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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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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宋寒川微微抬眸,语气平缓,毫无波澜:“试探什么?”
“试探您会不会护短。”齐玉道:“毕竟薛门主的事情复杂难辨,想拉他落水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若有您在旁护着,想要扳倒薛门主会更为艰难,可若是您公事公办,他们自会想方设法拉拢您。”
宋寒川失笑道:“你想得太简单了。”
“莫非他们不是此意?”齐玉问道。
“当然不是。”宋寒川起身,抖了抖袍摆道:“没有人会蠢到明知我们的关系还前来拉拢。”
齐玉皱眉:“那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拔草要除根。”宋寒川慢慢的抿了口茶,出声说道:“景晏虽然性子孤寂,可这些年在朝中也处下不少人,尤其卢大人,更是对他如亲生儿子一般,以皇上对卢大人的重视,还没人敢随随便便就站在景晏的对立面。”
“所以......”
宋寒川瞥着看他,道:“所以他们要先把守在景晏身边的人一一拔除。”
“包括您?”齐玉忽然觉得背后的汗毛根根直立起来。
他颔首,眸中冷如寒冰,一字一句道:“包括我。”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齐玉当即怒道:“这些年便是皇上都对您极为忍让,他们胆敢动了害您的心思。”
宋寒川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像是对此事不甚在意,他道:“想悄无声息的杀我,他们倒还真需要费点心思。”
“门主放心,只要有我们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您半分。”齐玉抱拳表明衷心。
宋寒川抬手制止,道:“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
他道:“景晏的事情你派人盯着点,一旦发现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属下遵令。”齐玉没有多问。
宋寒川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桌上的茶已经凉透了才慢慢起身,走到了屋外。
“寒川。”薛景晏从墙角出来,他着紫衣,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声音有些嘶哑。
宋寒川抬眸望去,神色有些难以揣摩,他道:“你没有去见卢大人吗?”
“见过了。”薛景晏站在原地闷闷的说道。
“那你怎么......”
没等宋寒川说完,薛景晏便疾步而上,将他紧紧的搂在怀中,靠着他的脖颈闷声道:“我很想你。”
“你......”
薛景晏搂紧他,沉声道:“别动,让我靠靠。”
凉风袭来,耳边竹声清脆,宋寒川站在原地不动,就让薛景晏靠着,过了很久,他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都知道。”薛景晏的嗓音有些哽咽,宋寒川能感觉到自己脖颈处湿漉漉的。
“他知道我要做什么,暗中帮我查了许多事,可我却一直瞒着他。”薛景晏闷闷道。
宋寒川抬手轻拍着他的后背道:“这件事情本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在保护他。”
“我不想牵连他。”薛景晏道。
宋寒川应声道:“卢大人也知道,他从来都是最了解你的人,又怎会怪你?”
过了半晌,薛景晏的情绪才平稳下来。
“你来得正好,我有些事要跟你说。”宋寒川拽着他的手,将他拉进了屋内。
他叫人倒了热茶进来,坐下来正色道:“潘大人暗中盘问你的事情,据说是奉了皇上的口谕。”
“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查了?”薛景晏冷冷道。
宋寒川轻轻抿了抿唇才道:“潘春雨一向就是个风吹就倒的墙头草,搅不起什么风浪,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是‘皇上的口谕’那句话。”
“皇上多疑,十几年来都是如此。”
宋寒川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多疑,而是我担心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拿到你手中的玄铁令,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一旦他动了心思,满朝文武都是你的敌手。”
“那又能怎么样?”薛景晏笑了笑:“难道要我起兵造反吗?”
宋寒川伸手掩住他的嘴,半刻后才轻轻松开,他说:“只是叫你早做准备,玄铁令的作用极大,必要时它能护你全身而退,纵然不能再入朝为官,可闲于乡野,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好。”薛景晏知道宋寒川的好意。
以前总想着等给薛家翻了案,那自己是死是活似乎也没那么要紧,可是现在又觉得活着似乎真是一件不错的事,至少能照顾视自己如己出的恩师,自己深爱的人。
“今晚就去吧。”宋寒川说:“我担心拖得越久越会乱事丛生。”
薛景晏点头:“好,听你的。”
宋寒川本以为自己计划的已算周全,直到他听闻薛景晏城门口被捕的消息。
门外下着瓢泼大雨,齐玉冒雨前来,身上都湿透了,眉头紧锁着,懒理身上滴下的雨水,沉声道:“门主,薛公子被御林军围了,齐玉请罚。”
“在哪里?”宋寒川脸上的沉稳快要维持不住,他手指在微微颤抖,只有握成拳头才不会被人察觉他的慌乱。
齐玉垂着脑袋道:“西门。”
“带我去。”宋寒川沉声。
屋门口忽然被几十个黑衣人围得水泄不通,齐玉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声音哽咽:“门主,潘大人是带着圣旨前去的,安的是造反的罪名,您一旦去了,定会被牵扯其中,皇上有意保您,对不起。”
“齐玉!”宋寒川厉声喝道:“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齐玉声音已变了调,他匍匐在地上,手指抓着地,咬牙道:“正是因为知道,才不能让您去寻死!”
宋寒川被气得脸色铁青,他道:“我是去救人,不是寻死,你给我让开!”
“您现在去救人无异于寻死!”齐玉头一次用这样强硬的口气跟他说话,他直起腰,眼圈通红:“门主,过了今晚,只要过了今晚,我任您处置。”
宋寒川一脚踢开他,意欲撞开人群冲出去,却被黑衣人挡了回来。
“你们也敢挡我?”宋寒川气得全身都在颤抖,抬起手死死的指着他们,冷笑道:“你们现在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都给我滚开!”
那些黑衣人被踢得吐血了都没有还手,就一直死死挡在他身前,瞧这架势,似乎非要宋寒川杀了他们才肯松手。
“你们不让是不是?”宋寒川微微后退了一步,从怀中拿出几枚暗器,厉声道:“你们让不让?”
“门主,你杀了我们吧。”这些黑衣人齐声喊着,个个眼中都晕着泪。
宋寒川握着暗器的手微微颤抖。
“当啷!”一声,暗器齐刷刷地落了地,宋寒川眼眶微湿,抬头望天道:“你们到底明不明白,今日我若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
“可若我们让您去了,我们也会后悔一辈子。”齐玉站在他身后,哽咽着声音,头低得几乎要埋进地里去:“门主,对不起。”
宋寒川从袖中摸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抵在自己动脉处,苦笑道:“那就别拦着我。”
“门主!”所有的人齐齐喊道。
他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气,血汩汩而出,齐玉猛地起身,意欲上前夺刀,宋寒川后退一步,厉喝道:“别动,否则我立刻动刀!”
“门主。”齐玉顿住脚步,脸上尽是慌张:“你别冲动,我们有话好商量。”
宋寒川道:“你们让我走。”
“门主,我们都跟了你这么多年,若叫我们看着你去送死,那还不如杀了我们你再走!”齐玉低着头,说出来的话却句句铿锵有力。
宋寒川看着周围这么多人的目光,竟有片刻失神,就在这时,齐玉猛地上前,一把夺过他的刀,将他整个人摁在地上,厉声道:“把绳子拿过来!”
“齐玉,你当真不把我放在眼里?”宋寒川能察觉到齐玉的眼泪落在自己额头上,可他还是丝毫不肯让步,用力的吸着鼻子道:“门主,我还是那句话,待今晚过后,要杀要剐,我随您处置,绝无二话!”
“松开!”宋寒川用力挣扎着,怒气染红了瞳眸,他道:“你们都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齐玉疯了,你们也敢跟着闹,都不想活了?!”
周围的人都把目光躲闪了去,可就是死活不肯松手。
宋寒川被绳子五花大绑在椅子上,为了防止他寻短见,嘴巴里也塞了棉布。
“门主,今晚弟兄们都不会走,全都在这儿陪着你,天一亮,我就松开你。”齐玉拿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脸色也很难看。
眼见着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把窗户也打得“哐哐”作响,宋寒川心急如焚,薛景晏还没来得及叫人便被擒住,单人独马怎么可能从御林军的手中逃脱,听齐玉的话,此事皇上心里清楚得很,若是真落到旁人手上,他绝不可能活着出来。
过了半个时辰,宋寒川的脸色突然泛了白,额头上的冷汗直往下落,整个人的呼吸也急促了许多,眼皮一个劲地往上翻,身体也在抽搐。
“门主,门主。”齐玉一下慌了神,掰着宋寒川的肩膀道:“门主!”
“齐大哥,门主看着像是犯病了,先把他松开,去请御医吧。”后面的人慌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