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千年》破狐狸

43、痴缠

　　我并未等待多久，死魂出现得亦并不突然，浅蓝色的漩涡出现在半空中时我已有预料，他从漩涡中缓步走出，一切都正常无碍。

　　这认知让我松了口气，他缓缓降落，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的唤我：“凤姬。”

　　“死魂。”

　　我回应着呼唤，却没有了继续的言语，两人在此相对无言，却也不觉得腻烦。

　　风刮过，吹着沙子“沙沙”作响，我抬手一挥，沙漠已然变成了无尽花海，比记忆中更大更美。

　　死魂看着，他蹲下身抚上身边的花，他问我：“凤姬可知这花是什么品种？”

　　我摇了摇头，来到他的身边蹲下，看他手上的花，白色的花朵绽开，花瓣丛丛叠叠，我不知如何形容，亦分不清那众多花的名字，只知它是美丽的。

　　“它叫昙花，花期很短，凤姬是否记得那成语？昙花一现？”

　　“意为刹那芳华？”

　　“嗯，曾经我并不是为你种的这种花。”

　　死魂音落，捏碎了手中的白花，他看向我，执意的看，仿若要看到曾经的那个爱他的凤姬。

　　我与他四目相对，不躲不避，我亦是在告诉他，我已然不是曾经的凤姬，我不值得他为我执着。

　　“我并不是为你入魔，你无须自责。”

　　不知过了多久，死魂打破了这片静默的执着对视，他转移了视线，他接着对我说：“凤姬你总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什么事都是你的责任，特别是这一世，你有了超越因果之力，你便觉得许多事你能阻止，你不阻止都是你的错，这样不停的憎恨自己，何时才愿意放过自己？”

　　我站起身，低头看着死魂，他的眼此刻又一次看着那昙花，我便能开口了：“可为而不为，便是错误的。”

　　“你认定自己是错的就不会听进任何自己是对的话语，你总是这样...”

　　仍是感叹的话语，死魂把前世的我与现在的我所重叠，我没有反驳，我知道自己已然不同，可是我不想在死魂眼中变了模样，许是仍希望世上有一男子忆得曾经幸福的自己吧？

　　真的很是自私，就是因为自己的自私才害得凰吾成了死魂，此时又要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让死魂继续执着不忘吗？明明自己都知道，如若不忘便不能重新开始的。

　　“凤姬！你不要想让我失忆！”

　　死魂突兀的一声嘶吼吓到了我，我向后退了一步方才看清已然近至眼前的死魂，他的眼中有着愤怒，我下意识的开口否认：“我并不是...”

　　“什么叫如若不忘便不能重新开始？”

　　“死魂！”

　　有些恼怒，我真的很不喜欢别人窥探我的思绪，死魂却总是爱做这事。

　　“怎么？敢想不敢认？我不要重新开始！你懂不懂？”

　　比我更是恼怒的死魂完全不理会我的不满，他对着我嘶吼，他伸手把我搂入怀中，双手紧紧的环着我，我看不清他，只能听他接着说道：“我不要重新开始，我不想忘记过去，我入魔又如何？痛苦又如何？我失去了你，我不强迫你，但是你也不能强迫我忘记你！”

　　“..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我的幸福不要你来给！”

　　此话一出，死魂愣了愣，环着我的手亦是松了开来，我乘机向后退去，看着他，轻叹：“我知道了。”

　　“凤姬...”

　　我摇了摇头躲开了死魂伸过来的手，我知道我的愧疚会造成死魂的困扰，所谓的为他好亦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罢了，死魂真正想要的并不是我所能给的，那么，只有一个办法…

　　“不要躲着我，凤姬，你不要想躲着我！”

　　恳求至低吼，简单的几个字，全然不同的态度，我听着、看着，感觉好似那尖细的利刃再一次出现在我胸口，对准了我心脏位置的血肉，一点点切开磨碎。

　　我一步步后退，自己仿若无法承受死魂的注视，在他眼前一步步败退。

　　“别走，凤姬，别走...”

　　死魂突兀的跪了下来，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身体向前埋伏在地，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在求我，放弃了他的自尊求我，只为我不离他。

　　这个世上，除了他，还有谁会这样对我？还有谁会把我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非人非妖当成至宝？

　　凰吾，死魂，这是这男人的名字，前世今生的名字，都与我相关。

　　我想上前，我的身体都不可抑制的在颤抖，它对我说它想拥抱眼前的人，不爱又如何？在一起才是最终必然的结局，时间那么可怕，它一定能吞噬掉我的那些执念，即便千年不行，我还有许多个千年作为尝试，不要再伤害眼前的那人，他为你太多。

　　“杨公子，只要你愿意叫凤姬回来，我便不杀你，可好？”

　　好不容易向前一步却无法迈出下一个步伐，我听到声音的瞬间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杨远被白色的蛛丝所束缚，被吊在半空中，他的身上到处是细小的蜘蛛，密密麻麻的狰狞着爬动。

　　在杨远的不远处有一只妖，已然化为人形，面相是极为妖娆的女子，其真身为棒络新妇，随处可见的平凡种类却修炼成妖，修为不俗，修行应已有千年以上，再加上妖本性狡猾，难怪杨远会被擒。

　　“做梦！”

　　杨远应是中了毒，仅仅说这两个字都显得很是艰难。

　　我闭眼抹去脑海中的画面，再次睁开双眼，死魂已然起了身，脸上有些倦意，他自然是能听到及看到我脑海中的画面，四目相对时，他说：“去吧...”

　　那样的妥协与疲倦，明明叫我不要走的，此刻却让我走，矛盾的死魂，这又是何苦？

　　死魂听到了，他转了身，说道：“我留不住你，便只能放你走，我答应过你，只要能遇到可以结缘之人便会重新结缘幸福，只希望你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了，凤姬...”

　　那样深刻的眷恋仅仅隐藏在那两个字之间，我的名字，那是我自最初便不曾舍弃的名字，我的另一伴叫做凰吾，我却逼着他舍弃了自己的名。

　　“凤姬，去吧，我不要你的愧疚，我只求你安好。”

　　“好...”

　　我应着一声好后便转了身，向前走了几步便瞬移至了杨远身边。

　　杨远与蜘蛛精的惊讶我没有理会，我的脑海中仍是那片花海，我看到死魂随手一指，白色花朵渐渐被紫色火焰燃烧，他在火中笑开，眼角却落了泪。

　　死魂...

　　我硬生生的阻了自己想回去抹去那滴泪的冲动，我闭了闭眼再次睁开，走神亦不过花去了几秒钟罢了。

　　我仍是不敢看身边的杨远，所以我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妖牵扯出一抹笑，嘲讽着：“好不容易成形，这么快就来找我求死了？”

　　那妖也不恼，转动着眼珠似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便是洋洋得意的笑说：“呵呵，凤姬，你既然来了，就证明那花妖所言非虚。那么现在你这是在虚张声势吗？”

　　“是不是...你何不自己亲自来试？”

　　我向前一步，看到蜘蛛精也跟着后退一步，便又站定了身子，续道：“你这妖怪倒也谨慎，那么我们开门见山，你放了杨远，我随你处置如何？”

　　“我不要你救，给我滚！”

　　明明中了毒，说话都难受，却仍是有那力气吼我，杨远真的很恨我啊...

　　感叹着，我却仍能无视他，只等着蜘蛛妖的回答。

　　“我不信你，但如若你从今日开始任我处置，五日后我便放了杨远，你说如何？”

　　“可以，但你得先解了他的毒。”

　　我讨价还价，心中却不可控制的有着隐隐的兴奋与期待，这一次不是我设的局，这是不是代表着我并不是与他毫无缘分？

　　蜘蛛精却没有及时回答我，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杨远，犹豫着的事情我自是清楚，便又开了口劝说道：“我既已应你，便不会食言，并且你解毒后杨远仍被你的蛛丝所束，并不需要害怕吧？”

　　“凤姬心狠手辣更是出了名的言而无信，我可不敢轻易冒险！”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就算真的言而无信你又能奈我何？如果不是因为不想再让杨远伤着，我会和你啰嗦半天？那种小毒真当我解不了？刚还说这妖聪明谨慎，怎么转眼又愚蠢至此？

　　“那么你说如何？”

　　用着类似于无奈的口气，我的耐心已然用尽了。

　　“哈哈哈哈，我怎么就忘了！”

　　突兀的狂笑让我皱了皱眉，不懂这蜘蛛精又想如何，难不成被我刺激得疯了？

　　“凤姬虽说不是天地间无所不能，但是这世间能难倒你之事屈指可数。你会来，是因为杨远被我所束，你和我谈条件不过是想知道杨远身上除了毒和蛛丝以外是否还有危机，未知你可推算却不能及时阻止，哈哈哈，我怎么就忘了呢？”

　　蜘蛛精这话说得没错，对我分析得很是透彻，看样子在此之前做足了功课，可就不知到底是哪个家族在她身后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