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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金风亭相会 ...

  •   杜忘忧和苏修罗在家养神修心,可憋坏了李小郎君,他整日无所事事,刚被杜川柏扫地出门了两天便无聊的发紧。
      他不甘,他愤怒!
      于是,他奋力翻过高高的墙头,爬进了杜府。
      因为是杜川柏在尚文院的时辰,他明目张胆地在杜府乱逛,毕竟他来的勤,杜府的下人对他和杜川柏的吵闹也习以为常,他在院中大摇大摆走动下人也视而不见。
      不光走动,他还替杜川柏接了一个帖子,帖上写着:明日午时,金风凉亭见。
      落款写着:慕。
      “嘶~”李恪将帖子放到杜川柏书房,眯眼吸了一口气。
      慕可为姓亦可是名,更可做字,然,慕者,思也。
      李恪仔细将那帖子看了一遍,字体苍劲有力,看着是男子所写。
      男子???
      李恪当下将找杜忘忧玩耍的念头忘掉,气势汹汹地回府准备,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男子约杜川柏明日午后相见!
      杜川柏回到书房时,已是申时三刻,他打开桌上拜帖看了一眼,点燃蜡烛将帖子烧成了灰。

      李恪一大早便起身沐浴,在自己衣柜前徘徊了许久,终于选了一身浅蓝色对襟长衫,银灰色缎面内绒披风,配上一双白色锦云靴,穿戴整齐,站到镜前。
      铜镜模糊倒映出李恪欣长玉立的身姿,李恪扎紧白色镶蓝玉的腰带,又走到水盆处通过水中倒影看自己的脸。
      娃娃脸圆润透亮,明眸熠熠生辉,头发半束,由青白冠巾箍着,披散的部分两捋挂在胸前,自成风流。
      外面阳光虽暖,但到底是冬日,李恪为了好看穿了秋袍而非棉衣,一出门冷风直从他袖口穿过,冻的他只想躺回被窝,但想到那个帖子,他又咬咬牙,坚持走到了金风凉亭。
      为了不扎人眼,他未乘马车,步行来此,站在亭前,又累又冷。
      金风亭只是一处凉亭,四下透风,吹的李恪手脚冰冷,他抬目望去,荒草满地,树枝萧条。
      李恪嘀咕道:“鸟不拉屎的地方。”
      亭上金风二字看起来不知是谁题的,看起来透着风情。
      李恪踱步到亭中,情绪饱满念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此情若是长久时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念完他狠狠一跺脚道:“惯会来事,选这么一个地方,诗情画意的。”
      李恪看看自己通红的手指,不高兴地嘟嘟嘴,早知他便不来凑这热闹,没等来幽会的二人,倒将自己冻的不轻。
      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李恪这才想起自己未躲起,尚在亭中,他暗道不妙,走也不是,待也不是,憋着一口气不敢回头。
      他听得出这非杜川柏脚步声,定是发帖子那人,他定了定神,支着耳朵仔细听着。
      李恪长着娃娃脸,多数人看了都会说他不到十八,但他昂藏七尺,个头在男子中不弱,从后面看就是气宇轩昂的贵家子弟。
      来人在他背后施了一礼,道:“我没想到逸兄真的会赴约。”
      逸兄?李恪一听这称呼便了气,叫的这般亲热作甚!
      李恪干脆将错就错,模仿杜川柏的声音道了句:“嗯。”
      他与杜川柏待的久了,声音也仿了八成像,来人听了也未觉不对,见他不扭身,也未走到他面前,只站在他身后的位置道:“阿......江北可一切都好?”
      李恪道:“甚好。”
      来人克制着自己的关切之意道:“她,她还好吗?”
      “嗯。”
      他冷漠的态度,让来人很是难过:“往事是我不对,逸兄可还在怪我?”
      “怪。”什么往事?哼,不怪你才怪!
      “我并非有意,当时事态紧急,小乐生命垂危,我过后想想,也觉得是我太过冲动,不经细想便去质问。”那人上前一步,薄凉的嗓音里带着焦急:“我想亲自道歉,逸兄可否......可否安排我见她一面。”
      “不见。”管你要见谁,老子就不让你见!
      来人又恳求道:“我在江北时,逸兄对我照顾甚多,我一直心存感激,我知你们都在恼我,我是真心想给她道歉,逸兄你帮帮我。”
      照顾甚多?心存感激?去你妹的!
      李恪扭头,凶神恶煞道:“谁对你照顾甚多,你谁......”
      来人眉眼清冷若天山寒水,矜贵自持只应见画,可不是他前两日在街上见到的崇国镇江王萧景遥?
      萧景遥脸色一变,又迅速着镇定下来,冷道:“你是何人?”
      看他不认识自己,李恪瞬间乐了,不认识才好,让他认出来,自己不就完了!
      李恪趾高气扬道:“你管我是谁,还逸兄逸兄,逸你个鬼。”
      李恪骂完就脚底抹油开溜,不料萧景遥武功卓绝,不仅拦住了他,还掐着脖子把他摁到地上,阴着脸道:“说!”
      李恪本就穿的薄,脊背一下硌在坚硬的土块上,疼的他眼圈通红,嘴硬道:“我是他养在家中的内人,你有本事打死我,你个狐狸精!”
      内人?!
      他说的信誓旦旦,不似作假。
      萧景遥松了手,表情极其惊愕,冰眸中带着疑惑,若他是逸兄内人,自己该唤他什么?二嫂?
      李恪趁萧景遥放松,抓了一把土撒到他脸上,随后疯了似的逃命,一路鼠窜。他哭着喊着跑进了杜府,下人象征地拦了拦他,他便畅通无阻地跑到了杜川柏书房。
      杜川柏当然不在,他又哭着喊着,去杜忘忧房间。
      一推门,李恪便扯着嗓子喊道:“忘忧,我被人打了!”
      他觉得委屈,“哇”的大哭,就差在地上打滚。
      屋内有杜忘忧和苏修罗,以及爬墙进来的燕珩和佟彦之。
      四人齐齐朝门口望去,看到的是灰头土脸,衣袖勾破,泪流满面的李恪。
      苏修罗和杜忘忧同时惊呼:“怎么了这是?”
      一看除了杜川柏所有人都在,李恪的悲伤决堤而出,他走到几人身旁,断断续续哭道:“我被杜二找的小白脸给打了。”
      “什么?!”苏修罗嘴角微抽,杜二养了小白脸?她们怎不知道?这是在望京,又不是江北,哪个男子能好看到让杜川柏隐瞒着她们!
      杜忘忧温声安抚道:“你别哭,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他......有人约他到金风亭相会,我就去捉奸,然后那个狐狸精就来了!还把我摁在地上打了一顿。”李恪让他们看他的后背:“你们看看,是不是流血了,疼死了。”
      他背后连衣服都未破,但苏修罗已怒火上身:“那人是谁?好他个杜二,反了天了,敢对不起你!”
      李恪顿觉有人撑腰,哇哇大叫道:“就是那个萧景遥,他个小白脸,一口一个逸兄,一口一个照顾甚多,显得他长得好看似的。”
      苏修罗气焰瞬间熄灭,燕珩的目光在杜忘忧身上深了深,但杜忘忧神色如常,嘴角带笑,未因萧景遥三字失神。
      苏修罗余光看到杜忘忧无太大反应后暗舒一口气,劝道:“你误会了,杜二不喜欢那种类型的。”
      李恪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中:“长得好看了不起啊,不就是绿竹绮绮,如琢如磨,我也可以长成那样!”
      他异想天开道:“修罗,你不是有个师叔可改人相貌,我出黄金万两,让他给我改头换面!”
      苏修罗可劲儿在他后脑勺拍了一掌:“我让我师叔在你脸上划两道,你个笨蛋。”
      李恪再次洪水泛滥:“忘忧,我好伤心!”
      杜忘忧为难地看看他,一句话便让他止住了哭声:“杜二知道后会生气的。”
      李恪犟道:“他生什么气?他凭什么!”
      杜忘忧问:“镇江王为何打你?”
      为何?他冒充杜二,还骂了人家,但他说不口,只能结结巴巴道:“我......我......”
      杜忘忧竖起两根手指,道:“你有两条选择,一,不让杜二知道,二,主动坦白。”
      苏修罗出谋划策道:“主动坦白死的不惨。”
      李恪吓的打了一个嗝,道:“我可有第三条选择?”
      “没有。”一道带着火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儒雅清逸的杜川柏站在杜忘忧房门口,身着官服,手中还捏着卷宗,不知已在门口听了多久。
      “呵!”没想到自己回来拿个东西,还听了这么一出故事,杜川柏将卷宗别在腰间,笑容可掬道:“捉奸,小白脸,真是精彩。”
      杜川柏左嘴角微微抬起,李恪背后起了凉风,拉着了自己的救命稻草,杜忘忧。
      杜忘忧扒开他的手道:“杜二,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小郎君凭你处置。”
      李恪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好友出卖,连眼角的残泪都忘了去擦。
      杜川柏走过去揪着李恪,阴森森道:“很好,他们两个爬墙进来之事,暂不追究。”
      李恪无助地看向燕珩和佟彦之,二人都在低头看书,正看的入迷,苏修罗和杜忘忧则是给了他一个再见的手势,他哀嚎一声,坐在地上撒泼,被杜川柏拖地带走。
      二人一走,佟彦之从书中抬头,表情扭捏且吃惊道:“杜川柏,喜欢......男的?!”
      燕珩波澜不惊,转身将书放回原位。
      苏修罗耸肩:“对啊,有何不妥?”
      佟彦之惊骇道:“那他和小郎君......”
      苏修罗想了想道:“这事说不准,小郎君都骂人家狐狸精了,谁知道他们是何关系。”
      佟彦之久久不能回神,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苏修罗心情不错,详细为他解答道:“杜二在江北呢,确实养过不少小白脸,各个水灵年轻,妖娆妩媚,唉......要不是家里有钱,都养不起他们。”
      佟彦之被这句话冲击的体无完肤,龙阳之癖尚可接受,豢养男妾可谓无言以对,他不解道:“你们为何能接受他?”
      “当然不接受,起初他自己也不接受,但忘忧说,所爱之人,因心而定,不应以性别论之。”苏修罗露出忘忧就是了不起的表情:“自那以后,无论是他,还是家里,对这事都是淡然处之。”
      佟彦之很是震惊,绝滟的面容上满是钦佩,拱手道:“舅舅舅母之豁达开朗,非常人所有,在下佩服。”
      苏修罗把书卷筒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那是我舅母,关你甚事!”
      两人按照惯例,又要进行了一阵唇枪舌战,杜忘忧默默远离二人那块是非之地。
      燕珩勾唇,将她拉到身边,道:“你房中可还有别的书?”
      杜忘忧有些心虚道:“没有。”
      燕珩不信道:“真的?”
      杜忘忧点头,用力过猛,一下磕到了书架上,燕珩立刻捂住她的头:“你小心些。”
      他手掌干燥温暖,在她微凉的额头轻轻揉着,杜忘忧脸色一下红了,因为她看到了燕珩手里拿的书,那是她房中所藏的绝密画册。
      简称,春宫图。
      杜忘忧羞得不敢抬头,燕珩幽眸中无限笑意,存心要她窘迫,他故意将那翻开了两页的画册移到她面前,道:“这是你的?”
      画册上两人以某种不可思议的姿势结合,杜忘忧面上燥热,矢口否认:“杜二的!”
      她没撒谎,这书的确是从杜川柏那儿要来的。
      只怪他们年幼无知,在街上买了几本破书,以为是武功秘籍,谁知拿到手一看,竟是不忍直视之书!
      她慌啊,她扔不敢扔,到烧的时候又因为好奇和求知欲没舍得烧,平日害怕被人看见,都是压在床下,从江北出来时更是害怕家人收拾床铺发现,带在了身上。
      到了望京后,她随手放到房间书架上,然天有不测风云,这画册居然被燕珩看到了,还翻开了几页,她真的是颜面尽失,羞愧难当!
      燕珩佯装疑惑道:“他不是应当看龙阳之书,怎还看男女之秘?”
      杜忘忧眼神漂移:“都......都一样,都能学......学以致用。”
      言罢,杜忘忧只想打烂自己的嘴巴,她好像越抹越黑,越说越变味儿了。
      燕珩促狭道:“暂且信你。”
      苏修罗突扭头对这边道:“你们二人,嘀嘀咕咕作甚?”
      燕珩将画册合上,自若道:“说杜川柏之事。”
      苏修罗将头扭头,继续进行和佟彦之的战局。
      燕珩将画册放入袖中道:“借我看几日。”
      “啊?”杜忘忧呆愕,怎还要拿走!
      燕珩弯腰伏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在她耳廊打转:“不借我就喊他们一同欣赏。”
      杜忘忧在心中暗骂燕珩卑鄙。
      燕珩仿佛她心中蛔虫,直起身子取笑道:“不许在心里骂我。”
      杜忘忧对他怒目而视,在心里骂了他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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