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七月流火》横滨路灯

17、第17章

　　不再给七月治疗的话与谢野晶子说过很多次，但一次都没履行过。但凡履行过一次，七月早就死了。

　　虽然七月不是森鸥外那么心黑的人，但她也不笨，能通过与谢野晶子的善良拿捏住她。相对的，只要不是涉及森鸥外的原则性问题，七月都能满足与谢野晶子的要求。

　　比如在有极光的夜里，应与谢野晶子要求，七月会不顾军队管理制度，半夜带着与谢野晶子出基地去看极光。并且是真正意义上的上天去看极光。

　　瞬间移动的异能力又被开拓出了新的用途，以前的用途是森鸥外和福泽谕吉做饭没了酱油，七月跑腿去买酱油。

　　高空不止缺氧温度也异常的低，第一次两人没经验，去看完极光后回来冻得瑟瑟发抖。等在基地门口的森鸥外将她们抓了个正着，不过他手臂上搭了两条毛毯，就表示他对此事是默许且纵容的。

　　森鸥外给七月围上毯子的时候还仔细拢紧了，没让一点风再漏进去。与谢野晶子看了心中嗤笑，演什么温情呢，到了明天还不是没半点犹豫的把人往战场上推。

　　再看眼中亮晶晶的七月，她心里恨铁不成钢地骂着傻子。

　　到第二次第三次，有了经验的两人就穿得极为保暖，连氧气面罩都准备了。这算得上是与谢野晶子极少的娱乐性活动了。至于七月？她用异能力习惯了，根本就不会产生新鲜感。

　　与谢野晶子问过七月的瞬间移动有多大范围，可以去多远的地方。七月说不算条件限制，冲出大气层没问题，要是在地面空间上，体力足够支持的话，目光所及之处，她都可以去。七月能将异能力开发的如此彻底，有大半功劳该算在福地樱痴身上。

　　与谢野晶子觉得她要是有这么厉害的异能力，区区森鸥外还能困得住她，她早就跑了好吧。与谢野晶子和七月都在羡慕着对方的异能力。

　　自从知道七月的异能力可以到达的范围后，与谢野晶子恍然大悟，森鸥外仅剩的一点点良心可能都在七月身上了。要是利用七月的异能力，对敌方基地来一次自杀式袭击，那战争就可以结束了。只需要付出七月的性命就可以达成这个目的。

　　但是森鸥外没有这么做，他总算还顾及着七月的性命。不过在与谢野晶子的眼中，七月都多少次在战场上死里逃生了，就这，森鸥外还不如让她死得痛快点呢。也多亏七月心理本就不正常，不然早就和那些士兵一样被逼疯了。

　　想是这么想，与谢野晶子却没有将七月的异能力透露给第三个人知道。军队高层要是得知七月真实的能力，肯定会毫不犹豫让七月去送死。这样一来，与谢野晶子就能得到解脱，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与谢野晶子自嘲她可不是森鸥外那种没有心的人，做不到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往死路上逼。与谢野晶子操心地叮嘱七月，她不能再和别人透露她的异能力情况，不管是谁都不行。

　　“除了森先生和福泽先生、还有福地老师，就只有你知道了。其他人不会问，我也不会说的。”

　　听了七月的话，与谢野晶子居然产生了我被人这么信任的感动。然后又是突然醒悟的警惕，该死，她怎么又被这家伙迷惑了。

　　越是到后期，与谢野晶子就只有在和七月相处的时候会轻松一点。她快要承受不住醒来的士兵绝望空洞的目光了。可能连敌人都会觉得，他们在战场上与之交战的不过是一具具的行尸走肉罢了。

　　最后让与谢野晶子彻底奔溃的是那个称呼她为“天使小姐”的士兵的自杀，他给与谢野晶子留下一句话，“你太过于正确了。”

　　与谢野晶子救人是正确的，可她的正确让性命变得廉价，她的正确剥夺人类败北的权利，她的正确让这个年轻的士兵承受不了精神崩溃而自杀。

　　与谢野晶子丧失理智，她拿着刀要自杀，是七月将她打晕才让她安静下来。注定要失败的战争已然无法用人力所阻挡，就算与谢野晶子醒来之后，森鸥外再强制地去让她治疗士兵也无济于事。

　　很快，日本方就宣布战败了。士兵们可以回家了，但是他们很难正常地活下去了。在回程途中，就有不少士兵自杀。最后存活下来的人需要长时间的心理干预才能勉强地生活。

　　森鸥外计划失败，心中又添上一层阴霾。他不愿意放与谢野晶子离开，便说服了军队高层，将与谢野晶子暂时留在他身边。

　　七月一直守在与谢野晶子身边，这是森鸥外安排的，他怕一个不注意，与谢野晶子又会自杀。

　　自打离家之后，七月就没有和福泽谕吉通信过。开始是森鸥外不让，后来是七月自个也心虚，鸵鸟心态不敢主动去联系。现在战争结束了，她心里雀跃又忐忑，想着回去要怎么跟福泽谕吉讨饶少罚她一些。

　　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似乎就只有七月一个人没有受影响。

　　七月不知道，森鸥外根本就没打算回去见福泽谕吉。不单是七月，要是福泽谕吉知道与谢野晶子的事，估计会直接一刀劈了他。他才不会回去找死呢。

　　七月对与谢野晶子有一点的在乎，面对心如死灰的与谢野晶子时，她会露出担忧的神色。她不会照顾和安慰人，与谢野晶子对外物没有反应，她就只会干巴巴地说些话来一个人聊天。

　　像是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回横滨啦，不知道见到福泽先生之后他要怎么罚我，我好久没有和安吾写信了，他可能又换地址了吧。

　　任七月说再多，与谢野晶子都不会有半点反应。就算是仇恨值拉满的森鸥外出现时，她也只是抬了下眼皮。

　　与谢野晶子有行动是在他们即将启程回横滨的前一晚，她从房间出来，有意地躲避开因为战争结束而松懈的看守人员来到武器库，偷走了几枚炸.弹。

　　七月一直跟着她，没有阻止她的行动。有守卫被惊动后，七月还会帮她解决掉。如此与谢野晶子才能畅通无阻地将炸.弹安在基地航母上。

　　与谢野晶子在安装炸.弹时，发现船底早就被装了炸弹。此时她的思绪迟钝，眼珠转了几圈后，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一直注视着她的七月。

　　七月从黑暗中走出来，手上拿着炸.弹的引爆器，显而易见，船底安装的炸.弹与她有关系。

　　“森先生说要制造一场事件，让你假死脱身，不再受军方控制。” 七月垂下眼眸，避开与谢野晶子的视线，她轻声道，“森先生猜到了你会这么做。”

　　与谢野晶子机械般地转头，手臂像钟表卡顿了一般，将炸.弹慢慢放下。

　　“哈……” 与谢野晶子的口中发出一个音节，眼泪便顺势流了出来，“哈哈，一直控制着我的，不就是他森鸥外吗？” 她的头颅无力低下，就像是被冻在湖中的天鹅，放弃挣扎的等着命运宣判。“随便他吧，我无所谓了。什么不死兵团也好，死亡天使也罢，我无所谓了。”

　　七月沉默着上前，抓住与谢野晶子的手臂，按下引爆器的下一秒，她带着与谢野晶子瞬身离开。轰隆的爆炸声似奏响了命运的新篇章。

　　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七月带着与谢野晶子出现在千米高空中，她在与谢野晶子耳边低声道：“最后再带你看一次极光吧。”

　　与谢野晶子紧抓着她的衣袖，眼中蓄的泪被风吹落，绿色极光没有过往好看，模糊成一片，还没有七月的眼眸透亮。

　　七月没有把与谢野晶子带到森鸥外安排的地方，她第一违背森鸥外的话，也是最后一次。这仅有的一次，是她放了一只美丽的蝴蝶飞向自由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