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偎知冷暖》偷的浮生半日闲

40、第 40 章

　　东宫

　　“什么，宜妃和魏美人薨了。”太子妃大吃一惊，“她们怎么就薨了？宜妃端午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最近也没听说她病了啊。”

　　“回太子妃，太医说是突然暴病。”来传信的太监说得一板一正。

　　太子妃见这个小太监是个新人，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带着依巧进宫哭丧。

　　宜妃去世前身体康健，走得前一日还带着十三公主在御花园里赏莲，可第二日就与魏美人一起死在了关雎宫，这事透着蹊跷，宫里的人个个都忍不住猜疑，编排一番。

　　忠郡王府

　　八月，李成昂从江州回来，却只来得及将宜妃的灵柩送往妃陵。

　　李成昂：“十三，你是说你知道母妃是怎么死的？”

　　“我知道，可是谷蕊不让我和别人说。她说我要是说了，我也会死的。”十三公主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没事，哥哥不是别人，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李成昂将十三公主从被子里抱出来。

　　十三公主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成昂，李成昂抚了抚她的头发，“有十哥在，你不会有事的，别怕。”

　　十三公主这些日子怕极了，听到李成昂这样说，忍不住趴到他的怀里又哭了一场，“母妃是被魏美人害死的，是舒嫔和英才人让魏美人害死的。”

　　十三公主回忆宜妃死前的情景，“那天晚上，我睡不着，想和母妃一起睡，可是魏娘娘在，我就在母妃门口等，我听见魏美人大声问母妃，十八弟到底是怎么死的，宁亲王是怎么知道是她买通了晴风，害十八弟的，还有十一哥和他不亲近是不是母妃挑拨的。魏娘娘问了母妃好多好多。母妃说不是，可是魏娘娘不信。后来她们吵着吵着就没声音了，我和谷蕊就忍不住进去看，我看到她们脸上都是血。”十三公主想到这，身子哆嗦了一下。

　　原来真是魏美人，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那你怎么知道是英才人和舒嫔让魏美人害母妃的？你听见魏美人提到她们了吗？”李成昂轻声问。

　　“嗯。十二姐嫁人那一天，我还见到英才人和舒嫔去了魏娘娘屋里。然后魏娘娘就不喜欢我了。一定是英才人和舒嫔对魏娘娘说那些话，让魏娘娘来问母妃的。十哥，你说她们为什么要害母妃，她们会不会像谷蕊说得那样会杀我灭口。”十三公主想起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和谷蕊的再三警告，声音都发了颤音。

　　李成昂：“不会的。我让八姐接你去杨家住一段日子。”

　　十三公主点头。

　　李成昂安排好十三公主，出了王府。是时候会一会这个舒嫔了。

　　东宫

　　“没想到良妃娘娘没事，反而是宜妃娘娘出了事情，也不知道九弟，十弟心里现在是什么感受？”李成昱感慨。

　　“李成渺丢了功劳，却换回了母妃，李成昂抢了功劳，却丢了母妃。这故事虽是跌宕起伏，但老天爷倒算得上是公平的。”李成卓心情不错，他对宜妃没什么好感，良妃活着比宜妃活着更让他心情舒畅。

　　李成卓和李成昱心情平和的闲话家常，我的心里却还萦绕着听到宜妃死时的惊讶：宜妃死了，宜妃竟然死了，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死了。她不应该被赶出宫门去当乞丐吗？她不该是悲惨的死在无人问津的乡村荒庙吗？这一世老天爷竟然对宜妃这么仁慈？

　　钟粹宫

　　盼儿：“娘娘，忠郡王爷递牌子请见。”

　　舒嫔：“哦！他来见本宫做什么？兴师问罪吗？告诉他，本宫是皇上的嫔妃，得避嫌，让他有事遣人来问本宫，本宫不见他。”

　　盼儿：“可是娘娘，忠郡王爷说这是皇上同意的。还说娘娘避嫌，可以到院子里见，大家都看得到。”

　　“他想得倒是周到，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去会一会这个传说中这个心机了得的忠郡王爷吧。”舒嫔毫无怯意。

　　舒嫔：“不知忠郡王爷找本宫可有什么要事？”

　　李成昂递上一封信：“娘娘，臣在江州遇到一个号称扬州知府的儿子，舒嫔娘娘哥哥的商人，觉得有趣的紧，就想问问娘娘认不认识这个人。”

　　舒嫔不接信：“自古官不通商。本宫没有一个做商人的哥哥，郡王爷怕是弄错了吧。”

　　李成昂：“臣也觉得这个宋元文肯定在胡说八道，于是就想让舒嫔娘娘帮臣鉴一鉴，看看这个宋元文究竟是不是在冒充皇亲国戚。于是去求了父皇，父皇同意了。舒嫔娘娘，你还是把这信打开瞧瞧吧，帮忙看看吧。”

　　舒嫔被他用皇上压着，推到绝处。没有办法，他只得打开信，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李成卓：“娘娘，怎么样。这个宋元文究竟是冒充皇亲国戚，还是真的是你的哥哥。”

　　舒嫔摆了摆手，不一会，院子里就都没了其他人。

　　舒嫔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

　　李成卓：“娘娘聪明。我想娘娘和英才人给我母妃偿命。”

　　舒嫔听了不怒反笑：“那你直接把这个递上去，我就可以替你娘偿命了。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娘娘果然不是一般人，聪慧。不瞒娘娘，我的目的不止一个。我要你死，但不止要你死。我还要你死得和太子一样，一模一样。”李成卓一字一字说得郑重，明显就是意有所指。

　　舒嫔：“看来你的目的和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只是我还不想死。忠郡王爷，你说怎么办呢。”

　　李成昂从舒嫔手中抽走那封信，威胁舒嫔，“你必须死，否则你和你的情哥哥，你的好女儿，你带进宫里的探子，你背后的势力都得死。”

　　舒嫔攥紧了袖子里的右手，脸上却十分的平静，“那就都死吧。反正就算我死了，他们也不一定能活。”

　　李成卓：“哎，舒嫔娘娘想和臣讲条件就直说嘛，何必说得我难么绝情。要不这样，我先放了你的情哥哥，以示我的情意诚意，舒嫔娘娘觉得怎么样。”

　　舒嫔：“放，放了还能再抓，你是当我傻吗？”

　　李成昂：“那总比现在死了好吧。再说了，我可是听说这个宋元文和娘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郎情妾意，情深意浓。娘娘真舍得抛弃了他之后，还不给他谋一个生路吗？”

　　舒嫔心思动摇。

　　“宋舒舒，好名字。前年朝廷搜查智玉堂的前朝余孽，查的那么严，你们都能逃过去，还能有本事把你送进宫来，我想，只要我现在愿意放宋元文一马。他有本事不再被抓的，舒嫔娘娘，你说呢？”李成昂对着舒嫔的软肋又是一击。

　　舒嫔心神不定，不知该不该答应。

　　李成卓：“舒嫔娘娘，你还犹豫什么？我记得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的目的也是太子，既然你现在有机会完成你的任务，你为何还要犹豫。难道你已经被这宫中的浮华迷了眼睛，你的心已经背叛了你的情哥哥，背叛了智玉堂，甚至背叛了你始终坚守的信仰。”

　　“我没有。”舒嫔大声反驳，“忠郡王爷，你不用激我，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李成昂耸肩，挑眉：“那就好，反正我是无所谓的，你要是不愿意和我合作，那就算了。反正一个暗探说得话是没有人会信的。”

　　舒嫔稳住了心绪：“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保证护住我女儿，一辈子。”

　　李成昂：“我能保证不找你女儿麻烦，至于她能活成什么样，这不是我的责任。”

　　舒嫔：“我要怎么做？”

　　李成卓掏出一个瓶子：“中秋夜离席半个时辰，然后把这个服下。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是江州的瘟疫，类似天花。有些人离远点。否则？”

　　舒嫔：“忠郡王爷好谋算，什么时候放他走？”

　　李成卓：“他？宋元文？我随时都可以放他走，你亲自联系他吧。想来我去你也不放心。”

　　舒嫔：“忠郡王爷这是连我的传信人是谁，都想知道了。”

　　李成卓一脸无所谓的笑了：“我不强求，你随意。你要是放心我，完全可以替你传信给宋元文。不过你死的时候，请一定不要忘了带上英才人。”

　　舒嫔皱眉，李成昂冲她一笑，无所谓的走了。

　　舒嫔有些后悔了，她早该想到宜妃的消息是从李成昂那里来的，她不该想着一劳永逸，那么早除掉宜妃。

　　宫门口

　　今日早朝时，我正在宫门口溜达，门口守卫的官兵突然叫我过去。

　　“柳侍卫，这是舒嫔娘娘宫中的盼儿姑娘，说是有东西想让太子殿下捎给太子妃。”一听舒嫔，我心里一咯噔。

　　“谢侍卫大哥通融，柳侍卫你还要再检查一遍吗？”这个盼儿一脸清纯。

　　“柳侍卫，我们都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旁边的侍卫看我真的检查，小声提醒我，“这可是舒嫔娘娘的东西。”

　　因为是舒嫔，所以我更担心。

　　“柳侍卫，因为这双鞋子，是我家娘娘中秋那天要穿得，马虎不得。所以我家娘娘还有几句话嘱咐太子妃的那个绣娘，不知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说两句。这毕竟是舒嫔娘娘的私事。”盼儿一脸的不好意思。

　　我想说不可以。可是周围的侍卫已经散开了。

　　“忠郡王爷已经发现了宋元文的身份，让他快跑，跑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京城，不要再惦记娘娘。”这个盼儿拿着鞋样子，语速飞快。

　　“好了，就这么多。柳侍卫可一定要把这话完完整整的传过去，别让娘娘拿到鞋子失望。”盼儿将盒子递给我。

　　“这就好了，盼儿姑娘慢走。”宫门的侍卫一脸谄媚。

　　我抱着手中的盒子皱眉，舒嫔怎么知道忠郡王爷的事情？她在宫内，李成昂在宫外，不该有交集啊？

　　东宫

　　“太医，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这药也按时吃着呢，精神怎么还是一日比一日差。”太子妃十分焦急。

　　“回太子妃。臣刚才替太子把了一下脉，觉得和江州瘟疫的脉案很像，但是臣不敢确定，还是等臣回禀了皇上，请太医院所有太医会诊之后才能做出决定。”温太医面色惊惧，说话谨慎。

　　太子妃顿时被惊得站不住了。

　　“什么江州瘟疫。太子殿下又没有去江州。温太医诊脉可要仔细些。”依巧扶着太子妃对温太医不满。

　　“臣才疏学浅，还是请所有的太医都来看看吧。”温太医不敢反驳，他虽能有九成把握，但是事情太大，还是请所有太医会诊之后再说吧。

　　“柳言，二哥怎么样了，我怎么听说二哥染了瘟疫，”李成翰和李成昱一起跑来问我。

　　我怎么知道，我都等的快急死了。“不知道，太医还都在里面呢。”

　　钟粹宫

　　“娘娘，我听说太医都去东宫了，你看我们要不要去请太医。”盼儿有些心疼宋舒舒。

　　“不用，等明天再去。我必须要比太子殿下发现的晚才行。”宋舒舒坚持忍下去，“你也离我远点，别染上太早，救不回来。”

　　“娘娘。”盼儿啜泣。

　　“哭什么？”宋舒舒笑了，“我死之前，能完成堂主交给我的任务，也算死得其所了。我走以后，智玉堂在宫里就全靠你们了。”

　　“娘娘，别说这个了。”盼儿不愿意听这些。

　　“我知道你不能理解我的选择。可是没办法，这是我们的命。”宋舒舒挣扎着从床上做起来，“我的命我认。只是公主，盼儿，我求你一件事。”

　　“娘娘，你说。盼儿一定做到。”盼儿跪下。

　　“别让公主进智玉堂了。我走后，睫儿就是我的接班人，她肯定会把公主当下一个我培养。你替我向睫儿求求情，我为智玉堂牺牲了一切。就让我的女儿做一个普通的姑娘，好吗？”宋舒舒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女儿打算。

　　“好。”盼儿答应。可是睫儿是的上头人，那个性子哪是她能决定的。。

　　宋舒舒满意了，“不知道元文哥哥还怪不怪我没跟他走。”

　　“不会的。”盼儿安慰她，没忍心告诉她真相。

　　就是他向堂主表忠心送你进来的，想带你远走高飞也不过堂主让他试探你的把戏，可惜你那么聪明，却看上这样一个男人。

　　东宫

　　“回太子妃，确定了是瘟疫，和江州的一模一样。”太医最后盖棺定论。

　　东宫上下一片唉声。

　　御书房

　　“老四，此事你怎么解释？”定安帝将奏折扔到李成昱面前。

　　李成翰跪下替李成昱求情：“父皇，四弟和二哥兄弟情深，绝对不可能故意将瘟疫传给二哥。”

　　“那这怎么解释，近半个月以内，从江州回来的人中，只有他见了你二哥，若不是他，还有谁？”定安帝急火攻心，气得连连咳嗽。

　　李成卓：“父皇，这江州的瘟疫也不一定是从江州过来的，也许太子只是和江州一开始染上瘟疫的那人一样，是吃错了东西才患上的。”

　　李成运：“是啊！父皇，舒嫔娘娘不是也得了吗？舒嫔娘娘可见不到从江州回来的人。依儿臣看，此事绝对和四哥没有关系。这瘟疫可能就是吃错东西吃得了。”

　　李成翰一听李成运这话，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谁不知道中秋宴席上，舒嫔与太子殿下一起离席了半个小时，然后舒嫔就在太子之后也跟着患上了瘟疫。时机之巧，谁不在下面嚼舌根。李成运竟然还敢给定安帝火上浇油。

　　李成渺：“父皇，儿臣也觉得此事和四弟没有关系。四哥和太子关系亲密，时常见面。四哥若是真的想害太子，肯定有很多种让人怀疑不到自己的方法。要知道，太子患上瘟疫的事情一出，大家自然就会想到从江州回来的四哥身上。儿臣觉得四哥不会这么傻。”

　　李成翰：“是啊，父皇，九哥说得对，此事定是有人陷害。还请父皇明查。”

　　李成渺：“陷害倒不一定，毕竟瘟疫不同于小事，很多时候不受掌控。谁也保证不了这个瘟疫会不会让自己沾染上。依儿臣看，我们与其查瘟疫从哪里感染的，不如按十弟说得查一查太子的饮食，有没有吃过江州第一个患瘟疫之人所吃的那些东西。”

　　李成昂：“儿臣觉得九哥说得对。不如此事就交给儿臣去查吧。”

　　李成翰：“十弟是皇子，如今太子患了瘟疫，东宫封了宫，已经惹得京城百姓人心惶惶。你们几个万不可再出事故。这事还是交给我这个世子吧。再说不还有舒嫔的饮食吗？我和母妃说话方便，你们还是离那些宫女远着点，别再让那群没有是非观念的长舌妇们祸害了你们的清白。”

　　东宫

　　“水，水。”他微弱的声音在我耳边环绕。

　　我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赶紧倒了杯水，给他送了过去。

　　“别急，别急。慢慢喝。”我拍着他的背，慢慢哄他。

　　“难受。”他皱着眉头，一脸的痛苦。

　　“哪里难受，我帮你揉一揉。”我搂着他，让他靠在我的肩膀，他整个人都散发着热气。

　　“哪都难受？”他的迷糊的声音都带着哭意。

　　我心疼不已，拿着手中扇子帮他慢慢的扇着，希望能让他清爽一些。

　　“睡着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我旁边轻轻问我。

　　我将李成卓轻轻地放下，调整了一下他的睡姿，让他躺得更舒服一些。

　　“奴才见过太子妃。”我给眼前的这个女人行礼。

　　“我替你守一会。你先去歇歇吧。换身衣服再来。”她真得很温柔，很体贴。

　　“奴才不累。”我不想离开他。

　　太子妃：“放心，守一会儿，我还是守得住的。你去吧，三天都没收拾了吧。去洗洗，一会荣亲王世子还要来东宫问话，别让人看出什么。”

　　我犹豫了下：“谢太子妃，那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笑着点头，一双眼睛通透如水，怪不得李成卓说太子妃是一个瞒不住的人。

　　也幸亏太子妃不用瞒得住。我为自己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