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七月流火》横滨路灯

3、第3章

　　福泽谕吉来的时候带了两个甜甜圈。他说是那个叫坂口安吾的男孩拜托他买的。

　　“谢谢您福泽先生。” 七月咬住第一口甜甜圈，味蕾上的甜霎时传到了心里，她小口小口带着珍视的感觉边吃边想，要是以后还能见到那个叫安吾的男孩，她同样要道声谢谢才是。

　　福泽谕吉觉得这孩子面无表情却吃出了一种满足幸福感太具有反差萌。他瞅着七月尖尖的下巴想，要是再多长些肉的话，会更可爱吧。

　　这样的想法一出，福泽谕吉心里一惊，他莫不是和森鸥外待一起时间太长，所以被那个萝莉控给影响了吧。

　　福泽谕吉穿着旧式和服，明明是个年轻人却一副老派模样。待七月吃完甜甜圈后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这也是那个男孩给你的。他的父母急着带他离开所以来不及和你告别。”

　　在七月看来，这个叫安吾的男孩履行承诺请她吃了甜甜圈就是个大好人，走了还特意留下告别的书信，她喜欢这种被人认真对待的感觉。

　　七月展开信纸，认认真真从头看到尾，然后抬起头，红色眸子透着迷茫向福泽谕吉求助：“福泽先生，有些汉字我不认识。”

　　在贫民窟那里没有学习条件，也没有学习机会。七月认得的少量的字还是她的妈妈闲暇时教她的。

　　复杂的汉字她是真的不认识。

　　福泽谕吉明显的一愣，他没想到过这茬。想起七月的来历后，他心里蓦地一疼。按理说不应该这样的，他见过太多不幸的孩子，本来应该习惯，保持着同情心尽可能的对他们进行救助。但他这次却被牵动了太多情绪。

　　把七月从海水里抱起的那刻，瘦弱的身躯似乎只剩下了骨头，贴着他的胸口，硌得他心疼。

　　福泽谕吉生出了想要护着这孩子长大，让她一辈子平安喜乐的心思。

　　此念头一出，福泽谕吉自己都悚然一惊，他现下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怎么就生出了要当爹的心思。

　　大概是因为无法做出丰富的表情，所以七月的情绪表达全都在眼神上面，她那双如红色宝石般的眼眸可以盛满耀眼光芒，溢出绚丽光彩。

　　福泽谕吉将信纸重新拿回手里，缓慢清晰的念完了上面的内容。

　　客气礼貌的感谢用语可以让人想象到坂口安吾握着笔一板一眼写信的样子。后面画风一转，他絮絮叨叨解释了不能当面告别的原因，因为父母有急事要离开。然后是拜托了福泽先生帮忙送甜甜圈给她。最后他在信上留下了一个地址，说很期待七月写信和他联系。

　　“福泽先生，上面写的收信地址您可以再念一遍吗？” 地址上有复杂的汉字，所以七月认不得。

　　福泽谕吉依言又念了一遍，指着上面的汉字跟她说要怎么读。七月复述了一遍，点头：“我记住了，不会忘的。”

　　福泽谕吉看她认真的小模样不免笑了，比起不守信的大人，孩子们才是最为看中约定的人。

　　“我听福地说，你不愿意跟他走？” 福泽谕吉抱着别样的心思问道。

　　“嗯，福地先生只是询问了我的意见，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利。” 七月想了想，又补充道，“是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福泽谕吉心头突然蹿了火出来，他不喜欢七月的自我贬低。他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如果我说你可以选择呢。”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肯定道：“你可以选择。”

　　七月的眼睛因为这两句简短的话语爆发出了更加摄人的光彩，像黑夜中的明星熠熠生辉。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想跟您走。”

　　“好。” 得到小姑娘肯定的答案，福泽谕吉揉了揉小姑娘枯燥的头发，手感很不好。但此刻他脸上的笑容是罕有的柔和。

　　“我可能要过两天才能接你回家。”

　　七月只是普通的孩子倒还好，但她拥有异能力，想要拿到她的监护权是件很难的事。福泽谕吉已经打算好，让他的老师出面来促成此事。

　　福泽谕吉向七月保证：“我会尽快接你回家的。”

　　“家”这个字滚烫的，将七月的内心温暖起来，她怔怔的眼泪猝不及防就掉了下来。这样无声的落泪让福泽谕吉的心又揪了起来，他小心将不知所措用手背抹去眼泪的七月揽进怀里。

　　“谢谢您，福泽先生。”

　　孤独的小兽有了归处，给予小兽归处的人亦得到了她全身心的信赖。

　　福泽谕吉说要收养一个有异能力的孩子夏目漱石吓了一跳。自己的这个得意弟子性子有多执拗夏目漱石是知道的，再看他坚定的态度，夏目漱石就知道，不管这件事情有多难，他这个弟子都不会放弃。

　　行吧，得意弟子难得提个要求，他这个当老师的，就是豁出去一张脸面也得把事情办好。何况多出来一个乖巧的徒孙他也挺高兴的。

　　夏目漱石相信福泽谕吉的眼光，他将事情办妥后才和福泽谕吉一起去医院见七月。

　　“七月，我来接你了。” 福泽谕吉先是说了这个好消息，在七月骤然亮起的眸光下才介绍了自己身后的夏目漱石。

　　“这是夏目老师，多亏了夏目老师的帮忙我才能成为你的监护人。你要和他说谢谢。”

　　接收到七月真挚感谢的目光，夏目漱石按了按头上的帽子，露出和蔼的笑容。然后他就听见逆徒说道：“七月，你可以叫夏目老师爷爷。”

　　这个辈分没毛病。

　　但夏目漱石觉得自己被凭白叫老了。

　　七月眨眨眼睛，她感觉到这位长辈不喜欢爷爷这个称呼。但跟她有什么关系呢，福泽先生说叫爷爷那就叫爷爷。

　　“夏目爷爷，很感谢您的帮助，”七月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袋金平糖，这是护士给她的，每次吃完药可以吃一颗。七月很听话，所以护士就直接给了她一袋并不是每次给一颗。

　　“这个算是谢礼，请您收下。” 七月喜欢甜的东西，这一袋糖果算是目前她第二珍贵的东西。排第一的是福泽谕吉。

　　夏目漱石笑呵呵收下：“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他打量过七月尖瘦的脸，眉毛不自觉拧起，顺手就剥了颗糖喂进七月嘴里。

　　这孩子得多补补才行啊。

　　七月出院这几天照顾她的护士颇为不舍，出院后的注意事项拉着福泽谕吉说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依依不舍抱了抱七月才放手。

　　七月说她以后还可以来医院看她。

　　护士气呼呼敲了敲她的脑袋，“呸！你以后最好是不要踏进医院一步才好呢！”

　　福泽谕吉抱着七月走出医院，结实臂弯和宽厚的胸膛抚平了七月不安的情绪，让她以为是有些虚幻的幸福落到了实处。

　　夏目漱石看两人温馨的画面，突然有点酸。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福泽，你收养七月的事情告诉林太郎了吗？”

　　福泽谕吉沉默了一下，“告诉了，他马上就会回来。”

　　从回信上来看，那种激动喜悦的心情都快要溢出纸面了。

　　“七月，和我们一住的还有位叔叔。他可能有点奇怪，不过不要担心，无视他就可以了。”

　　“是福地先生说的萝莉控吗？”七月的脑海中浮现出在贫民窟找乐子的那些油腻，又猥琐的男人样子。

　　福泽先生怎么可以和这样的人住在一起，这是对他的玷污！！！

　　福泽谕吉没想到福地樱痴连这个都告诉七月了。那他要否认吗？为还没露面的森鸥外挽回一下他在七月这里的印象分。

　　不，还是算了吧。森医生挺会哄小女孩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福泽谕吉才不会承认他已经开始耍小心机，先把有可能的对手踩一踩，以确保自己在七月面前的第一位置不变。

　　“嗯，森医生确实有点特殊的小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