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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非君子之道 ...

  •   乘睿亲王府的马车回到杜府后,苏修罗掀开燕琪的衣服,发现她膝盖处鲜血一片,磕了好大一处口子。
      杜忘忧站在帘外,都能听到燕琪隐忍的抽气声。
      等苏修罗上完药,出来后轻咳一声,杜忘忧才拿着棋谱走了进去。
      她在燕琪身边坐下,道:“县主,这棋谱你可还要给他?”
      燕琪悲伤道:“给不给有何区别,他如今连话都不肯对我说了,我何必上赶着去讨人厌。”
      杜忘忧道:“许是他看到县主同我打闹,心下不悦,才未曾言语,县主莫放在心上。”
      燕琪轻轻摇头,满是失望道:“他从不曾对我视而不见,今日是第一次,他若心里有我,又怎会拒绝我。”
      她的膝盖,手掌都在疼,但不及她此时心疼。
      苏修罗托着干净的衣服走来:“县主,这是新衣,你权且先穿上,这几日要好好休养,否则膝盖上会留下疤痕的。”
      燕琪没有姐妹,她看着杜忘忧和苏修罗,她们就好像她的兄姐一般,燕琪眼泛泪光:“修罗,忘忧,谢谢你们,是我太任性了,害得你们也被我连累。”
      苏修罗宽慰道:“县主这是什么话,我们是朋友,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
      杜忘忧朝外走去,道:“县主先在这歇着,我去看看厨房可有吃的。”
      她现在是男儿身,一直在这燕琪换衣不方便,苏修罗是女子,她留下,还能劝劝燕琪。燕琪心下更是感动,想到书局中傅沉舟冷漠无比的眼神和满不在乎的态度,又是一阵悲伤袭上心头。
      因她情绪不稳,苏修罗陪她回了睿亲王府,杜忘忧在另一辆马车上随行。
      燕琪到王府时神色已恢复正常,还是那个尊贵明艳的康平县主,她执意要苏修罗和杜忘忧下马车进去喝茶,但杜忘忧和苏修罗还是摆手拒绝。
      一因天色不早,二则她们一进去燕琪还要同睿亲王解释半天,她们不愿麻烦,也不想给睿亲王府添麻烦。
      燕琪未勉强她们,她们也在燕琪进府后坐马车离开。
      睿亲王府离杜府不远不近,她们不着急回府,马车驶的并不快。
      苏修罗义愤填膺道:“男人果然都是负心汉!不喜欢何必去招惹人家,处处留情却不负责,好端端一个县主都给折磨成了怨女。”
      杜忘忧目光不知看向何处:“他们二人心中有彼此,只是傅郎君不愿承认罢了。”
      苏修罗慷慨激昂道:“喜欢就要说出来,躲躲藏藏多没气概。”
      杜忘忧笑道:“你不是给他看过诊,他身体如何?”
      苏修罗恹恹道:“死不了。”
      杜忘忧点点她鼻尖:“那你应该告诉傅家一声,傅郎君若知道自己身体尚可,对县主的态度定会不一样。”
      苏修罗反问:“这么说他还是为了县主好?”
      杜忘忧不置可否。
      苏修罗忿忿道:“分明就是胆小懦弱,不敢坦诚自己的心意。”
      杜忘忧神色不明,调侃道:“你对傅郎君,意见颇深?”
      苏修罗道:“那不至于,我可不针对他。”
      她抬起帘子透气,杜忘忧也将视线看向窗外。
      街上马车行人都有,一个眉目明朗,勾着笑容,露着虎牙的俊逸男子落入杜忘忧的视线。
      杜忘忧道:“那是,魏家郎君?”
      苏修罗放下帘子问道:“哪个魏家?”
      杜忘忧道:“没事,我看错了。”
      两人回到杜家时,佟彦之和燕珩已等了她们许久。
      杜川柏这两日心情极差,脸色也不善,但到底没将二人赶出去,只道:“说完事赶快离开,杜府不留你们用膳。”
      自从上一次拿走杜忘忧的画册后,燕珩有两三日未来,今日一来,杜忘忧瞧见他就目光躲闪,燕珩却是坦然自若,仿佛无那事发生,悠闲地喝着茶,欣赏着她的不自在。
      苏修罗看二人一身镖局服饰,不禁问道:“你们要说何事?”
      佟彦之凤眼一挑,邪魅一笑:“走镖。”
      苏修罗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什么?”
      佟彦之指着身后一个长形的盒子道:“绿绮琴,还有一封信。”
      杜忘忧打开信,苏修罗也凑过去看,看着突然惊呼道:“给魏铎?”
      苏修罗想起杜忘忧在马车上的话:“忘忧你方才看到的是他?”
      杜忘忧将盒子打开,绿绮放在盒中,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
      苏修罗食指磨着下巴道:“我们与魏郎君未曾有过交集,怎么给他送去?”
      佟彦之笑的狡猾:“这时候,小郎君就变得犹为重要。”
      李恪自从上一次离开,这几日一次都未来过。
      杜忘忧盖上盒子,道:“无妨,就用我的帖子去请,他会来的。”
      燕珩微微动了动袖子,杜忘忧对苏修罗道:“我同寨主有话说,你们先用饭,不必等我们。”
      她和燕珩一路走到了花园,燕珩棱角分明的脸上都是笑意,一直到杜忘忧停步,他才敛了笑容。
      杜忘忧扭头,凶恶道:“还我!”
      燕珩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
      杜忘忧学着苏修罗掐腰道:“你知道是什么?”
      燕珩眸子里都是促狭,无辜道:“还请忘忧明示。”
      杜忘忧急的脸红脖子粗:“把画册还我。”
      她难得不是温和柔雅,淡然处之,燕珩无赖道:“我还未看完,不能还你。”
      杜忘忧冷哼:“那么薄的一本书,你怎会未看完,撒谎。”
      燕珩薄唇轻启,耍横道:“书在我手里,我说不给你也不能明抢。”
      杜忘忧狠狠一跺脚,但她个子不高,在燕珩面前毫无气势,只能据理力争道:“寨主,借物不还,非君子之道。”
      燕珩转过身,负手而行:“得此良画,不做君子也罢。”
      再一次,杜忘忧再一次在心里骂了燕珩一万遍。

      魏铎头束金冠,脚着褐履,身着紫蓝秋水长袍,通身气派,举止朗丽。
      他在杜府前厅坐下,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杜忘忧。
      杜忘忧浅色素衣雅静,头系银蓝丝绸,眉眼含笑,柔静怡得,皮肤白的过分,坦然接受他的审视,还冲他善意一笑,花开满面。
      魏铎暗忖:真是个清隽的郎君,就是身板单薄了些。
      杜忘忧笑道:“魏郎君喝茶。”
      魏铎未去碰茶,直奔主题道:“杜郎君找魏某来,所为何事?”
      他不认识杜忘忧,初接到帖子是也觉得莫名其妙,但帖子后留了绿绮二字,说什么他都要来这一趟。
      杜忘忧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后才道:“魏郎君可还记得舒雅娘子?”
      魏铎明朗眉宇凝了一瞬,收了笑容道:“你把她怎么了!”
      杜忘忧差点呛到,这魏郎君真是思想活络,竟以为自己将舒雅绑了。
      杜忘忧安抚道:“魏郎君别误会,我是给魏郎君送东西的。”
      魏铎眯着眼睛,对她极不信任:“你先告诉我,舒娘子在何处?”
      杜忘忧打开手边的盒子,道:“舒娘子去了远方,临行前托我将这个给魏郎君。”
      “绿绮......”魏铎看着那盒中之琴,上前抚着琴身:“她去了何处?”
      杜忘忧淡淡道:“归隐于山林,不问世事。”
      魏铎斜眼瞧她:“你和她关系极好?”
      杜忘忧道:“早前认识的朋友,她弹琴那日,魏郎君在摘星楼给我们留了一个雅间。”
      为了让他信任,杜忘忧搬出了李恪。
      “你还认识小恪?”说完他突然想起,这是杜府,魏铎问道:“你和杜川柏是何关系?”
      杜忘忧解释道:“他是我表兄,我随母姓。”
      魏铎声音低了低:“她临行前说了什么?”
      杜忘忧浅笑道:“愿魏郎君安好,多谢魏郎君对她的照顾。”
      魏铎盯着她和润的眸子道:“她那日说走就走,既要来道谢,为何不亲自来?”
      杜忘忧道:“她毕竟已归隐,不便前来。”
      魏铎仰头深呼一起,背对着杜忘忧,声音悲凉:“她长眠于世了对吗?”
      杜忘忧柔声道:“魏郎君,她只是......”
      魏铎抬手打断她:“我知她为何消失,我看到过她吐的血。”
      “梅州愿,飞鹤少年,说的都是沂楠。”魏铎苦笑道:“那萧声,我听的出来,他们在树下拥抱,我也看到了。”
      魏铎骂道:“他见了舒雅最后一面,却依然不能娶她,委屈了自己,也未给别人一个圆满,真是蠢材!”
      他什么都知,什么都懂,杜忘忧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劝道:“魏郎君切勿神伤。”
      魏铎抓着秋水长袍的袖角道:“他是我的好兄弟,若我早知,我会带舒娘子去见他,哪怕我再喜欢她,也无夺爱之心,本就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良久,他转过身来道:“她将这琴给我,是想让我转交给沂楠吗?”
      “非也,此琴是小雅特意安排,留给魏郎君的。”杜忘忧道:“这琴从小就在她身边,她嘱托一定要交给魏郎君。”
      魏铎开朗道:“我的确爱慕苏娘子,但我更希望她好,她早已告诉过我她有心上人,只是我从未追问,其实问了又能如何,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杜忘忧真心实意赞道:“魏郎君豁达开明,为人坦荡,此后定是前途无量。”
      魏铎笑了,抱拳道:“不敢当,我也只是凡夫俗子。”
      此事进行的异常顺利,也了了杜忘忧一桩心事,杜忘忧浅浅笑道:“魏郎君的气度与品行,非凡夫俗子能及。”
      在杜忘忧看来,魏铎当真是朗朗少年,性格磊落,惹人钦佩。
      魏铎施了一礼,道:“这琴我收下了,此事谢谢杜郎君。”
      杜忘忧回他一礼:“魏郎君客气。”
      魏铎四处望了一圈后道:“杜川柏在何处?”
      杜忘忧道:“在书房。”
      魏铎询问道:“可否带我去见他?”
      杜忘忧略略讶然道:“魏郎君找表兄有事?”
      魏铎虔诚道:“听说他惊艳才绝,魏某想见一面。”
      杜忘忧知他与李恪私交甚笃,勾了勾唇道:“魏郎君随我来,但表兄这几日庶务繁重,心情不佳,还望魏郎君莫怪。”
      杜川柏正在书房揉着眉心冥想,这几日没李恪来吵吵闹闹,他清净了不少,但清净之余,总有些烦躁,尤其总想起李恪赤着眼要同他绝交的画面。
      杜忘忧叩门道:“杜二,魏郎君想见你。”
      杜川柏抬头,看到杜忘忧身旁站着的魏铎,中书侍郎之子魏铎,李恪的好友之一,他有些许印象。
      杜川柏语气不善道:“找我何事?”
      魏铎未回答他,而是对杜忘忧温和道:“杜郎君能否先帮我安排将琴放到马车上?”
      杜忘忧颔首:“你与表兄慢聊。”
      她一走,魏铎明朗的眸子瞬间阴翳,打量着杜川柏道:“你就是杜逸?”
      杜川柏再一次语气不善道:“找我何事?”
      魏铎挥拳怒道:“何事?给我兄弟报仇!”
      杜川柏接住他这一拳,用力推开,道:“无理取闹。”
      “我呸!”魏铎一脚袭向杜川柏:“自从认识了你,他就没一天好日子。”
      他连番攻击,充满火气地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这几年身子才强壮些,从你这回去,他不是带伤就是带泪,前几日回去鼻青脸肿的,人都要烧傻了,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杜川柏雅眸微紧,对着魏铎就是一拳:“你给我闭嘴!”
      魏铎不甘示弱地回了一拳:“老子不闭,老子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半晌后,魏铎坐上马车离开。
      他嘴角红肿,还带着血迹,但他满不在乎地擦了一下,对着在他马车上正大光明坐下的杜川柏道:“滚下去。”
      杜川柏朝车夫吩咐道:“去李首辅家。”
      魏铎像帝王一般横道:“改道,回家!”
      杜川柏一脚踩在盒子上,只要他一用力,盒子和绿绮都会碎掉。
      杜川柏朗声道:“去离李首辅家。”
      威胁,卑鄙无耻的威胁!
      魏铎指着杜川柏,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用自己的虎牙咬死他,抓狂道:“去李家,去李家!”
      车夫缰绳一扯,直奔李家。
      魏铎挖苦他,道:“现在知道关心了,早干嘛去了?进不去李府了吧?需得我带你进去了吧?”
      杜川柏沉着脸,目光如刀,要将魏铎刮出几斤肉来。
      魏铎看着杜川柏嘴角那块的伤口,笑得不可一世,拽拽道:“也就我和小恪关系好,换了旁人,我看谁能带你进去。”
      杜川柏狠狠一脚,踩碎了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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