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只有月岛黑仪开挂的日子》陈青川

54、井闼山（下）

　　木兔凑过来又摸了摸黑仪有些发凉的爪子，在她充满疑问的目光下单手拎着双肩包脱下运动夹克外套，将衣服塞给黑仪：“回家吧——！！”
　　他身上只穿了件套头卫衣，在阳光刺目的午后自然算得上是热，但现在毕竟是太阳即将落下的傍晚。黑仪穿上那件尚还留着体温的外套，两步并三步跟上木兔：“木兔前辈觉得冷的话立刻和我说哦。”
　　木兔作了个相当凸显手臂肌肉的动作：“放心吧！我很强壮的！”
　　作为曾经被木兔直接举起来的黑仪当然是相信他的：“我知道我知道。”
　　“而且我从来——没有感冒过！”
　　黑仪忍不住笑：“因为是笨蛋吗？”
　　“哈？！太过分了吧！！”
　　黑仪毫无诚意地道歉：“果咩——哈哈。”
　　“啊！”木兔忽然大叫一声，然后反手探入背包里，拎出装着奶茶的塑料袋递给黑仪，“我来学校的路上看到女孩子们都在买这个，女孩子都喜欢吧？！”
　　“谢谢，”黑仪单手接过包装清新的纸杯，隔着一层薄薄的纸料能清晰感到奶茶还是温热的，甜食星人宣布自己获得了人生圆满，然后后知后觉地想到，“不是我喝了这么晚饭还吃得下吗？”
　　木兔豆豆眼：？
　　结果就是黑仪低估了自己的消化能力和胃部容量——晚饭还是被两个大胃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搜刮得一干二净，黑仪边滴眼药水，边朝抱着碗去洗的木兔说加入社团后可能会晚点回家，让他记得自己先找点能吃的填填肚子，不至于在她回家前就曝尸荒野。
　　期中黑仪无数次吐槽了一下木兔那个辣鸡大学排球部怎么不留他硬塞了晚饭再把人放出来，好歹是你们自己招去的宝贝选手就负责到底啊喂！！
　　但话虽然是这么说，她仍然还是包了一日三餐以及在合理范围内挥霍了木兔的精力，她猜想着木兔肯定不会乖乖按她出的训练方案上的数量来，因此并非增加到极限值，并且打算什么时候去突击检查一波。
　　黑仪把木兔赶回家睡觉，冲澡吹头，和赤苇吐槽半个小时木兔，才忍心丢了手机。

　　佐久早今天也在为排球部尚未被黑仪荼毒而暗自愉悦，第一天训练结束回神时那位转校生早已经溜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心神不定了半天也没有收到什么奇怪的训练单或是被某个忽然从草丛里窜出来的人吓到。
　　今天也是世界和平。
　　除了现在古森正企图拖他去看田径部的比赛之外。
　　沿途能听到类似要去看热闹的言论，偶尔还能听到那个比较耳熟的名字。佐久早一脸沉郁地被古森拽到操场的栏网边，他从口袋里抽出消毒湿巾猛擦被古森抓过的手，脸色黑的可怕：“喂我说你到这种地方来……训练要迟到了……”
　　“没问题没问题一会会而已，”古森Wink笑，“佐久早是主将嘛！”
　　佐久早：“……”主将带头迟到你要闹哪样？
　　“啊找到月岛桑了，哇好快——”
　　佐久早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又被他拽住的手腕，又看了眼古森专注的脸，思考了两秒把他圆溜咕噜的眉毛扯掉的可能性，转头去看操场上，冰凉的消毒湿巾顺着擦到手腕上。
　　佐久早选手想neng（第四声）死古森选手的爆发值：20%。
　　鼻尖嗅到含百分之七十五消毒酒精的湿巾散发的有些浓重刺鼻的味道，被远方吹来的风粗暴地拂开，顺着额边垂落的有些卷曲微长的黑发毛扎扎地擦过眼角，然而他眼中涌上的烦躁还没过几秒，就□□场上开始骤然加速甩下后面那人将近二三十米的月岛黑仪占据。
　　和排球这项群体竞赛不同，径赛是单纯的单人项目，观赛者的乐趣也在惊叹距离终点线还有一段距离时互相竞争超越的选手们。
　　佐久早搞不懂分明是个短跑选手，她怎么每次都要与别人比长跑，想想也知道是因为她轻微鬼畜S的性格，对此佐久早深有同感——看对方以相当屈辱的姿态跪倒在拦网下仰头看着自己，怎么说怎么舒服。
　　比较可怜的是古森，夹在两个S之间左右为难。
　　操场上训练的社团本就多，此刻好像又吸引了些回家部或是比较文静点的社团的人，三三两两围着栏网看，新闻部友部慎司蹲在地上，掐着刁钻地角度远拍了一张冲过终点的月岛黑仪，边翻看着相机边喃喃道：“不愧是那位王女大人，光身材就不是我们学校田径部的女生们能比得上的……唔听说她父亲也是前国家运动员来着？”
　　“诶——？”
　　“是什么来着……好像是排球运动员吧？啊你来看这个，”友部慎司拿着相机凑过去，“看这个腰线，啧啧。”
　　同伴跟着凑过去，却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他抬头时扫到披着井闼山队服的佐久早投下的目光，他拧着黑漆的眉毛，浑身上下除了颓散和生人勿近熟人也滚开的气息外还多了点不耐和暴戾。
　　来自一米九王者井闼山Ace的凝视让同伴瑟瑟发抖。
　　小可怜扯了扯友部的袖子，缠着声说：“前辈，那个……”
　　“嗯？”友部顺着同伴的目光望去，差点没被佐久早吓的双腿瘫痪，“卧槽！排排排球部的佐久早圣臣？！”
　　“阿拉佐久早你别板着张脸吓他们啊，”古森从佐久早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带着些许安抚意味地无奈笑笑，“明明这么高的个子还总要这样看人，难怪没朋友。”
　　佐久早：“……”
　　面对唯一算得上是“朋友”的古森的指责，佐久早眼中晦暗不明地别过头，眉头习惯性地紧拧成一团：“哈——明明是这些家伙光盯着她某些部位随意评论的。”
　　友部咧了咧嘴，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那什么，对不起啊。”谁来告诉他怎么王女大人还和排球部这位主将认识吗？
　　“Hee——”古森眼神微妙地看着佐久早，“没想到你对月岛蛮照顾的诶……不，应该说保护过度吗？”
　　佐久早差点没把那张消毒湿巾糊古森一脸——最后还是被他随手扔进一边的垃圾桶内，然后边将双臂套进披着的队服内，边绕过蹲在地上的友部两人朝排球部走：“去训练。”
　　古森问：“不看比赛了吗？”两步并三步追上去。
　　“……既定事实有什么好看的。”佐久早回答。他从来就没觉得她自己想去做的事情会有做不到的。
　　这股没由来的信任有些不切实际，哪怕是井闼山，他也不敢断言今年一定能获得冠军。
　　但月岛黑仪，让他知道她是那样言行如一的人。

　　“那就，”阵内森夏扫了眼扶着膝盖喘气的队员们，朝正在活动手腕和脚腕的黑仪轻声说，“欢迎你加入田径部。”
　　黑仪抬眼冲她笑了一下：“谢谢啊。”
　　阵内问道：“我们两个都是三年级，按照公平竞争的原则我问一句，月岛同学对部长这个位子有意思对吗？”凭心而论月岛黑仪确实是有过硬的实力摆在那里，能这样肆意恣睢也并非不无道理。
　　她一点都不惊讶。
　　黑仪盯着阵内看了阵，自顾自地收回目光：“没多大兴趣，太忙了。”
　　黑仪冲阵内略微鞠身：“很抱歉用这样的粗暴的方式入部，本来按照正常入部流程应该也是可行的，不过我不能确保一定能在下次大赛上场，留给我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了……”她抿了抿嘴，正对上阵内森夏的暗褐色的双眼：“这次我不会一个人闷头超前冲了，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全国大赛。”
　　和这个卡在不上不下的尴尬位子的井闼山吗。阵内想。
　　她同身后的女生对上目光，后者冲她咧嘴笑了一下，于是阵内才冲月岛伸出左手：“那……再一次欢迎你，副部长月岛黑仪。”
　　黑仪没有多少犹豫地伸手同阵内交握：“我爬的会不会太快了点。”
　　原副部长·量山知惠利从地上站起来，咧嘴笑：“这可是本大爷让给你的！！”
　　本大爷？黑仪看了眼阵内身后的红发女生，笑了一下：“阵内部长，中二病好多。”
　　阵内回道：“不要慌张，你也算一个。”
　　黑仪：“……”
　　阵内指挥队员们散开各自训练，黑仪友善且温柔地笑着盯着阵内以及跟在她屁股背后的量山知惠利看了会，滚去社团活动室等阵内的资料。
　　和阵内说明了未来概念模糊的意愿，阵内点点头表示理解，量山倒是有些火大，撸着袖子（她穿的无袖运动背心）就要和黑仪去滚架，被没什么表情的阵内拦了下来。
　　阵内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是男排呢？女排不可以吗？”
　　“应该可以吧，”黑仪认同的点点头，但之前接触的就几乎都是男排，除了道宫结之外她对女排一无所知，于是摸着下巴回答，“能看帅哥不好吗？”
　　嗯，就是这么肤浅的理由。
　　量山知惠利无语：“肤浅。”
　　“池面谁都喜欢吧喂，”黑仪指责道，想到排球部那群人，她眯着眼睛笑了笑，西斜迟暮的红光被笼在浓密的睫毛和清澈的瞳孔之间，映得人看上去温柔无比，“那些家伙虽然看着脱线又胡闹又不靠谱，成天每个正经模样，但打球的时候可是帅的一塌糊涂。你们没看过，每一个人都是。”
　　“那换一个问题，”阵内又问，“月岛所说的排球是团体运动，但田径只是单人运动而已，只有你一个人的话，也可以去东京的。”
　　黑仪笑着说：“阵内桑这个消极性格之前没少被前辈吐槽吧哈哈。”
　　量山：“喂杀了你哦？”
　　黑仪摆手：“开玩笑——但是现在整个田径部都和看似平和实则消极的阵内一样呢，虽然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那些从地底深处丛生出的藤蔓还是缠住了每个人的脚。”
　　井闼山在运动社团方面有诸多不错的队伍，尤其时男子排球部，但相比之下，田径部显得黯淡许多，从前送出过一位成为职业选手的学生，也曾兴盛过一段时间，但随着年岁的推移，逐渐止步在不上不下的地位。
　　算不上太强，但也绝对不是弱旅，运气好能成为东京其中之一的代表，在全国大赛中传入决赛，运气不好在预选赛中就能被淘汰。
　　阵内森夏和量山知惠利的前两届前辈，皆是兴致缺缺地提出全国优胜的目标，在练习赛或是比赛输掉时自侃自黑，眼中都是不甘心和懊悔，但过于平庸的实力却容不得那些前辈们又多少阵地可以施展拳脚。
　　阵内森夏就在这种微妙的情况下，送走了前两届学姐，在前任部长的千叮咛万嘱咐之下，成为了女子田径部的新一代部长。
　　黑仪指着自己问：“你们都知道我跑的很快吧。”
　　量山眯眼：“你不如直接说自己求死，我帮你比较快。”
　　“好凶哦量山酱。”
　　“你好恶心。”
　　阵内对就是要怼上黑仪几句的量山打出一个问号，然后反应相当平稳：“嗯。”
　　黑仪掰了掰手指：“我没跑步的这两年啊，跟腱断裂、姐姐去世了、父亲入院了、和朋友撕了、和男友分了、还被造谣嗑药，听起来是不是蛮惨的？不过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一群人出现把我朝前推了一把，其中有些人的名字在几年后一定能被世界知道的。虽然没有人说什么，但他们的行动在告诉我‘去吧，没关系的’‘只要你愿意，你一定做得到’‘才能是会开花的’‘在年轻的时候能热爱某样事物并且给予一定的努力和抛头颅洒热血是件多么不负此行的事情’。”
　　“所以啊——”黑仪冲两人笑，“你们缺少的，只是照进地底的光而已。”
　　“还有就是闷头向前冲，想着自己一定要足够快才行，才能超越前面的人，回头时发现身后谁也没跟上来这件事，我也不想再看到了。田径虽然是单人运动，但我们是同一个社团的，不是吗？”
　　阵内一愣，恍然间看到亲手将社团托付给她的前辈。
　　量山双手抱胸：“开什么玩笑，本大爷会被你甩到西伯利亚去吗？！”
　　黑仪笑：“刚刚被我甩开半圈的是谁？”
　　“那、是、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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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改了卷标题，还是简单点，主要是想不到搭配的后缀。因为之前突发奇想要整个卷标题的时候脑子里冒出来只有“少年听雨客舟中”，出自蒋捷的《虞美人·听雨》，原句是“壮年听雨客舟中”，主要想表达孤身一人颠沛流离动荡惆怅的意思吧，但可能放在第三卷比较合适，所以就干脆都去掉了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