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只有月岛黑仪开挂的日子》陈青川

9、间歇（上）

　　合宿第二天下午，影山和日向闹矛盾了。
　　相当恶劣的那种。
　　回宫城县的路上，两人也是分开两边坐，扭头望着窗外。黑仪朝后看了几眼，颇有些担心地小声嘀咕：“这两个人没问题吧？”
　　“他们吵架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月岛闭着眼睛回答，“不过他都没对我坐在你旁边有什么意见，估计心里是挺乱的吧。”毕竟那家伙脑袋里塞满了排球啊。
　　黑仪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为什么要有意见？”
　　月岛将耳机按在她头上：“没为什么，我要休息了。”
　　这么点程度就累成这样啊。黑仪回头看了眼睡得七歪八倒的部员：“回去再多加一组训练吧怎么样？”
　　月岛忍住用嘴杀人的欲望：“随便你。”
　　回程的路上没有任何交谈声，鼾声此起彼伏，武田一铁回头看了眼车内睡的东倒西歪的小孩，以及挠着头发打字的黑仪，冲开车的乌养系心笑道：“他们都累了吧。”
　　“啊……”乌养系心瞥了眼后视镜。车行驶过乡下郊外的田野边，周围的视野宽阔，远方缀着碎星的夜色铺展开来，总有一天这些孩子也会变得优秀的成年人，站在顶峰吧，而他们的职责也仅限于此而已。
　　当老师的最是感慨万千，年年月月看到的都是自己曾经的青春。
　　回到宫城县已经入夜，武田老师说明天体育馆维修，叮嘱大家好好休息一天，养精蓄锐，回家路上要小心云云，就此解散。影山拎了黑仪的旅行包朝校门走去，忽然被日向叫住。
　　“托球给我吧，影山。”日向说。
　　影山皱着眉看了眼日向，又看了眼黑仪。
　　“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黑仪不容反驳地从影山手上抢走了自己的旅行包。
　　影山最后还是蹙着眉跟着日向走了，他回头时，黑仪那头显眼的奶灰色卷发已经没入茫茫夜色。
　　明天能休息啊，做什么好呢。
　　对她这个半死宅来说也只能打打游戏聊聊天吧，以前的暑假也完全都是在训练，一旦空下来都不知道做什么好了。黑仪泪目着推开甜品店的门。
　　“欢迎光临，”麻世小姐冲黑仪笑道，“今天真晚啊，暑假也在训练吗？”
　　黑仪点头，从双肩包里翻出钱包：“排球部去东京集训了两天，今天刚回来，听说下下周也要去，老样子麻世姐。”
　　“东京啊——我也好想去一次。”麻世小姐边感叹边动作迅速地装好面包。
　　黑仪笑着提议：“有机会的话和丈夫去一次如何？”
　　“那个人就算了吧哈哈哈……”麻世小姐无语地拍了拍黑仪的肩膀，笑的相当夸张。年轻的时候她成绩还算不错，大学读完后明明是可以去东京工作的。如果那个时候执意跑去东京追逐人生，而不是留在本土继承家业的话，会有什么不同呢？
　　嘛……也只是如果啦。
　　“总会实现的，”黑仪笑了笑，“丈夫不行的话就靠女儿，女儿不行的话就靠孙辈吧，麻世姐还有好长好长时间呢。”
　　麻世小姐愣愣地看了黑仪片刻，笑着拍了下手：“对啦，明天来请你吃新品哦！”
　　“真的？我好高兴啊——”

　　月岛千绘有各种各样的会议和出差，她毕竟要养活一家人。黑仪并不在意，晨跑、吃过早餐后去清扫了长姐月岛八鸟的陵墓。
　　八鸟死于心脏疾病，在前年入院，去年就抢救无效身亡，父亲川光也是突发心脏病，父辈再往上的亲戚黑仪不清楚，不过总是隐约感觉全家只有她一个得以幸免的感觉。
　　八鸟最后一句话她还记的很清楚。
　　“你有才能的，继续下去，黑仪，连带着我的份，不要停下来。”
　　黑仪被医生告知复健完成的很完美的那天夜里，值夜班的护士发现不对劲，但那时八鸟已经算是回天乏术。
　　她在夜晚兴奋地睡不着觉，而八鸟溘然长逝。
　　怎么说呢，感觉相当微妙。
　　那之后黑仪去中央体育馆逛了一圈，操场上有不少小孩在父母陪伴下肆意玩耍，她偶尔会来这里指导孩子怎么样才能跑的更快更稳，小孩子之中也有相熟的，看到她后就蹦蹦跳跳地冲上来拉她去操场。
　　“黑仪姐姐，这样感觉对吗？”
　　“很好哦，手臂摆动幅度更大一点，脚的动作也会跟着快起来的。”
　　小孩子们又跑了一遍。五六岁的孩子，撒欢跑起来比狗还快。
　　“这样吗？！”
　　“继续吧，每天都要锻炼身体哦。”黑仪带着笑托腮蹲在地上。
　　“哦！”
　　“啊……热死了热死了……”黑仪用手扇了扇风，慢慢靠在拦网上，树荫铺下来后才勉强舒服点，简直难以想象这种大热天自己之前是怎么训练的？
　　靠意志吗混蛋？
　　余光忽然探出来半个黑发的脑袋，来人用保养得当的手拍了拍拦网，平淡的声音多了点惊喜：“副教？”
　　一转头就看到影山笼在阴影里的眉目，黑仪差点被吓的半死，半天才缓过来：“飞雄啊……吓死我了。”
　　影山用手比了比附近一家冰激凌车：“吃冰吗？我请。”
　　干嘛不吃？有请客有甜食不吃脑子被门夹了吗？

　　“哈？你和翔阳打架了？！”
　　“嗯，”影山舔了一口华夫饼里的雪糕球，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为了阻止我们，田中前辈也打我们了。”
　　确实是像田中前辈会干得出来的事情。黑仪憋着笑瞥了眼影山的池面脸，这张好看的脸倒是没留下痕迹。
　　“明天好好和田中前辈和翔阳道个歉吧。”
　　“……是。”他现在不怎么想和日向说话啊。
　　完全是个闹别扭的小孩啊。黑仪对影山飞雄这个人的第一印象还是学霸高冷面瘫帅哥来着，现在人设已经崩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乌野那帮看着恶人众一样的，其实也都是有趣欢脱的性格，到底不能以貌取人啊。
　　“飞雄，”黑仪指了指在操场上来回冲刺的小孩们，“比起你我更喜欢那些小孩。”
　　“哈？！”影山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直到他腰的小孩，又看了眼黑仪。
　　“你表情也太凶了吧？”黑仪无语地吐槽，她伸手揉乱了影山相当柔软的黑发，影山没敢还手，略微弯着腰。夏日气温高，他忙着拯救快化掉的雪糕球，就没再在意这件事。
　　相当的一根筋白痴啊影山飞雄。
　　“纯粹率直也是件好事，再说你和翔阳从刚开始就一直在吵架吧，珍贵的伙伴友谊也是要从琐碎的小事里面进化的吧，慢慢来不要急嘛。”
　　影山偷看只到他胸口的女孩子，今天没戴眼镜，头发也盘了起来，发尾处隐隐有点原生头发的黑色，和奶灰杂在一起相当显眼。
　　“为什么这么乐观？”
　　“不需要理由吧？有些人开心难过就是无缘无故，你想赢球或者想吃饭需要理由吗？”黑仪捂着嘴偷笑，“白痴。”
　　小男孩指着影山大喊：“哇大哥哥被黑仪姐姐骂了！”
　　“被骂啦被骂啦！”
　　小男孩兴奋地跑去拉了影山的手就往操场里带：“大哥哥喜欢黑仪姐姐吗？有黑仪姐姐跑的快吗？大哥哥好高啊，我以后也能长那么高吗？！”
　　影山弯腰被他拉着走，无所适从地看了黑仪一眼。
　　黑仪从跟着从树荫下走出来：“大哥哥的排球打的特别好哦。”
　　另一个男孩慌忙举手喊道：“我也喜欢排球！将来我要做国家队的选手！”
　　黑仪揉了揉他有些汗湿的脑袋：“你先打败这个大哥哥吧，他超级厉害的。”
　　“啊——”小男孩怒气冲冲地指着影山飞雄，“无论是排球还是黑仪姐姐都不会让给你的！等着好了！”
　　“哈？”影山理解无能地看了眼小男孩，黑仪显然没把这话当成回事，在一边捧腹大笑满地打滚，嚷着臭小子有出息，让他一个人在原地慢慢红了脸。
　　两人和这群小孩胡闹了会，影山将及川彻和日向翔阳的事情和黑仪讲了一遍，想体育馆大概检修好了，打算去学校碰碰排球，两人就此别过。

　　到了有大把时间可以从早练习到晚的暑假。

　　真是地狱啊。黑仪想。
　　洁子的工作在仁花和她加入后轻松了不少，身为球员的几个也没什么大架子，乐意帮忙，三个女生平常做的工作仍然相当繁重，洗球衣、灌水换毛巾、在训练时帮忙、整理器械、记录训练笔记，黑仪还要时刻关注球员的身体变化而调整训练计划。
　　“打扰啦，我是之前找泽村前辈提过的今长势津子！”
　　休息时，洁子将几个穿着运动服的女生领进体育馆。
　　“女孩子？！”田中和西谷同时星星眼。
　　“哦，是你们啊，”泽村擦了擦脸上的汗，朝今长走过去，“地刚刚拖过，小心滑。”
　　男子排球部和女子田径部向来没什么来往，不过今长势津子所在的五班是泽村、菅原隔壁的姐妹班，双方又是部门里的主力，几人也算对对方略有所知。前几天今长问了泽村能不能来排球部找个人看看，泽村告诉她休息的时间，倒是没问找谁。
　　她还带了另外两个女孩子，一个同样是三年级，另外一个看着年纪，大概是一年级的。
　　黑仪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揪着就近的月岛躲在他身后。
　　月岛看了眼把他当人肉墙的黑仪：“……你躲什么？”
　　“不知道，直觉。”
　　月岛：“……”
　　“呀月岛君挺帅的啊，”慈野靖枝冲月岛挥了挥手，并瞥到了一边的山口，“山口君也不错啊。”
　　顺带的吗阿喂？！山口笑了两声：“呵呵，谢谢。”
　　靖枝又问：“黑仪呢？前辈想找她来着。”
　　月岛六亲不认地冲身后比了个手势。
　　“黑仪你躲月岛身后干嘛？”靖枝一个箭步冲上前，搂着黑仪的脖子就把她朝外拉，边冲今长挥手，“她是田径部的部长，今长势津子。”
　　“啊，我知道，姑且算认识。”黑仪咧了咧嘴。
　　今长势津子笑着打量了她几眼，捂着嘴别过头：“果然是你啊，怎么还染头发了。”
　　“喂不行吗？！别笑啊混蛋！”
　　几个人还是蛮好奇黑仪原来的模样的，大概没有现在这么狂气吧。
　　“有时间聊两句吗，王女大人？”
　　黑仪不明意味地看了眼今长势津子，跟着她走出排球馆。
　　靖枝和另一位前辈交换了个眼神，双双蹲在门边听墙角，乌野众虽然无语但行动上也表示了他们口嫌体正直。
　　今长势津子靠着墙问：“去年和今年的预选赛都没看到你啊，放弃田径了吗？”
　　黑仪问：“你想说什么？”
　　“青城的北白川泉，11秒45，马上要打破你的记录了，她两年前也受过和你一样的伤，”今长将零散的碎发别到耳后，“前几年我一次也没赢过你，今年我也没赢过她。”
　　“就这么些，我走了。”今长笑了笑，路过体育馆的大门时，里面的队员已经装作一副认真练习的模样，她冲靖枝两个招了招手。
　　“怎么了，小黑仪？”菅原从排球馆内探出头。
　　黑仪回过神来，摸了摸脖子：“没什么。”
　　菅原保持V字微笑嘴盯着黑仪看了几秒，伸手摸小狗一样揉了揉黑仪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