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只有月岛黑仪开挂的日子》陈青川

80、「正文主线」五十年后（上）

　　她二十四岁的时候。
　　不情不愿的小泽夏芽被麻生柊拽到了东京体育馆，彼时国家队在进行二对二的训练，月岛黑仪站在月岛川光身边观察队员的情况。
　　麻生柊在门口冲月岛川光点头致意，又看向月岛黑仪，后者愣了一下，旋即冲父亲点头，朝门口走去。
　　两人互相问了安，黑仪方才瞄到躲在麻生柊身后的小姑娘，她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很瘦，一身麦金色肌肤，五官不算凌厉立体，但显得很英气，和她唯诺的举动实在不符。小泽夏芽看到黑仪时，乌黑双眼忽然亮了一下，却又旋即皱着眉挪开目光。
　　月岛黑仪迷茫地看了麻生柊一眼。
　　麻生柊甩开被小姑娘拽着的手臂，将手揣在裤袋里，讲那是他同母异父的姊妹，原本也并不想来麻烦月岛黑仪。只是这丫头最近逃田径部的训练太厉害，他看过她曾经对田径的热爱，也觉得她在这方面有造诣，所以才不想就此断送。
　　至于小泽夏芽为什么逃训练的原因，麻生柊死活没问到。只知道还在她会和哥哥无话不谈的年纪里，曾经在马路边大声喊自己将来要超越月岛黑仪。
　　黑仪想了想，冲同自己几乎差不多高的姑娘歪头笑了笑：“呐我说你，训练结束后跟我比一场吧，怎么样？”
　　小泽夏芽的表情一瞬间扭曲狰狞起来：“哈——”
　　黑仪咧嘴笑，后退几步冲他们挥手：“那柊哥晚上把小夏芽带过来哦，就这么决定了。”
　　“哈？？喂你们有没有人听一下我的意……”
　　麻生柊冷漠地打断小泽夏芽：“知道。”他瞥了眼小泽夏芽僵硬不爽的臭脸。
　　告别两兄妹，黑仪即刻返回训练场，一号场地即将发球的影山飞雄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报以询问。她路过时拍了拍影山的手臂，说晚上吃饭出去吃饭会晚点，要解决一个小姑娘的人生大事。
　　这是干嘛？要相亲？影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但仍然乖乖点头。
　　“加油啦。”黑仪冲他一笑，又看了眼影山的队友佐久早圣臣以及网对面的日向翔阳和宫侑组合。这——修罗场般的恶战。

　　影山忽然在二楼落地玻璃前停住，透过玻璃看向昏暗空旷的操场上，做出蹲踞式起跑动作的两人。在佐久早明显疑问的目光下，他凑得更近了些，眯着眼睛似乎是想看清楚些。
　　影山的视力本来就不差。佐久早走到他身后，恰好看到穿着运动服的月岛黑仪撑起身体，和她身边的小姑娘一同起跑。开始分不出高下快慢的两人，在月岛黑仪拉至身体开始驱动加速时，拉开的巨大的距离。
　　宛若疾风骤雨——
　　在鸣蝉燥热的盛夏内倾盆落下的磅礴大雨。
　　影山的视线没有从操场上离开任何一刻：“高一她加入排球部的第二天，我看到她早上在体育馆外练短跑。”
　　佐久早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但毋庸置疑的是，这样的场面确实很有震撼力和吸引力。他揣着衣兜沉思了片刻，粘稠着嗓音问：“啊……是那个时候你……”
　　“也不全是，只是当时特别有感觉而已。”影山回答。尽管他和清水洁子吐露了心中的想法，但当时仅限于众多毫无交集的女生中略微欣赏赞许的存在而已，此时此刻的他的情感是日积月累下来的。是她长久的一举一动和言语化作星屑，在他心中沉淀堆积成一座小山，风吹过时便张扬肆意地蔓延开来。
　　佐久早微不可闻地笑了一下：“去收拾一下吧，大概会结束的很快。”

　　小泽夏芽原本也没觉得自己同月岛黑仪有什么过于大的差距，直到她亲眼看到仍然能够甩开她一大截的背影。那一刻后，她略微喘着气停下来，任由风吹过赤着的双臂，看着黑仪整理鬓边碎发，神色又复杂起来。
　　麻生柊抬手在她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别给我老小年纪装深沉，你是从小被灭族的那位吗？好不容易见到了相见的人就快点给我办事啊。”
　　小泽夏芽表情扭曲地瞪了麻生柊一眼：“要你管，你懂什么。”
　　“啊哈哈，小妹妹脾气好棒！”黑仪笑眯眯地说。从前她还怕麻生柊时可没少想过这么干，不愧是他亲妹，够勇敢。
　　小泽夏芽和麻生柊神态各异地看了月岛黑仪一眼，后者不以为然地叉着腰问小泽夏芽：“跑得很快啊，有天赋就不要浪费嘛。怎么样，比赛过后找到点什么感觉了吗？”
　　小泽夏芽沉默了许久，抬头看了麻生柊一眼，又看了眼始终保持着微笑的黑仪，细眉拧成一团：“你也很快，现在仍然。”
　　啊……加上之前断断续续的描述，黑仪大概猜得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眯着眼睛笑得更甚，看向远方被落日烧成火红的云霞：“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一天放弃过田径的训练，哪怕我退役之后。”
　　大概是心事被戳穿，小泽夏芽惊讶地抬头，又迅速别开目光，隐在黑发下的耳廓有些泛红。麻生柊始终保持沉默，黑仪不紧不慢地让她自个儿脸红心跳了会，才又接着说：“我退役并不是因为我放弃田径了，相反是因为我太热爱它了。”
　　“哈？这明显是前后矛盾的吧？如果不能在世界的舞台上，那跑步还有什么意——”意识到昔日偶像带着笑注视着自己，小泽夏芽骤然拔高的声线戛然而止，她有些尴尬地避开月岛黑仪的视线，将声音缩小了些，“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黑仪笑了笑：“我从前也是那样想的。‘我要跑的更快’‘要更加出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的名字’，不过现在不是了。十五岁的时候我在训练中受伤，你应该知道职业运动员的训练强度有多大，比起活跃在世界舞台上，我更希望未来每一天我都能随心所欲地跑步，而不是时常忍受病痛。”
　　“我的姐姐，月岛八鸟死于心脏病后我就一直跑短跑，但在刚开始我是跑长跑的。退役，以及在我生涯的最后一年改跑万米，我都想了很久。如果没有我的朋友们怕是也做不下决定吧。”
　　黑仪直视着小泽夏芽清澈明亮的双眸，仿佛能从她身上看到意气风发纵情肆意的少年时代：“热爱是礼物，不是枷锁。并没有后悔或是遗憾，直到现在，我过的都是我想要的生活。这样的回答，你能接受吗？”
　　小泽夏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抿着嘴不去看青年人过于明亮骇人的双眼，在晚风中轻轻“嗯”了一声。
　　看样子是解决了呢！黑仪朝麻生柊眨眼，后者微妙地笑了笑。
　　黑仪又问：“小夏芽是高二吗？”
　　小泽夏芽回答：“高一。”
　　“啊……如果能在高二的冬季杯上获得第一名的话，我把你推荐给我从前在国家队的教练吧，”黑仪说，“我的后辈也还在那里，可以照顾你一些。”
　　小泽夏芽惊愕地瞪大双眼：“诶？国、国家队……”
　　“你有天赋，就不要浪费了，而且你的爱也一点都不少吧，那才是最珍贵的。”黑仪揉了揉小泽夏芽的脑袋。
　　麻生柊刚才开口：“太麻烦你了。”
　　黑仪想到第一次带佐久早和宫侑去看望月岛川光时，中年男人温和的笑容。她叉着腰笑得灿烂：“选择优秀的人才本就是我们教练的职责所在嘛！”
　　麻生柊偶尔能从当初那个皮的不着边际的小孩身上看到些她生父和长姐的影子。当年那个净会躲在八鸟身后朝他背地里扮鬼脸的熊丫头和现在时刻保持着积极向上的态度，能笑着说出这番话的青年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月岛黑仪越活越像月岛八鸟的同时，又创造出了特属于她的少年轻纵傲骨。
　　大概她也可以放心了吧。麻生柊想到记忆中少女在落樱掩盖下哀伤而动人的面容，笑着说：“你也长大了呢。”

　　“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影山听完黑仪添油加醋地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若有所思滴说，“副教实际上在各种方面都影响了很多人呢。”不仅仅是小泽夏芽和飞鸟井彼方，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其中也包括了影山飞雄。
　　“哈哈才没有那么厉害呢。”黑仪笑着去敲影山飞雄，被青年人轻松地裹住拳头将手拉下。
　　从银座走到庆典的神社前一路上影山都抓着黑仪的手，他的话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听黑仪在讲话，时而回应几句。
　　夜晚的东京很繁华，这是黑仪一直都知道的事情。她想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夜间游荡过这方土地，那时候她看着擦肩而过的身份各异的行人只觉得哀凉和平淡，而现如今她也成为其中平凡普通的一员，淹没于茫茫人海之中。
　　黑仪忽然说：“飞雄，好想一直就这样生活在人群中。”
　　和月岛黑仪在一起后，影山飞雄才刚开始考虑关于未来的打算，但实质上只要能和她相伴，其他的并不重要。
　　影山顿了顿，回道：“那就一直留在东京吧。”这个城市大概和宫城一样，承载了她太多少年时代的回忆，许多他从未知晓的心酸苦楚也在这里封存起来。
　　黑仪表情古怪地挤眉弄眼：“嗯——说不好呢，哪天我又改变主意了——”
　　“那样也没问题，无论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影山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不得不停下来回头看他的月岛黑仪，“黑仪，我……”
　　“嗯，怎么了？”黑仪转过身回头看他。青年人高大躯体笼罩在挂满彩灯的树下，周围涌过不同方向来往的人群，两侧是吆喝热闹的小店铺，接连成片的灯光亮如白昼。
　　影山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黑仪，和我结——”
　　尖锐的哨声忽然响起，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漆黑的夜空被花火映照成绚烂的颜色。月岛黑仪的目光一瞬间被天空所吸引，人群也一瞬间嘈杂起来，但更加响彻的烟花爆炸声盖过了人声鼎沸。
　　影山飞雄抬头看着绚烂的花火，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仰着头的月岛黑仪身上，她乌黑的瞳仁也好像容纳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影山隔着汹涌人群看黑仪，好像先前在吉尔伯托·卡多佐体育馆外的惊鸿一瞥，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看着她没入人海中。
　　但这次……
　　影山穿过人群来到月岛黑仪身边，后者瞥了他一眼，抬臂拉住他垂落的手。
　　影山回握的同时，嘴角微不可闻地划开些弧度，沉着嗓音说：“烟花……很好看。”
　　“嗯，”黑仪的面容被花火映成暖色，“飞雄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没什么。”影山回道。
　　下次再说吧，现在这样足够了。

　　我太慢了= =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