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模样》云有鲸

2、生病幻觉

　　跟在身后的魏衍言有些难过，刚来这里没几天就被人拐了……
　　关键，他还不能走。
　　他还没有赔人家的鞋子。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叹了口气，以后出门不带现钱的毛病要改。

　　其实他并不是很想回家，即使流落在路上不知目的的四处溜走，感觉心里好像还是满的。
　　这突如其来的陌生感，说实话让魏衍言整个人都像是漂浮在水面上浮萍，找不到依靠，看不到尽头。
　　很茫然。
　　这几天魏父魏母都在为新家操持着，没有时间在家陪他。
　　当然，快要成年了，魏衍言也并不像小孩子一样非得缠着父母才能有安全感。
　　有时候，一个人才更有安全感，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他抬眼看着路边的花坛有些空荡荡的，但他现在并不觉得冷，反而心里很充实，当眼前不再是没有生机的高楼大厦，美轮美奂的建筑时，他才能确切感受到充实，来自心里的踏实。

　　即使凋零一片，也很好。
　　“噗通”熟悉的声音响起，目测坚硬程度好似一堵墙。
　　魏衍言黑着一张脸，伸手揉了揉泛着红的额头，没啥好气的问道：“你又怎么了！”
　　“撞疼了？”陆知沅声音温和，却听起来毫无歉意，反而有些欠。

　　魏衍言满眼不自觉的流露着你是傻逼你是智障的神色看着他。
　　陆知沅装作没看见，硬生生的错过深藏埋怨的眼神交汇，抬眼看了看魏衍言的额头，皱了皱眉，“红了。”
　　魏衍言一掌把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拍了下来，“正常。”

　　“我后脑勺很硬？”
　　“我脸皮薄容易红。”

　　说完魏衍言有感觉好像有点不大对，“……不是……就是皮薄血管比较细，你能懂吗？就是很容易就破皮……”
　　魏衍言努力解释，抬头看到陆知沅不经意间带着明显笑意的眸子，他放弃了。

　　干脆破罐子破摔。
　　“对，就是你想的哪个脸皮薄，”魏衍言低了低头，语气不好的说道，“其实我今天有事的一直想走，但脸皮薄……没好意思说。所以大哥你让我走吧，我现在身上也没有钱，没办法赔你，要不加个微信回去给你转账。”

　　陆知沅听他这么说着，挑了挑好看眉头，第一次怀疑自己似乎……很招人……讨厌。
　　“不……”
　　陆知沅还没说完，魏衍言一脸了然的样子，低头一笑，“好，懂。”

　　魏衍言转过头就走，不管后面说什么都不再停留。
　　“你认识路吗？”
　　笑话，我要是认识路早走了，会等你？！会在这里等你良心发现给我指路？！
　　反正鞋子也不是我故意踩的，我说过要赔钱的是他自己不要的。

　　这样想着魏衍言的脚步又快了些，接着飞快地向前跑着，好像后面有一头狼跟着他一样。

　　回到家后，魏衍言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有些发蒙。
　　因为他刚离开了个神经病，就遇见了一个新的神经质司机，下车的时候非拉着他不让走，说他是那谁谁谁，是大明星，非问他要签名要合照……
　　瞬间魏衍言可怜自己，觉得自己很可怜，很悲催。
　　他侧了侧头看向外面有些昏暗，马上就要黑了，要不是自己智商尚在说不定现在就得留在外面过夜了。

　　……

　　才来这里几天就让魏衍言觉得心力交瘁，干什么都没有了动力，像只咸鱼不想翻身。
　　想着想着，魏衍言就困的不行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好黑，有人吗？”
　　“请问，有人吗？”
　　“喂，这里是哪里啊。好黑啊！”
　　梦里小孩一个人待在黑洞洞的小屋里，蹲在大铁门旁“咚咚咚”不停地拍着，哑着嗓子叫喊着，“有人吗？有人吗？我……我想回家。”
　　小孩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空荡。好几只老鼠在屋子里疯狂乱窜，从角落里窜到了小孩眼前，从他的脚边穿过，像是故意挑衅一样回来的时候跳到了小孩脚面上，“吱吱吱”的朝他叫着。
　　小孩不敢哭出声，憋在嘴里不自觉发出“呜呜”的喊叫声。

　　“言言！你怎么了，这么流了这么多汗，言言醒醒……”
　　“言言你怎么了，魏封，你快来看看你儿子……言言……”

　　“啊！”
　　魏衍言猛的惊坐了起来，豆大的汗滴从额头，顺着脸颊滑进了衣领中，把他凉的个机灵。
　　“言言，怎么了，啊，你……现在能看见吗？”是刚刚飞快上楼的魏封，他伸手拉了拉魏衍言的胳膊，软软的像棉绒一样，耷拉在床边。

　　魏衍言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勉强一笑，“爸妈，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嗯，眼睛也没事。”
　　魏父魏母又问了问，魏衍言回答如常，发现真没事才松了口气。

　　魏衍言趁着聊天空隙拉了拉已经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的衬衣，苦笑了一声，“爸妈，你看，我想去洗个热水澡。”
　　在百般要求下，魏衍言得到了洗澡的通行证。

　　魏衍言放好水，将衬衣脱了下来放在脏衣桶里，躺在浴缸里，魏衍言还觉得脑袋里有些飘。
　　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令他难以接受，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他把脑袋伸缩进了水里，过了一会吐了两个水泡，又一阵水泡浮了出来。
　　魏衍言头闷在水里，清俊的脸上多了两分被自己蠢出来的笑容。
　　这要是让林游看见了，不知道得笑成什么样子。
　　魏衍言在水里动了动嘴唇，无声的笑骂了句，“傻逼玩意。”

　　陆知沅又溜了两圈，没发现他要找的人，嘴角勾了勾惺惺的回了家。
　　“知沅啊，你找着了没？我今天碰见他爸爸了，才知道他们一家是要回来了，怎么去购物中心没碰见？”陆爸爸手里拿着张报纸看了起来。
　　“找了好几圈，没发现目标。”

　　“唉，你也知道，你妈生前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就特别爱他们家那个宝贝儿子，什么都要买两份送去。现在你妈，唉，你应该去替她看看，这样她才能放心。”陆爸爸连着叹了两口气。
　　“我知道了。”

　　第二天。
　　魏衍言迷迷糊糊的起了床，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了啊。
　　魏衍言按着额头，顶着好比宿醉了疼的要命的脑袋，顺手揉了揉睡乱了的头发，看向空荡荡的客厅，家里果然没人。他走到桌前坐下，一张纸条压在水杯下。

　　我和你妈出去躺，晚上回来，饭在锅里，自己热热，注意身体。

　　魏衍言喝了口水，捏着纸条走进厨房将锅里的粥热了热。
　　来了这两天魏衍言都没大在家吃过东西，父母不在家，没人做饭，所以大多都是出去将就顿，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看样子这是今天临走特地给他煲的粥。
　　粥盛在保温桶里面，满满的，还热乎。

　　魏衍言打开看着还冒着热气，盛在碗里喝了两口，“咦。”怎么今天嗓子这么疼。
　　魏衍言勉勉强强喝了半碗粥，就坐在桌前发起了呆，其他的菜什么都没有动。
　　不得不说魏衍言很难养，一米八的高个，却很挑食。
　　小时侯魏母看着弱弱的小言言这么细吃，生怕他长不高，上学校会被别的小孩欺负着，想尽办法喂小言言吃饭。

　　记得有一次，为了让小言言把一碗小米粥吃完，跟着他撒欢一路，东藏西躲，才堪堪吃完，但也已经中午了，又要吃午饭了……
　　后来即使小言言上了幼儿园，魏母还是尽职尽责变着花样的给小言言送餐，好活赖长，好歹长了个健康高个。
　　一想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这也让魏母瞬间打消了魏衍言长大要二胎的想法。

　　听魏父说，魏衍言小时候魏母一天有23个小时想的都是要不换个儿子吧。剩下的一个小时就安慰自己，这是亲儿子，这是亲儿子，这是亲儿子，亲生的……

　　挑食魏衍言成功上线。
　　其实魏母今天做的饭很好吃，也很合他平时的口味，但今天魏衍言不正常，他嗓子疼，疼的都要冒烟了，真的感觉这菜有点太咸了，吃不下去。
　　犹犹豫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出去吃。
　　外面阳光挺大，风也挺大，魏衍言拉了拉围脖，将半张脸都缩了进去。
　　魏衍言看着路边摇摇晃晃的树苗，也感觉今天超乎寻常的冷，感觉身上每一处都在透着小风。

　　魏衍言走进旁边的超市买了瓶水，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便坐在长椅上发呆。
　　不知道怎么回事，来到这里魏衍言觉得自己总是喜欢发呆，就算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也挡不住他发呆的欲望。
　　他抬头看着没有尽头的路，干干净净，片叶不留，一看就是被辛勤的环卫工人细心打扫过的。
　　呆着呆着，魏衍言模模糊糊似乎看见路的那边走来两个人，深色的长款大衣堪堪包裹住一双笔直的双腿，脚踩着一双短靴。两人都是同款啊，是双胞胎的吗？
　　嗯，还是很拉风的，魏衍言这样评价着。

　　魏衍言使劲眯了眯眼睛，自己好像重影了，眼前好像是一个人。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俊脸，魏衍言带着新奇的语气小声嘟囔了句，“咦，长得还怪好看的。”

　　“嗯？”他在笑啥？笑我吗？
　　我好笑？
　　不，不好笑。
　　魏衍言猛的抬起头，自认为很有气势的瞪了瞪眼睛，斥责道，“看什么看，长得帅也不是给你看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