格尔帝国所占据着。北部是领土略大于卡特大公国的斯芬克斯王国，卡特大公国旧土的南部，则是被标红的一大片腐蚀之地。
　　腐蚀之地？……
　　洛澄知道，卡特大公国灭亡的外部因素，除了斯芬克斯王国的封锁政策和波德伊格尔帝国的步步紧逼，就是这不断蔓延着的腐蚀之地。
　　卖地图的行商对此的形容是——“空气、土地、水，仿佛所有东西都会腐蚀人的精神和身体”。
　　很诡异的现象，洛澄翻遍了脑中前世所有的科学知识，也没有头绪。
　　兴许是魔法方面的知识？自己的魔力不也无法用科学手段解释吗？
　　腐蚀之地，从一个叫做拉斯提共和国的地方开始蔓延，持续数十年，终于形成了现在这样的庞大规模。
　　甚至截断了除波德伊格尔帝国以外所有的南部出海口。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洛澄曾经有过远遁南大陆的想法，只是现在看来不仅缺少资金和人手，情况不明，还缺乏合适的出发地点。
　　带着卡莉丝转进帝国深部？
　　简直就是开玩笑。
　　满大街的悬赏令或者猎犬似的雇佣兵之类的倒霉玩意儿可不是摆设。
　　这年头跑路的人不少，但除了破家的流民，没有谁会随身带着个小女孩。
　　实在太过显眼。
　　哪怕伪装成个小正太，设置的关卡可不是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
　　手指划过地图，从卡特大公国向西，西普王国，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哪怕是国土狭小的西普王国，南部也已经受到了腐蚀之地的影响，从传闻中的调兵和骚乱就可见一斑。
　　急着跑路的洛澄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颇少，卡莉丝也不过是一个大公国的小公主，能够对外界有所见闻已经不错了。至于那片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南大陆，更是两眼一抹黑。
　　洛澄开始有些怀念起前世平淡却安稳的日子了。
　　冒险的心总是躁动的，无处可寻的容膝，却更显孤寂。
　　举目四望，是没有出口的绿意。
　　卡莉丝躺在睡袋里，身下是洛澄用木头和绳索给她做的简易板床。
　　洛澄的眼中出现了几分温柔，从某种意义上讲，每当他觉得被举目无亲的孤独和“我和这个世界不熟”的生冷包围的时候，卡莉丝就是那根在黑暗中能带给他丝丝温暖的小蜡烛。
　　“铮！”
　　箭矢没入了树干，箭杆留在外，尾部还因残留的动能发出晃动的声音。
　　洛澄瞳孔一缩，旋即大喊。
　　“克拉米迪！”
　　不需要额外的嘱咐，克拉米迪一把连着睡袋把卡莉丝抱了起来，迅速躲进了箭矢袭来的反方向的树丛里，隐蔽身形。
　　在那里！
　　洛澄居高临下地观察着整个战场，迅速地捕捉到两个隐藏在树叶间的人影。
　　刚才的大喊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洛澄没有急着转移，而是在掌心聚集起了狂暴的魔力。
　　噌！！
　　双脚一蹬树干，腿粗的木头竟然产生了恐怖的形变，嘎嘣折断。
　　而洛澄已经带着黑色的尾迹从天而降，落在树丛中的两人身前。
　　砰！！！
　　气浪炸开，所向披靡，树枝尽断，灌木皆伏。
　　不是士兵！
　　洛澄看到尸体上的衣服，瞬间意识到了自己想岔了。
　　不是追兵，那么是什么人在这深山老林里想要他们的命？
　　那支箭，是冲着克拉米迪去的。
　　还有这肮脏邋遢的着装，莫非是山贼？
　　洛澄抬头，看见远处的丛中有细细簌簌的动静，似乎有人匆忙地远遁而走。
　　【带上卡莉丝，远远地跟着我。】
　　犹豫几秒，通过魔力给克拉米迪传了个信，洛澄飞快地追上了逃窜的敌人，紧随其后。
　　谜一样的体质以及魔力的加持，让洛澄在地形复杂的山地穿行起来如履平地，有的时候他甚至需要放缓脚步，给前面那个跑得几乎要断了气的狼狈身影一个喘息的时间。
　　一个多小时，也许是更久，洛澄终于尾随他来到了林间的一处空地。
　　平坦的高地和弯曲的小道，以及一些简陋的草木屋，还有乱七八糟毫无摆放规律的杂物，是一处难民聚集地般的据点。
　　洛澄目送那人惊慌失措，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冲进了某个屋子里，离开了他的观测范围。
　　刀剑弓匕，五花八门的武器构成了这伙山贼的武装，经过观察，洛澄可以确定，他们的装备水平，似乎比市面上那些二手白板还要低劣。
　　魔力，已经恢复了一小半。
　　沾了些泥土污渍的双手合拢再舒展，洛澄找了个舒服的观察点隐蔽下来。
　　当时他带着卡莉丝逃出克拉米迪村，全身的魔力至多只恢复了不到一成，却已经足够和数十骑兵周旋于追逐战中。如今的状态虽然仍旧空虚，却远比当初要好上太多。
　　体力和精力逐步跟上，魔力却磨磨唧唧的像个老太太，这让洛澄有些迫不及待地同时，也给予了他些许冲动。
　　把这些无论在任何时代都应该被枭首的乌合之众干掉的冲动。
　　度过了最初和呕吐反胃相伴的阶段，这股魔力似乎赋予了洛澄越来越强烈的战斗欲望和嗜杀冲动。他不知道这股魔力最终会不会把他变成恐怖的大魔头之类的存在，但是至少目前，能保住他的小命，帮助他在荒野的无法之地生存并且掠取自己所需的资源。
　　一伙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鲜血的山贼，一出手就是想要克拉米迪的命，而且可以在这里收集到不少有用的物资和灵魂碎片。
　　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动手呢？
　　洛澄满意地一笑，摩拳擦掌起来。
　　城镇的巡逻队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是在确实目击到或者被实施严重的犯罪之前，洛澄不会毫无底线地对他们出手，这就是他宁愿赶路也不愿意留下来的原因。
　　而那七个不知道被人收尸了没有的混混，并没有一定击杀的必要，只是劫财都劫到自己头上，洛澄也不是什么老好人。
　　相比之下，端掉这个土匪窝，无论从道义还是律法上，都没有什么问题。
　　在这个大国肆意吞并小国的世界，可不能太过指望所谓的“执法者”。
　　和前世华夏的警察叔叔一比，他们更像是个笑话。
　　也许“权贵的走狗”、“阶级的维护者”这样的名字更适合他们，反正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被苛捐杂税逼得走投无路的佃农和烂在泥水里的贫民永远不会是他们的关注对象。
　　洛澄倒是没有什么“替天行道”的中二想法，往大了说，在许多人连肚子都填不饱、冬天都熬不过去的时代，别指望治安或者道德这类高大上的奢侈品。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脱离了客观规律的空想都是大猪蹄子。
　　“那么，就让我为人类迈向美好的进程贡献一份力量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