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白月光》富小乖

9、陪伴

　　回到家，杨卿哲饭也没吃，画也没画，早早洗了个澡就睡下了。人是躺在床上没错，但他依旧睁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独自在屋子里愣神。不知道过了多久，靳扬一直没有进卧室，他瞪眼瞪的累了，迷迷糊糊的就没了意识。

　　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靳扬轻手轻脚的带上门，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一点声响。耳边传来杨卿哲均匀的呼吸声，为了不打扰他，靳扬没有靠过去，而是贴着床边躺下了。

　　半夜里，靳扬被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吵醒，猛地坐起身，才发现是身边的人在说梦话。杨卿哲的发音含混不清，但即使他把耳朵凑过去也听不清对方在讲什么。

　　杨卿哲的呓语声越来越大，好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仅胡言乱语，还伸出手来一通乱抓。

　　靳扬忙打开床头灯，轻声唤着，“卿哲？卿哲醒醒！”

　　杨卿哲还沉浸在自己的梦魇当中，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靳扬皱了眉，抓住他凭空挥舞的手，摇晃他的肩膀，“快醒醒，卿哲。”

　　“妈妈！”

　　杨卿哲猛的睁开眼，无意识的瞪着天花板，目光有一瞬间的涣散。视线逐渐清晰，他终于分清了现实和梦，目光移向一边的靳扬，就见对方正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

　　“做噩梦了？”

　　杨卿哲的额头、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人清醒了，身上却越来越冷。他感受到靳扬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掌心的温热让冰冷的体温有了一丝温暖。

　　“嗯。”

　　他常常会做梦，梦里总是会回到小时候，亲眼见着一片火海即将把他们吞噬。只不过他自己睡的时候，就算是说梦话也不担心吵着别人，可现在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杨卿哲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吵到你了。”

　　靳扬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不该拉你去看表演。”

　　“这不关靳先生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靳扬不知道他怕火，更不知道其中缘由。事实上除了他家里人，没有别人知道这些事了。

　　“没事儿了，继续睡吧，我看着你睡着了我再睡。”

　　靳扬依旧抓着他的手没有松开，房里留了一盏床头灯，昏暗的灯光和掌心的温度让杨卿哲多了一点安全感。

　　后半夜，杨卿哲睡的还算安稳，一觉直到大天亮。噩梦的事是过去了，可是杨卿哲却发起了高烧。

　　他从小身体就弱，换季着凉或者是流行感冒都会找上他，而且他一感冒就发高烧，连着烧一个礼拜都高居三十九度不退。每次姑姑都怕他烧傻了，不敢等这么久，急着送他去医院输液打针。自己搬出来住以后，他也发过两次烧，没有姑姑盯着，他就一个人吃点退烧药，挨上一个礼拜硬是生抗过去了。

　　靳扬拿出温度计瞧了一眼，三十九度一，双唇抿成一条线，“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想去医院。”杨卿哲含含混混的说着，明明体温烫的吓人，身上却感觉像是进了冰窖一样。他在被子蜷缩起身体，抱成一团，让自己不要那么冷，可还是止不住有些发抖。眼睛里含了点水汽，看靳扬都觉得是重影的。

　　可能是他烧糊涂了吧。

　　“不去医院，就这么干烧着？”靳扬眉头紧皱，如果不是为了给杨卿哲留点面子，他早就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出去了。

　　杨卿哲瞥了一眼床头柜，有气无力的说，“柜子里有退烧药。”

　　靳扬叹声气，翻箱倒柜找出了退烧药，杨卿哲刚要伸手去接，他忽然把药拿远了。

　　“怎么了？”杨卿哲现在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没有力气动。

　　靳扬随手就把药丢到地上，“两个月前就过期了。”

　　过期了啊，他都没注意。“我不吃药自己也能好的。”

　　叩叩！

　　房门被轻轻推开，何苗苗探出一个脑袋来，“哥你怎么样了？”

　　一见是她，杨卿哲强打起精神，“苗苗？我没事，就是发烧了，过两天就好。”

　　“什么过两天就好啊，你哪回发烧不是得烧个一个礼拜以上。”

　　自己敷衍的话被妹妹无情拆穿，杨卿哲有些心虚的瞄了眼靳扬，果不其然对方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我真没事，不用吃药，不用去医院。”

　　靳扬忽然站起来，开门就往外走，“你去看着他，我出去买药。”

　　“诶！”

　　杨卿哲用胳膊肘撑着床，坐了起来，仿佛用尽了力气，“不用麻烦的，靳先生，靳……”

　　话还没说完，回答他的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好了，哥，你就让靳哥去给你买药，你一个病号要有病号的自觉性。”说着，何苗苗扶住杨卿哲，重新让他躺了回去，“哥，你渴吗？饿吗？想要啥？”

　　杨卿哲摇摇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就像迷糊一会儿，脑子一不清醒，其他地方也跟着罢工了。

　　睡一会儿醒一会儿，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睁开眼就瞧见靳扬端着一杯水，手里还托着一粒药。

　　“把药喝了再睡。”

　　杨卿哲乖顺的像个大号宝宝，老老实实喝了药，乖乖躺回去盖好被子，把自己捂成了一个白团子。

　　和以前一样，他这高烧一发不可收拾，连着三天，体温只见上升不见下降。靳扬陪着照顾了他三天，当温度计上显示出三十九度五的时候，靳扬再也不由着他的性子来了，不由分说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直接抗到了医院。

　　等输上液了，杨卿哲爆红的脸色都没有完全消下去，本就因为发烧而显得两腮坨红，再加上被人抗下楼，一路上他都没敢抬头。就算不生病，他也没有靳扬的力气大，更何况生了病，他根本无力反抗，连他妹妹都帮着靳扬，他只能像一床被子一样的被靳扬抗在肩上。

　　靳扬弹了弹输液管儿，让液流的更顺畅一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杨卿哲摇摇头，他现在只是觉得有点丢人。

　　“哥，我给你削苹果吃吧？”何苗苗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借来的水果刀，如临大敌。

　　“不用了，我还不想吃东西。”他这个妹妹跟他一样，根本没碰过厨房的东西，哪里会削苹果。

　　靳扬把苹果和刀都接了过来，“热水没有了，你去旁边打一瓶。”

　　“好嘞！”何苗苗抄起暖瓶，风风火火的就蹿出了病房。

　　靳扬低头，动作娴熟的削着手里的苹果，削下来的果皮轻薄且连贯，他将苹果切成一瓣一瓣的才放到杨卿哲跟前。

　　食物都到嘴边儿了，杨卿哲看了两眼，终究没忍住，要伸手去拿。

　　“别动了，我喂你。”

　　低眉盯住喂到嘴边的苹果，杨卿哲犹豫了一会儿张了嘴。

　　好甜。

　　嘴里本来是没什么味道的，突然被一块苹果唤醒了味蕾。

　　医生给他开了三袋液，输到第三袋的时候，体温已经降到了三十八度。苹果吃完了，杨卿哲觉得身上有了一些力气，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他觉着输一天液就够了，但靳扬却坚持要遵医嘱。医生那给他开了三天的药，杨卿哲没有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的连着输了三天的液，这才算是彻底退了烧。

　　生病期间，靳扬一直都守在他身边，杨卿哲虽然嘴上不说，但一点一滴都默默的记在了心里。以前只有他姑姑会这样寸步不离的照顾他，现在又多了一个靳扬。

　　杨卿哲的烧退了，何苗苗也托着行礼回了学校，房子里又剩下他和靳扬两个人。何苗苗待的房间空了出来，杨卿哲心想，靳扬应该过两天就回到客房去住了，可是等了好几天都不见有动静。每天晚上，靳扬还是照常和他睡一屋，好像已经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杨卿哲起先没有说，但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面对他的疑问，靳扬却显得从容淡然的多，“你这床挺大的，睡两个人不挤。”

　　这不是重点吧？

　　“可是，一个人睡更宽敞。”

　　靳扬不在意的坐到床上，“那边的床太短，我脚都在外面的。”

　　“你之前不是……”

　　“之前是之前，但是睡到舒服的床之后就不想再睡不舒服的了。”靳扬顺势躺下去，双手抱在脑后，闲在的斜睨着他，“我睡这，对你也有好处，你做噩梦我可以叫醒你，你踢被子我能给你盖啊，还有你总想往人怀里钻的时候，我还可以抱着你。”

　　他才没有往别人怀里钻！

　　杨卿哲别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微红的脸色，这人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开始污蔑他。

　　“难不成你用完了我就一脚踢开了？”靳扬原是打趣的说，自己都没发觉言语中带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暧昧。

　　“那我去客房睡。””他个头没那么高，睡那个正好。

　　“哪有主人去睡客房的道理？”

　　杨卿哲闷声不说话了，他说什么，这人都有千百种理由等着他。

　　嘟嘟……

　　这么晚了谁还来电话？

　　杨卿哲抓起手机，一看来电显，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