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枯目

10、老仙人

　　踏进驿馆，秦昭阳和小玉都微微愣了愣，此人竟是比在泰州见到的瘟神谢风云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那蹙着的眉，让人顿时觉得此人难以接近，傲气十足。
　　微微环视四周，刚刚的打斗痕迹还在，摔在地上的茶杯碎了一地，茶水泼在地板上满是水渍，提到的桌椅板凳有的已经断了脚。乍一看，一旁的男子还拽着那滋事弟子的手腕。当那人如鹰一般锐气的眼光扫视到二人身上时，男子尴尬的放开了手。
　　“一群人当众滋事，成何体统！滋事也罢，竟然将此处弄得如此乌烟瘴气！不可饶恕！”堂内鸦雀无声，一群人吓得够呛。
　　秦昭阳和小玉却相视一眼，冷汗直冒。这人还真是奇怪，难道弄乱驿馆比同门相斗要严重？不禁怀疑此人的想法是否太独树一帜了点。
　　“不要傻站着！统统给我滚去收拾，如果让我发现意思灰尘，我就让你们回回去打扫！”他话音方落，只听轰的一声，众人如闪电一般动手开始打理，丝毫不敢怠慢。
　　只有一人起身，那男子一个箭步上前对少年道：“屈展，你回来了！呵呵，居然一个人回来。”
　　之间少年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没大没小！我没有叫你打扫吗？”
　　男子愤愤的嘟囔，“是！师叔！就知道摆架子。”说完不待他发作，就晃着步子走掉了。
　　秦昭阳倒是被吓了一跳，“他是‘师叔’呢，可年纪看来与我们倒是差不多。”
　　小玉点点头，“太清殿的人可真无聊！我们出去逛逛吧！博弈和小雨一早就出去了，我们也该去打听师傅的下落了。”
　　“说的是，耽误了不少时日。不过你急着出去怕是为了别的吧！”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娘子。”小玉撒娇道。
　　左手一根糖葫芦，右手一根糖画的龙，左右开弓，小玉乐呵呵的笑开了花。一早就知道她想吃糖葫芦了，秦昭阳一脸无奈。
　　“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小玉向来喜欢热闹，不远处的酒肆里一派热闹，还未等秦昭阳回答，小玉已经凑了过去。
　　穿过围观的人，放看清了里面的情况。一白发苍苍的老头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酒葫芦，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此刻已脸颊微红，怕是醉了。他一只手举着葫芦喝酒，一只手挠着脏兮兮的脚板。
　　“你这疯老头！别以为我妇道人家好欺负，你在我这儿赊的酒钱都二十两了！”老板是个胖妇，脸上有颗痣，一脸尖酸刻薄之象。
　　话一说完，就动手抢了他的酒葫芦，将他踢出门外。
　　一旁有人议论道：“听说那是个宝葫芦，能装百坛酒，而且酒在葫芦里不会混合，各是各的，花雕还是花雕，蜜酒啊还是蜜酒。”
　　“是吗？这老板娘看来是想要拿酒葫芦！”一旁的人肯定道。
　　“老板娘，这老人家的酒钱我代他付了，这酒葫芦还是还给他吧！”秦昭阳上前，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钱交给老板。小玉手上没有空闲，一个飞身上前，银色绸带从袖中飞出，缠上酒葫芦，落在老人手里。老板娘大骇，不敢阻止。
　　老头哈哈大笑，起身拍拍屁股，穿上鞋子。“小娃儿陪老夫喝酒可好？”
　　“老爷爷，都醉了还喝酒？不怕别人抢了你的酒葫芦？”小玉端详了老人的醉态，不免发笑。
　　老人却打了个酒嗝，醉态全无，除了脸上的两朵红云未消，倒是真看不出醉过。“我还没醉！倒是小娃儿像是醉了！哈哈哈！”
　　众人都散去了，小玉拉着秦昭阳往前走。那老头就紧紧跟在身后，不依不饶。
　　秦昭阳停下脚步，回头解释道：“方才在酒肆里，也陪老人家小酌了两杯，现下还有要事，实在不能相陪。”
　　“我又没有跟着小娃儿你，我们不过是顺路罢了！呵呵呵！”老人家耍起赖来简直是无人能敌。
　　“臭老头，坏老头！我们好心帮你，你还不依不饶，信不信我下毒让你拉三天肚子喝不了酒？”小玉忍无可忍，怒道。
　　老头儿委屈的抱紧葫芦，瘪了瘪嘴，一脸可怜兮兮的巴望着秦昭阳来说句公道话。
　　“小玉，别吓坏老人家。”说完，又对老头道，“老人家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我们可以先帮您。”
　　“好啊好啊！这可是小娃儿说得，那就跟我去一趟。”说完老头不知哪里来的劲儿，一把将秦昭阳和小玉二人一带而起，待两人回过神来却已经飞上了天。三人坐在一个巨大的布口袋上，口袋鼓满了风，低头看去，却是江山如画，尽收眼底。
　　秦昭阳也是吓了一跳，“老人家！这是什么口袋，竟能在天上飞？改明儿个，连房子也能飞了才好！”小玉顿时对他白眼，房子要是能飞，那得吓死人了！
　　想这老头莫非是神仙？如果是，可是交了好运，如果能求他教昭阳个什么仙法功夫的，可就赚了！(*^__^*)嘻嘻……
　　“老爷爷，你要昭阳帮你做什么？”小玉嘴巴像抹了蜜似的，笑咪咪的问。
　　老头眼睛滴溜溜一转，“小女娃刚刚还说要将小老头毒的拉三天肚子喝不了酒呢，现在倒是叫得甜。”
　　“小玉刚刚是谁笑呢！老爷爷，小玉有没有见过仙人爷爷，当然不知道啦！小玉可是最会酿酒了，特别是松叶酒。古人不是说过吗，方欣松叶酒，自合神仙游。”
　　老人顿时眼睛一亮。
　　“小玉，你什么时候学会酿酒了？我怎么从来不知道？”秦昭阳却好奇的问。小玉顿时眼睛都气绿了。
　　“我这么聪明伶俐，什么不是一学就会？你不知道的多着呢！哼！”小玉气呼呼的不理他。
　　秦昭阳自然知道小玉聪明伶俐，于是笑了起来。见老人一脸嘴馋的模样，倒觉得这老人像是个顽童，好不有趣，却不知道他要自己如何帮他。
　　布袋子落在一处悬崖旁，这是一座陡峭的山峰，山上绿树环生，四处都是野果，鸟语花香，山泉汇成小溪，潺潺流过，好一派人间仙境。从小在鬼谷里长大，那里四季如春，分外美丽，现在置身于此，却也要兴叹不已。
　　秦昭阳见老人家衣袖一挥，布袋子就乖乖的缩到袖子里。
　　“那儿有座木屋！”小玉指着溪旁的木屋，这地方竟有人住？
　　老头儿捋了捋长长的白胡子，呵呵的笑道：“老头我要小娃儿做的事，先不忙，老头儿我肚子饿的咕咕叫，不如先吃饭！”
　　“老前辈，可否先告知一二？我的同伴尚在城中，实在怕他们担心。”听老头这话，怕是没法脱身了，就怕萧博弈和怀澈找不到他二人干着急，而且师傅的下落尚且不知。着实让人忧心。
　　抬头见小玉却是一脸的乐不思蜀，一点也不着急。
　　秦昭阳一脸难色。老头儿却道：“不着急，事事顺其自然，方能游刃有余。哈哈哈！喝酒喝酒！”
　　秦昭阳到林里猎了两只兔子，和一只山猪，算是收获颇丰，顺便采了些野果，酸酸甜甜的，小玉一定喜欢。
　　“不行！就是不行！”
　　“什么不行？人家小娃儿好不容易抓到的下酒菜，况且好久没吃兔子肉了。”
　　“不行！”
　　“就行！”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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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老一少，一个抓住兔子的两只脚，另一个揪住兔子的两个耳朵，两人相持不下。小玉觉得两只兔子挺可爱，怎么也舍不得让秦昭阳杀来吃，老头儿嘴馋，心想下酒最好，也不想让着小玉，两人互瞪了半个时辰。
　　“你们这么瞪，眼睛不累吗？”秦昭阳终于忍不住劝道。那二人却极默契的一起回头瞪著他。
　　“前辈，我还猎了一头野猪，不如今晚就别吃兔子了。”秦昭阳搔了搔脑袋。
　　“哼！小娃儿就知道向着小媳妇儿！”老头儿松开兔子的两条腿儿，抱着酒葫芦一脸受伤的表情。
　　“我才不是他的小媳妇儿呢！”小玉将兔子抱在怀里，“明天也不许吃它！要不然，就和不到我酿的松叶酒。”
　　听到这话，老头儿才乐呵呵的道：“好好好！那就不吃兔子肉。”
　　秦昭阳看着两人又祖孙似的坐一块儿谈论酒的酿法，不由的笑了起来。
　　秦昭阳从小就对做饭相当拿手，做出来的东西虽不比酒楼里精致，但味道极佳，连小玉如此挑嘴的都从来没话说。虽说君子远庖厨，但秦昭阳却往往乐在其中，偶尔看到怀澈和鬼婆婆吃的赞不绝口，也是相当快活的事。
　　果不其然，老头儿吃的狼吞虎咽。
　　吃完晚饭，天已大黑。
　　“老头儿我就快染上这饭瘾了！呵呵呵！”老人舔着肚子笑咪咪的对秦昭阳道。
　　秦昭阳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小玉在一旁，抱着两只兔子，玩儿的不亦乐呼。
　　“早些休息，明早在帮老夫的忙吧！”说完饱饮了一口酒，便进了里屋，不久鼾声传来。小玉翻腾出两张兽皮出来，铺到地上。
　　“昭阳，你不用担心，我刚刚放了一只蜜蜂回仙师驿馆。而且，老爷爷说的对，要找师傅谈何容易，如果他不愿我们找到他你也没有办法，倒不如顺其自然。”小玉突然拽住他的胳膊，低声安慰。
　　秦昭阳点点头，这世间除了小玉，又有谁能这般轻易看穿他的忧虑？
　　五年前，在鬼谷外的小溪里救起了师父，当时的他烧伤严重，却能在一夜间恢复如初，虽然内伤医治了一年才好，但他体质奇特，绝非常人。后来，就成了家中的一员，教自己和小玉法术和功夫。只是他清冷的个性一直未变，往日的记忆完全没有。
　　在秦昭阳的心目中，师父就像是神。那张看过就忘不掉的脸简直只有天上方得见，师父五年间相貌丝毫未变，身为男子，师父却是太过俊美。他的身手就如其人，举世无双。
　　只是鬼婆婆突然被杀，师父至此失踪。
　　还记得鬼婆婆临终前的话，心中顿时涌上无尽的悲切，她说：“以前总叫你改儿，都没有给你起名字，如今，你就跟我……姓秦，名昭阳吧。我不希望你去寻找你爹娘的过去，只当他们……都死了。日后好好照顾小玉，绝不要放开她的手。……”
　　小玉担忧的摇了摇他，“昭阳……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
　　“我不过是想起了鬼婆婆。”
　　“你别这样。等我们找到师父，抓到凶手，亲手为鬼婆婆报仇！昭阳，你知不知道，我看那老爷爷多半是有意指引我们，留在这了，偷学他个一招半式的，绝对有益无害。”小玉笑嘻嘻的告诉他。
　　“我无意学什么功夫，报仇的事我也不要你再提，你也不用记挂在心上。”秦昭阳突然严肃的道，严重竟有些怒意。
　　小玉一怔，秦昭阳从来不生她的气，“你这话什么意思？报仇的事与我无关？鬼婆婆如此疼爱于我，你凭什么这么见外？”小玉极为气愤，其他的事他可以不计较，但唯独不能把她置身事外，小玉从来把秦昭阳的事当作自己的事，秦昭阳当然清楚，但他如何能够伤害她？
　　“我并没有把你当外人，我早把你当亲妹妹一般你还不清楚？”秦昭阳急忙道。
　　小玉低头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昭阳，你对我好我都知道。”这区中到底是哪一句搅乱了这少女的心？隐隐悲伤，悸痛难忍。“我早把你当亲妹妹一般……”
　　小玉渐渐明晰的心境展露出来，而秦昭阳又如何能知道？需要一个诱因吗？错就错在朦胧不清，说不清楚，不然两人就不会那么艰难，当然，这是小小的透露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