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非魔》丁丁拔掉

2、第二章 夺马奔逃

　　气温是初夏的暖热，可荒郊野岭的风，却呼啸着席卷走废墟上空的黑烟，破败的味道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在这画风诡异的空间里，突然闯入了一种不平静的声音。
　　踩踏在地面的声音很杂，其中有一部分较为清脆。
　　是马蹄声。
　　除非是有一大帮子人吃饱了骑着马来这里散步消食这般扯淡的情况，否则无论是什么人，都极有可能代表着危险的临近。
　　马匪，或者是更糟糕的追兵。
　　战乱的国界线，焚毁的村庄，并不是一条好的贸易或者观光路线。
　　只能说明，来者不善。
　　在洛澄穿越来之前，这副身体和卡莉丝曾经遭遇过两次追兵。
　　第二次的追兵已经见证了洛澄的“死亡”，并且没有打扫战场，只是留下四分五裂的尸体就此离去。那么现在到来的这拨人，肯定也不是为了给洛澄收尸的。
　　他们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洛澄思索着，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安眠中的卡莉丝身上。
　　可为什么第二波的追兵，在解决掉自己之后，没有对周围进行搜索呢？
　　没有理由等到好几个小时以后，让后面的人接手这件事，这不是打扫战场，这从根本上就违背了追杀的道理。
　　脑中慢慢地通过猜想把事情还原，可当情况的分支后续发展越来越复杂难以捉摸之后，洛澄的思路开始停滞不前。
　　人脑毕竟不是电脑，哪怕是AI也无法处理这种复杂到了极点的逻辑推算，洛澄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渐渐地意识到事情已经麻烦到了超出他能理解的范围。
　　天可怜见，他可不是什么百年一出的天才或者老道的权谋家，从只言片语中分析出事情的大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掺和到灭国战争以及追杀这类Cao蛋的事情当中，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绝不好玩。打个比方，如果这次追杀涉及的势力少于三个，洛澄现在就把这砖头给吃了。
　　可见一斑。
　　灭亡的卡特大公国就像一个摔在地上的美味蛋糕，一棒子下去至少能打出两窝偷食的蚂蚁，如果那些周边的国家没有因此获利顺便落井下石，人性这个词怕是要推翻了重新定义。
　　“……呼……”
　　洛澄用深且长的呼吸缓缓平复着心情，感受到随着时间再次充盈的能量，他的双眼中放出了又惊又喜的光芒。
　　这种能量是自己从未体会过的。
　　用他地球上二十年的人生担保，这绝对是一股不可能存在于一般人体内的恐怖能量。
　　它就像一头困极了的灾兽，稍稍恢复一点能量，就仿佛已经在远方平静的海面上酝酿起庞大的雷电风暴。
　　焦黑的砖头在洛澄的手中像一块大号的威化饼干，崩裂，粉碎，露出砖头内部的红棕颜色。
　　这种未知的能量用途不明，但用来捏砖头肯定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不过有的时候，无论一柄锤子可以召唤雷霆也好，可以撼动大地也罢，只要能够把敌人的脑壳子敲成小饼干，那就是一柄好锤子。
　　“卡莉丝，卡莉丝……”
　　洛澄轻声唤醒了小公主，在后者略显疑惑的目光中慢慢说道。
　　“嘘，不要说话，有人来了，我们躲好，不会有事的。”
　　卡莉丝虽然还没明白什么情况，但是下意识的信任让她点了点头，同时也对未知的敌人产生了恐惧的反应，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为了防止卡莉丝在敌人搜索的时候被惊醒发出声音，洛澄提前把她叫了起来。
　　他讨厌这样狗屁不通的桥段。
　　权当防范于未然吧。
　　哒哒……
　　沙沙……
　　脚步的声音，渐渐在这片死寂之地分散开来，有人往前面去了，也有人就从洛澄狭窄的视角中不远处走过。
　　马蹄声，不安分的响鼻，暴力破拆的杂音，间或的呼喝。
　　轻甲的骑兵们就像横冲直撞的螃蟹，闯入着废墟里的每一个可能的角落。
　　洛澄听到了一声不甚清楚的呼喊，然后是略微的骚乱，再然后骑兵们被召唤着收拢队伍，风风火火地向着村外某个方向狂奔而去，只留下小部分人手继续在村子里搜索。
　　敌人的减少让洛澄的呼吸稍微通畅了些，卡莉丝紧张地捏着小手，随着洛澄的表情而紧张或者放松。
　　“别怕……别怕……”
　　洛澄轻轻抚摸着卡莉丝的后背，眼睛和耳朵却像极了匍匐在草丛里的狩猎者，收集着环境里的信息。
　　此时留在村子里的骑兵最多只有原先的五分之一，至少在洛澄的观察范围内是如此。
　　搜索的声音由远及近，再慢慢远离，洛澄的身上渗出了许多冷汗，胸中仿佛酝酿着什么紧绷的高压。
　　“嚓……嘎啦……”
　　碎石沙土被踩踏的声音，这让洛澄瞬间炸毛了似的惊悚起来。
　　这间房子的废墟，有人正在从后面靠近。
　　洛澄僵硬地转身，看到砖土塌落堆成的土包上，有盔甲的影子掠过。
　　在这个木板、墙体都垮塌堆砌的废墟里，双方的视线都很局限，哪怕彼此之间可能只有几步的距离。
　　洛澄的呼吸突然凌乱了起来，有一种脱力的失控，他无声地张开嘴，释放着浑身死僵的压力。
　　慢慢地，所有的恐惧都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拿起卡莉丝的手，捂住了她自己的嘴。
　　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双目锁定着前方的拐角，脊背弯成一张满月弓。
　　嚓！
　　脚下的土石发出被碾碎的声音，急促的风声在废墟里呼啸起来，一道影子如矢般瞬息而至，和那刚刚露出头的身影撞在一起。
　　砰！！
　　头盔下的面孔惊惧地张开着嘴，脸上的表情却已然定格。
　　脑袋以一个恐怖的角度后仰着，脊柱已然折断，下巴深深地塌陷进去，印证着刚才那骨裂声的恐怖。
　　洛澄踩着尸体，从盔甲的绑带上扯断了刀鞘的绳子，一把捞起惊呆了的卡莉丝，就冲着废墟外面停放的军马而去。
　　稍微恢复了一些的身体已经足以让洛澄跳上马背，他一屁股坐在并不舒适的鞍上，把卡莉丝紧在身前，刀鞘啪地一下抽在马身上。
　　洛澄却低估了自己此时的力气，马匹吃痛之下，咿律律地就狂奔起来。
　　惯性差点把洛澄摔下马背，他死死地拉着缰绳，整个人跟行驶在坑洞路上一样被抖得五脏六腑上下乱跳。
　　马镫，马镫！
　　洛澄这才回想起前世可怜巴巴的骑马经验，手忙脚乱地要去够那个乱甩的马镫。
　　村庄的道路并不宽敞，甚至可以说狭窄得可怜，洛澄觉得自己就像踩着油门往墙上撞一样，生死由天，那种墙壁和脑袋咫尺而过，随时要被惯性和加速度甩到天南地北的感觉让肾上腺素跟开了水龙头似的往外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双手抓住刀鞘，把卡莉丝锢在自己怀里，手心里再同时攥着缰绳，只够到一个的马镫勉强能提供一点平衡，可更多时候却是让自己一侧失去重心，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踏实的地方，感觉并不比失重落地好到哪里去。
　　就像一阵捣乱的旋风，扬尘狂奔而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马匹还没疯到自己往墙上撞，就在洛澄连胆汁都要吐出来的时候，终于离开了村子的范围，向着荒芜的野外狂奔而去。
　　在平坦的操场上都能把洛澄颠哭了的马背，此时在坑坑洼洼起伏不平的野外，只感觉腰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随时都会散架。
　　可是他不能停。
　　终于踩上另一只马镫后，洛澄奋力地回望，能看到一瞬追兵的影子，旋即又被马背的颠簸惊得不得不压低身形，目视前方。
　　已经能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