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的恋爱日常[主刀乱]》今天柱间不在家

23、悸动的心

　　审神者千野，第一世出生在21世纪初，亲生父母早逝，从小跟祖父母住在乡下。大学毕业那年她兴冲冲地往东京跑，没想到在新干线睡一觉的时间就被时之政府“挟持”走了。

　　时之政府的人对她说，她是神道世家千野一族流落在外的血脉，而千野家则是23世纪时之政府最初的组建者之一。所以生来不平凡的她有资格也有义务成为审神者、维护历史秩序。
　　当然他们还说了不少好处，比如刀剑男子的脸，比如工资是货真价实的金子，比如时之政府可以提供给审神者们学习的、移山填海永生不死的灵术，等等。
　　千野的中二病就没好过，听说自己在战后可以随时回来继续生活后便义不容辞地答应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千野家早就衰落了，但为了继续和时之政府的契约、去分那杯羹，千野家必须提供足够的人手充当审神者。主世界宗家一脉族人凋零，死的死、少的少，他们便把目光投向其他世界线中流落在外的“千野”。

　　审神者千野当了一个月审神者后，才慢慢发现自己尴尬的处境。
　　她是血脉契约者，所以不是志愿的审神者，因此要遵从时之政府的一切分配，比如去带领折损率极高的特殊本丸，自己的本丸却要用战功去换。
　　刀剑男子的脸确实不错，但面对她时他们大多是冷漠的，少部分也是公事公办。她连夜翻了满满一柜子历史资料和背景记录才了解到，纯白的新锻刀剑与反复易主的刀剑男子有本质上的不同。后者有些可能现世时间比她活得时间还长，对人类半点好感也欠奉。
　　又因为身份特殊，她几乎见不到其他审神者，没有朋友。而传说中是她的宗家的千野家，也从未给她传递过任何一条消息。

　　对前三点，审神者千野苦闷了会儿，安慰自己说总有一天会好的，而且在特殊本丸中她不也交上朋友了吗？她乐观地想，只要付出真心，总能捂热另一颗心。而且能够在危险的战斗中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刀剑男子们其实也不错。
　　可还有另一点……自从灵力觉醒，开始学习灵术，审神者千野就时不时没来由地感到背后发凉，好像冥冥中总有一双满怀恶意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但每当她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当然，除了这些烦心事，审神者千野还有个麻烦，他的名字叫一期一振。
　　她知道，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对任何人动心都不是件好事，尤其对象还是个对自己一点好感都没有的刀剑男子。
　　可她控制不住呀，当其他刀剑男子都能与自己敞开心扉时，他孤零零地背对着他们躲在角落里的身影是那么的显眼。
　　她克制不住地去关注一期一振，最开始只想让特殊本丸中的大家团结起来，想让他的脸上也露出笑容，想让他和自己的弟弟们重归于好……可了解就是喜欢的开始，当她一个个地解开一期一振身上缠成乱麻的谜团，她自己也不知不觉地被缠住四肢，深陷其中。

　　审神者千野知道自己掩藏得并不好，因为一期一振经常会用讽刺的目光看她……或者看也不看，直接走开。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单恋，还自我安慰：过段时间就好了，人是会认清现实的，那颗不该乱动的心总会沉寂下去。
　　然而她不知道，一期一振也是如此。

　　那时的一期一振已经主动避开粟田口很久了。他甚至从挂着粟田口牌子的院里搬出去，无论换多少本丸都一个人住，邻居大多是大典太光世或大俱利伽罗这样离群索居的刀剑。有任务便出阵，无任务就一个人呆在六叠大小的房间里，望着天花板发呆。
　　再这样下去，或许某一天一期一振就会自行刀解，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存留于世是为什么。没有暗堕又怎么样？随朝露降临，随朝露消逝，此即吾身，往事如梦中梦……

　　他们的交集起于一期一振的手帕……它被弄脏了，又被洗干净还回来，叠放在柜子里。
　　审神者放在门口的那瓶野花，他视而不见，直到某天花上附着的灵术失效，终于开始枯萎。那天回来时一期一振在花瓶旁驻足，到底还是没去管，任由它彻底干枯，最后被负责扫除的刀剑男子扔掉。
　　可审神者留下的花瓶还在，很普通素淡的小细颈瓶，一期一振还是视而不见。又是某次出阵回来，空花瓶里不知被谁装进一支白茶花，然后是红的、粉的、黄的。如果出阵的年代是春天，回来了他还能看见海棠或樱花。

　　茶花，红色山茶花……花语……谦逊的美德和高洁的理性……

　　一期一振以为自己毫不在意这些，直到忽然有一天，审神者在出阵回来后很开心地跟他们说：新年要到了，注连绳可以挂出来拉，每个门口都摆上松竹梅，过两天一起吃荞麦面！
　　本丸登时热闹起来，一期一振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各刀派的院前院内都种上了花树果树，在充足的灵力供应下长势正好。
　　而分散住的刀剑男子们，无论谁的门口都有个小瓶子，朴素的细颈瓶，现在正被不知何时变得热心起来的伙伴们插上一束束松竹梅，连大俱利伽罗都在默默地帮忙换，一期一振门边的红山茶也被换下，和其他人被换下的花草混杂在一起。

　　茶花……红色山茶花……

　　“红色山茶花在武家，一朵花就是一条人命，落花即落首。”
　　当审神者跑来他们这儿“视察”的时候，一期一振冷漠道。

　　审神者呆住了，他看着她慌忙道歉，却又听见她傻乎乎地说：“那你喜欢百合花吗？或者梅花？荷花？百合不太常见，不过本丸里的梅花和荷花已经快开花啦，到时一起来湖边野餐哦。小豆他们还做了好多花饼……”
　　一期一振听不下去，头也不回地走了。等他一路闷头走到田边，看到贴在茶房外的内番表才这想起来，今天自己不当值。

　　他不当值，鲶尾却在马厩，田垄对面的厨房里也有粟田口的刀在帮忙。

　　“吃我粪弹——”

　　“……消停点，今晚还有祭典，我们没时间泡澡。”

　　“烛台切桑！小豆桑！鹤丸殿又在偷吃！”

　　“唉，鹤丸殿……”

　　“退酱，你的老虎也在偷吃哦。”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提着一篮洗净的草药的药研叹了口气，直起身，走出厨房时眼尾余光却捕捉到了某个身影：“……一期哥？”

　　一期一振几乎落荒而逃。
　　看到那样的弟弟们，他就算没见过其他幸福地活在其他本丸内的刀剑，他也能一眼就确定，这就是刀剑男子现世后本该有的样子、这就是快乐二字本身。
　　一期一振只感到一阵彻骨的空虚与茫然。所以这么多年来，他都做错了？可是，有谁来告诉过他正确的又该怎么做呢？
　　没有……
　　不堪、悔恨、怨愤、失望……胸中爆发的前所未有的负面情绪终于压垮了一期一振，不祥的恙悄然滋生。

　　千野茜子坐在木廊边，膝上放着她带来的绘本卡片，身边围着几振小短刀，正读道：“……第一个一百年，魔鬼许愿说，如果谁能把他救出去，他会给那个人一座金山；第二个一百年，魔鬼许愿说，救他的人将拥有一辈子也花不完的宝藏；等到第三个一百年，魔鬼许愿，他会侍奉救他的人一生。”

　　“可是魔鬼等了好几个一百年也没能等到人来放他出去，于是他发誓，等他出去后，他将杀死那个拯救他的人。”

　　秋田不理解，问：“为什么？他难道不该报答对方吗？”

　　混在短刀里的鹤姥爷插嘴道：“他等得太久了呗。”

　　药研推了推眼镜：“因为魔鬼等待时不断失望的痛苦已经超过了想出去这个愿望本身，他只想发泄痛苦，出去对他来说反而意义不大。”

　　“是的。”千野茜子笑嘻嘻道，她翻开下一张卡片，继续读：“五百年后，终于有个渔夫捞起了封印着魔鬼的瓶子……”

　　一期一振把点心盘子放在他们手边的小几上，又悄声离开。

　　那时的他就是这样，痛苦得太久反而无法理解幸福，面对善意反而感到恐惧，进而逃避，甚至想方设法地要证明眼前的幸福是虚假的，这样才能维持他一直以来的信念。
　　可无论一期一振怎么挣扎，他释放的恶意都被审神者千野轻柔地接住了，并报之以善，令他无所适从。

　　“——如果你不接受手入我就请新选组的刀们把你打晕再手入，要是因为你的反抗而耽误了手入时间，我就把你绑在手入台上强吻！”

　　说实话，面对这样的审神者一期一振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先利用审神者对自己的好感的是他，想证明审神者并不像表面那样好的也是他，现在被审神者气得破功的还是他……

　　从审神者千野带着一群藤四郎强行把他从房间里拽出来手入那天开始，一期一振的生活天翻地覆。
　　现在弟弟们干什么都要拉上他一起，无论他怎么摆冷脸……好吧，他的冷脸在五虎退、秋田几个人面前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早春3月，审神者说要带队出游踏青，其实就是去本丸的小湖边野餐。只见一个身穿巫女服的少女带着几振活泼的刀剑男子从厨房开始一路高歌猛进，粟田口们呼啦啦地紧随其后。被五虎退拉着，一期一振想不来都不行，紧抿着下撇的嘴角是他最后的坚持。
　　几振可恶的平安老刀还慢悠悠地跟在大部队里看热闹：“弟弟丸，提醒我一下，前面那位是谁来着？怎么好像没见过？”

　　“阿尼甲，我叫膝丸。那位是一期一振，上周我们还一起出阵了。可能因为他不怎么出来走动吧，阿尼甲没印象也正常。”

　　“哦……所以他是打刀还是太刀？”

　　“阿尼甲！”

　　重新与弟弟们变得亲近就罢了……毕竟现在弟弟们被保护得很好，甚至不需要他。一期一振自嘲地想。他好几次看着审神者仔细地为每一振刀剑手入。拆卸、擦拭、打粉、上油……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她已经从拆刀都会划伤手的菜鸟成长为一个负责又熟练的审神者了。
　　不知不觉间，本丸内的刀剑再没有意外碎在战场上的，偶尔有一两振刀剑会笑着向同伴们道别、祝福，然后离去。他们自行刀解时脸上没有痛苦，却也不是解脱，嘴边淡淡的笑容安详而满足，仿佛只是做了个美梦。
　　面对离别，审神者千野还会有些伤感，其他刀剑或笑而不语或出言安慰。新来的刀剑男子也会很快地从伤痛、愤怒中走出来，真心加入这个特殊的本丸。

　　一期一振却难以做到。他甚至能别扭地和弟弟们坐在一起，却无法正视他们中央的千野。
　　他的目光偶然间会不受控制地落在千野身上，有时是她的背影，有时是她的侧脸，有时是她的袖口、手腕，被拨至胸前的长发、白皙的颈子……规整的白衣交领与代表审神者的红色绳结。
　　在千野的目光过来之前，一期一振会先移开目光，偏头看向窗外，看出阵中时附近的山、水，乍然飞过的鸟儿……他能感受到她在偷偷地看自己，或许还在揣测他的想法。
　　一期一振有时会装作不知道，等她转移视线，有时却会忽然看回去，把她吓一跳，然后目光又落在她转过头后红红的耳朵上，心中甚至隐约升起个念头，想要伸手把她耳侧的头发别至耳后，让她的羞涩无所遁形，却又觉得遮上也不错，这样……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念头一旦升起就遏制不住，欲望如地狱之火，不把他的身躯烧尽就不愿熄灭。就像恙一旦出现，无论怎么反复洗去，他只有堕化这一条路可走，终点便是名为暗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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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双向暗恋哒，只是某人傲娇不肯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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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呐作者废话的功力又增加了，红豆饭什么时候才能写到（痛苦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