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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月岛萤(上) ...

  •   第五天训练结束时宫侑勾着黑仪的脖子半强迫似的交换了电话号码,至少在旁观者看来就是如此,古森笑眯眯地凑上去要了电话号码,佐久早就在不远处等着他,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平淡的眉目看不出悲喜。
      宫侑的笑容有些暗:“飞雄,春高上见面了。”
      道别时黑仪看出来影山似乎很激动,给人岩浆即将喷薄出冰冷躯壳的感觉。千鹿谷好心又无语地带两人到车站,各自坐上不同的电车告别。
      到宫城县时已经是夜晚,月岛千绘在车站外等人,顺路开车送了影山回家,黑仪坐在副驾驶座同千绘聊集训的内容,影山颇有些拘谨地交握着手一言不发,他盯着黑仪发呆,千绘从镜子里看着他。
      由于隔天就是周一,两人到家后都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情,做了简单的整理就睡觉。
      对于大早上开门抬头看到影山这件事,黑仪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在学校门口碰到了日向,阔别五日之久的宿命对手相互看一眼,发觉事情不对劲,一言不合地咆哮着往体育馆狂奔而去。
      黑仪咧着嘴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到更衣室时两人已经开始互相抛排球了——她只能坐在台阶上一边看两人抛排球拌嘴一边和能秒回信息的月岛连环轰炸拿着钥匙的田中前辈的效率低下。
      获得了月岛无情的嘲讽。
      她越聊越气得想摔手机,那边影山和日向已经吵了起来,田中前辈才晃着钥匙笑嘻嘻地出现,吐槽他们一见面就吵架。之后其余众人也接连到达,菅原泪流满面地抱着黑仪哀嚎:“你和妈妈都不像了啊——”是指黑仪染了头发这件事。
      菅原从队里唯一灰毛变成队里唯二灰毛后又变成了队里唯一灰毛。
      黑仪有些好奇地问:“那啥,我爸爸到底是小谷前辈还是泽村前辈啊?”
      月岛笑喷:“好问题——”
      洁子在嘈杂吵闹的声音中抬起头:“从吵架中获得和平。”
      仁花:“噗——”
      回到乌野的第一天就同伊达工业有练习赛,但过程倒是坎坎坷坷,月岛和日向也在合宿中获得了技能和进步,黑仪和月岛虽然见面就相互毒舌嘴炮,但私下吐槽起别人来是丝毫不手软,黑仪经常在早上起来时看到月岛在凌晨轰炸过来的数十条消息,将一天之内能吐槽的地方都吐槽了个遍,所以日向都干了什么蠢事她是一清二楚。影山在青少年强化合宿里似乎也积蓄了不少压力和对迷茫未来彷徨过去的恐惧,黑仪倒是没有发现,好在此次练习赛中乌野彻彻底底解开了影山郁结于心的心结。
      释怀的影山的笑容冷静而摄人心魄。
      孤独一人行走的漫长旅途终于结束,新篇章由他和同伴一起跑完。

      众人期盼的新年假期很快到来。
      新年伊始黑仪做了梦,但醒来时已经记不清内容,只感觉到身体的疲累沉重感。晨跑训练后冲澡,边吃千绘留下的早饭边给好友们回消息。
      日向和山口要一起去新年参拜,问黑仪去不去,她咽下一口三明治,回了个表情包。

      日向给影山发消息时他正在长跑当中。
      日向:我和山口要去新年参拜,你来不来?
      影山:不去。
      日向气得将手机摔在床上,半晌后他又摸回来,发了一句:黑仪也去。
      一分钟后。
      影山:时间,地点。

      山口给月岛发消息时他听着音乐看杂志。
      山口:我们打算去做新年参拜黑·仪·也·会·来·哦Tsuki快点出来吧!!
      附带时间和地点。
      月岛:……
      喂这么一长串话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时间吗??

      仁花是被黑仪约出来的。
      黑仪穿了大衣和长裙,仁花的打扮显然要比她可爱得多,两人是半路上碰到的,走到神社下时四个男生已经靠在墙边聊了起来。
      六人站成一排合掌闭眼。
      新年参拜要说些什么才好?月岛思考着,睁眼看了身旁的黑仪一眼。少女黑发的新鲜感仍然在,相差略大的发色给人的感觉也是截然相反。
      话说回来……已经新年了啊。
      月岛的心脏在无声无息间被另外一种无力感缓慢地缠绕。
      黑仪和仁花都抽中了大凶,仁花慌乱地想去撞树,山口慌张地去拦却又不敢碰她,最后还是被黑仪拉着手臂拽回来,同时黑仪还获得了月岛好大声的嘲笑。
      然后月岛把抽到的大吉怼到黑仪脸上。
      黑仪:草(一种植物)虽然不爽但是没办法反驳。
      影山望着签上微妙的末吉。
      抽到中吉的日向:“耶,赢了。”
      影山看智障一样地看了日向一眼,顺手握日。
      被日向敏捷地躲开了。
      “山口呢?山口抽到什么了?”黑仪不去理月岛,问站在他身边的山口。
      山口深吸一口气:“是大吉。”
      黑仪看向月岛:你也不过如此。
      月岛额角暴起青筋,抑制住想捏人的冲动。

      2013年的开头并不是很一帆风顺,月岛川光在九月底做的心脏手术,状态似乎还算不错,脱离重症监护三个月后忽然又出了事情,所幸恰好碰上翔子去看望,发现的早,现在正在急救室中。
      收到消息时月岛黑仪刚在便利店结账,拎着塑料袋走到门口时才发现外头飘着细雨,打电话给千绘,后者温声细语地安慰她不需要担心,她就在东京出差,现在正在赶过去的计程车上。沿途看着翔子发来的一条条消息,手机屏幕上是一层细碎密集的雨滴,黑仪用指腹蹭掉,才发现雨开始慢慢变大。
      捏着手机的指尖是凉的,四肢的温度渐渐褪了下来,头脑却热的有些发昏。
      回想起来千绘的忙碌程度和她对家人的爱成正比,从小时候总是腻着姐姐和妈妈,变成现在逐渐习惯一个人热饭用餐的模样。从宫城到东京,约莫三百五十公里的距离,将近两个小时的新干线车程,此时此刻却显得那么远。
      很远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川光死后会在那里等着她们吗?
      “你在这里干嘛?”
      语气中掺和隐隐约约的斥责意味,月岛萤撑开伞盖在两人头上,节骨分明的白皙手掌捏着伞柄,弯腰接过黑仪手上有些沉甸甸的塑料袋。
      塑料袋勒过的手指有些麻痒的痛意,黑仪双手塞进上衣口袋,抬头冲月岛笑:“没带伞啊,本来想在雨大前回家的。”
      月岛嫌弃地用手薅了两把她头发上的水。
      月岛明光探头出来时见弟弟顺手将塑料袋搁在鞋柜上,扶着墙换鞋,身后站着浑身带着水汽的那位乌野女副教,顿时眸子都亮了几分:“哦呀——”
      月岛伯母用锅铲掩嘴:“哦呀?”
      月岛给了两人一个凶神恶煞的神情。
      黑仪无奈地咧嘴笑了笑:“明光哥、月岛伯母打扰了。”
      “不打扰哦。”月岛伯母说着又跑回厨房去了。
      月岛明光拿了毛巾搓黑仪的脑袋,从鞋柜里找出新拖鞋,冲有些弓着背走上楼梯的弟弟说:“去放洗澡水啊萤。”
      “我知道了——”
      黑仪低着头任年长的青年将一头黑发搓的毛毛躁躁,揪着手指:“总感觉怪打扰的。”
      月岛明光弯着腰,手隔着层毛巾搭在她肩上:“黑色头发也很好看,不过感觉小黑仪没什么精神呢。”
      “啊……”
      黑仪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走走走,去萤的房间。”
      “……诶?”
      整个人都泡在热水里时感觉人更加昏沉疲倦了,少年人房间自带的浴室并不算大,铺满乳白色瓷砖,附着了一层蒸腾起的水雾。
      贴了花纸的玻璃门外隐约出现一个人影,月岛萤抬手敲了敲玻璃门:“衣服放在外面。”
      黑仪仰着头回:“知道了。”
      月岛萤在门外站了一会,又说:“别在里面睡着了。”
      “谁会啊!!”
      黑仪套上衣服走出去时月岛萤躺在床上看手机,长裤应该是他再小一些时候剩下的,已经是洗旧发白的颜色,衬衣和毛衣倒是无可避免的宽大,屋内开了热空调,走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
      黑仪的眉眼有些懒洋洋的,月岛按灭屏幕,撑着床板盘腿坐起,愣了半秒,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小啊你。”
      草(一种植物)。
      ——这谁挡得住啊。
      黑仪眉一挑:“哈——?月岛萤你要死?”
      “哦呀,竟然没在里面睡着。”
      “所以说谁会睡着啊!!”
      “这不是挺精神吗王女大人?”月岛边坏心眼地调侃边用眼神示意黑仪在椅子上坐下,按着她的脑袋吹干头发。
      黑仪懒得和他互怼。
      泡过澡后先前没有那么明显的疲倦感和沉重感都翻涌上来,月岛萤走下楼问过晚饭大概还要多长时间,回房时黑仪站在窗边望漆黑夜空同粘稠连雨交织缠绕的山林。
      月岛走到黑仪身后,手臂越过她撑在窗台上,另一手合上玻璃窗。
      “晚上雨应该不会停了。”
      “我想也是。”
      少年身上极其明显的类似薄荷柠檬的香气的源头,黑仪今天总算在浴室里见到了,她觉得包装也好看,彼时她低头就能从毛衣上嗅到相同的气味。身体略微后仰就碰到了他的身体,抬头时看到他线条凌厉且白皙的下颌,修长的脖颈以及随着突兀的喉结。
      月岛萤在没什么表情时,五官显得很淡,涌上隔绝万人的距离感。
      黑仪的声音有些沙哑,月岛低头看她时两人目光交错,他才发觉她黑沉的瞳孔涣散许多,并不像寻常明亮清澈的样子。
      月岛看到她孤身站在落雨中,垂落的黑发盖住侧脸,看不清神情。
      但大概也能猜得出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黑仪染回黑发的模样他在SNS上就看到了,背景看样子还有不少人,王者井闼山与稻荷崎他都认得出来,还有影山以及千鹿谷,白毛的小个子倒没见过。她只占据屏幕的一角,露出大半张脸,笑得顽劣用力。
      这让他无端地感觉似乎看到了白鸟泽时期的月岛黑仪。
      加上好友后他看过前几年她分享的生活照,背景或是一起合影的人总是换的很快,唯一不变的只是她满是少年恣意的笑容。
      还有两个月。
      月岛在心里和自己说。
      “萤……”
      黑仪想着有什么能和他说,将戳破内脏的折骨袒露给他人从来不是她的作风,能和认为重要的朋友们分享的只是些开心愉快的事情才行。
      月岛萤撑着墙面弯腰低头,湿润的唇贴在黑仪微张的双唇上。
      她愣了一下,瞳孔骤然紧缩。
      月岛萤压着心脏剧烈的起伏跳动,看了黑仪一眼,小心翼翼地舔着柔软的唇瓣,双手拘谨克制地握成拳,浑身都僵硬起来,热都涌到发红的耳尖。
      他好像在之前吃了什么草莓味的东西,酸涩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鼻尖嗅到的却都是柠檬香气。
      “等一下,”黑仪败坏气氛地缩了缩肩膀,揪着月岛的袖子,“我腿软了。”
      月岛:“……”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吐槽:“你好弱啊。”
      黑仪翻了个白眼:“脸红成这样好意思说我?草食动物。”
      月岛抿嘴一言不发。
      说起脸红,月岛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和脸颊的温度:“你是不是发烧了?”
      黑仪给了月岛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怎么可能雨淋一下就发烧,偶像剧吗??”
      然后黑仪腿一软,一瞬间的大脑空白,而后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连忙抱住黑仪腰的月岛红着脸说:“说昏就昏谁在演偶像剧啊喂?”
      他把黑仪抱到床上,下楼去叫母亲,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应付起这样的情况来游刃有余,月岛萤勉强能不手忙脚乱地站在门□□握着手观望。
      月岛明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用一种相当微妙的表情看着他。
      月岛萤青筋暴起,毫不留情地说:“哥哥你的眼神好恶心。”
      月岛明光笑:“对不起——”头一回知道自己怪癖又顽劣的弟弟竟然有人要能不激动吗真的是。
      月岛萤皱眉看着明光,良久才将目光挪回黑仪脸上,轻声说:“别想了。”
      明光一愣:“为啥?”
      月岛萤回答:“我留不住她的。”

      月岛黑仪没多大事情,烧也不高,半夜里就退下来了,早上起来除了有点虚之外跟个没事人一样。
      月岛萤在明光房间打了个地铺,半夜去厕所时他顺路摸黑进去就着月光看了眼黑仪,斟酌思考片刻,轻声对自己说:“月岛萤,你忘了吧。”
      世界上大概真的有神明吧。
      一觉睡到自然醒之后黑仪有些发懵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月岛家,花几分钟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路边被月岛捡到的。
      她的记忆只到吹头时感觉热风拂过脑袋很舒服为止。
      月岛萤有些微妙的庆幸同时又伴随着隐约的失落。
      被月岛伯母拉着吃了顿午饭后,千绘来接她,告诉她月岛川光平安无恙,顺带向月岛一家致谢,大概情况她是在昨天和月岛伯母通的电话里了解的,两个母亲相互看了几眼,千绘又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次子月岛萤。
      腿长够帅。不错。
      掺和私心,月岛萤在黑仪走之前,朝她手里塞了一把草莓糖。

  • 作者有话要说:  月月的重点剧情来了(捂脸)珍惜现在的月月吧哈哈。
    内容提要“十六岁不能爱人”。
    因为会记六十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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