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只有月岛黑仪开挂的日子》陈青川

34、白鸟泽（下）

　　“哈？怎么这种语气和老夫的宝贝女儿讲话——”
　　“怎么？要打架吗混蛋？？”
　　“要打架吗混蛋！”
　　田中和西谷，外加一个日向，左右护法似的在黑仪身边凶着脸放狠话。
　　“喂你们三个！这样很失礼啊！”泽村在后面喊了一声，同菅原和东峰越过队员来到最前方，却没有要阻止三人的意思，他象征性地按了按田中的脑袋，冲牛岛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家的野孩子太失礼了。”
　　天童看着老实实则笑里藏刀的泽村，莫名觉得乌野和黑仪的性格相当般配，总而言之就是一样的令人火大。白鸟泽时期他和黑仪的关系不算差，甚至是比较相熟的朋友，虽然两人明面上一言不合脏话毒舌满天飞。
　　黑仪在初中时就认识了天童，在某个体育馆，看到他一个人在角落练习排球。她初一的暑假和排球部合宿玩烟花时烧掉了一小撮发尾，于是干脆剪了个彻底，她的头发天生有些卷，走动起来时乌黑的发就像飘散的云一般。
　　天童第一眼见月岛黑仪的时候，要不是因为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差点误以为是青春期不好好锻炼的瘦小伙，她一路带着人到了白鸟泽初中部合宿的地点，他还留着有些渗人的河童头，倒将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天童觉未来三年的好队友——牛岛若利掐着黑仪的手臂将人拉进去，问她怎么又到处乱跑，她伸手就拉了天童做挡箭牌，笑着说去给他找未来三年的好战友了。
　　牛岛若利和天童觉相视一眼，又默契到微妙的挪开眼神。
　　牛岛是个怪人，他好像天生对所有事情的反射弧都长的过分，但用排球碾压对手队友和一言不合撒狗粮确实做的一点都不含糊，天童凭着自己清醒脱俗的个性成为他关系还不过的朋友，他并不意外，但那个身高看起来跟小孩一样两三句话就开始互相嘲讽的小孩，她对人类妖怪傻傻难以分清的天童觉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吃惊、恐惧、怀疑，什么都没有，那双明亮的眸子直白透彻，一眼望到底都是前方顶端的景色。
　　考进白鸟泽高中时天童才知道月岛黑仪不是个闲的没事干的排球部经理，入学后四月份的县民大赛，他第一次看黑仪跑步，狂风卷地般迅猛，将许多甚至是高年级的学姐都甩在身后。
　　比赛结束后他们站在体育场外等她，天童冲她挥手，恭贺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直接冲到牛岛面前跳了起来，身材高大健硕的少年人熟稔地揽着腰将她举高抱起。
　　天童觉静默了一会，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古人云，朋友妻不可欺。
　　他仔细认真地想了一下，他们两个同样静如瘫痪，动如癫痫的人明显不合适。
　　果然长得漂亮的小孩到哪里都是团宠啊，无论是白鸟泽还是乌野，都有成堆的人上赶着护短。天童觉直觉上觉得黑仪有点不一样了，但又具体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她浑身傲骨被研磨成了粉末洒在沿途走来的路上，一层层洗掉的不是铅华，而是她本身的那些已然苍白无力的固执、自尊和骄傲。
　　黑仪有些失神地看着几人的背影，乌野这种蛮不讲理的护短和信任其实很让人鼻尖酸涩，如果当初牛岛能退让些选择第一时间相信她，或是她能再多撑一会，撑到真相水落石出的那天，现在的处境大概又会不相同了。
　　黑仪叹了口气，她已经不想和牛岛争论什么了。
　　“我从来没去否定过你。”她支持、帮助着他的梦想，他远在异国他乡的父亲唯一留给他的寄托，看他从少年一路成长到现在的模样。
　　“其实我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了，潦倒度过一生也比再次飞高摔下来更舒坦吧，”黑仪从泽村几人的缝隙中穿过，走到最前方，抬头直视那双曾经注视过无数次的深棕的锐利双眼，翘起一侧的嘴角，懒洋洋地眯起双眼，“嘛，今天乌野会赢的，理由的话……”她转身看向身后的队员：“因为我相信他们。”
　　牛岛觉得那眼神有些刺，相当熟悉的场景。
　　真相大白的其实很快，就在他们最后一次吵架的后三天，但那时候黑仪已经不去学校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社交软件也直接屏蔽了他，他也不知道她的住所，凭着记忆去询问算得上是她的朋友的女生，对她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
　　那时他意识到刚入学的她的人际圈狭小的可怜，其实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大恣意。
　　热身练习结束后，由乌养系心和武田一铁分别激励讲话，比赛正式开始，四周架起电视台的摄影仪，两方队长握手后，开始分别介绍两个学校的正选。
　　白鸟泽方先接球，乌野泽村大地发球，第一球就是牛岛的扣杀，扣球撞在西谷的手臂上斜飞而出，拿下了第一分。
　　他手臂的力量看起来要比先前更上一层楼，身为慢热型的选手，之后会更难对付。
　　紧张和牛岛压倒性的实力差距各掺一半，第一局两方的分数就拉开了很大的分差，两次技术暂停都由白鸟泽拉响。
　　月岛萤方才拦网牛岛时戳伤了手指，他吐槽着山口过于节奏感的嚷嚷，发觉黑仪循着声走过来，伸手拿走他手上的绷带：“我来吧。”
　　“啊……谢谢。”
　　黑仪边低头在他的伸出的食指上缠上一层细致地绷带，边问：“萤在想什么，一脸地球要毁灭的表情。”
　　月岛想到泽村前辈受伤，缘下前辈参赛那场对战，下意识吐槽：“你是地球防卫军吗？”见黑仪抬头，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低头哑笑了一声：“刚才我……好像害怕了。”
　　黑仪问：“觉得自己会输吗？”
　　月岛有些不甘心地点头。
　　“嘛毕竟对手是若利啊，但是……”黑仪握住少年人节骨分明的手掌，过分的紧张和剧烈运动让他掌心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掌心的温度滚烫灼人，但指尖却是冰凉的。她抬头直视月岛黄玉般的琥珀色瞳孔，体育馆吊灯细碎的光流转在表面，因为本人低垂着头的动作而隐在一层朦胧的阴翳里。
　　在月岛混杂着错愕和稀薄的激动的目光下，黑仪眯起眼用力地笑：“萤就是萤啊，拥有自己独特的思考方法和运转系统，乌野的副攻，乌野的理智，才是月岛萤啊。”

　　“萤对排球的热情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啊。”

　　从小到大，因为只要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做的七七八八，月岛萤没有特别偏爱或是热爱的事物，在得知月岛明光用心良苦的苍白谎言之后，连排球都变成了可有可无的虚妄的存在，他没有就此放弃，仅仅只觉得还算能打发时间而已。
　　饶是谁都看得出来他稀薄的热情，但黑仪那时纠结的眉目和笃定的语气，却莽撞直接地撞进他闹中，夹杂着无数碰壁后的回响，深刻而鲜明。
　　他冷不丁地问：“你希望我拦住‘牛若’吗？”
　　黑仪的语气和表情平静的可怕：“不需要希望啊，萤的话，肯定可以拦住若利的。”沉黑的瞳孔像是蛰伏的猛兽。
　　不是欲盖弥彰的鼓励和安慰，也不是夸下海口的虚浮，只是平铺直叙地描述事实般的语气。山口见月岛咬着下唇“嘁”声，不由得一愣。
　　怎么感觉月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技术暂停之后，牛岛发球得分，但西谷稳妥地接起了牛岛第二次发球，影山以扣球的姿势做了高传球，田中扣杀得分。
　　影山和西谷的正常发挥充分激励了众人，在白鸟泽的失误也不在少数的情况下，开始缓慢向上追分。日向速攻被牛岛接起，扣下最后一球拿下了第一局。
　　双方换场，黑仪跟着替补席的几位向正选递水和毛巾，余光瞄到天童觉千奇百怪的姿势和颜艺齐齐上场，歪着头和牛岛交谈。
　　第二局第一分由乌野得下，一边倒的局势所有缓解，日向上场后的攻击被天童直截了当地拦下，包括那之后的数次进攻。黑仪轻轻“啧”了一声，有些不爽地看着天童：“讨厌啊，GUESS·MONSTER出现的太早了吧。”
　　武田老师茫然：“……卑鄙？5号很卑鄙吗？”
　　“不是啦，觉那家伙对预测球路很在行，直觉是真的准，简直算是精准地吓人了，”黑仪解释着同乌养系心对视一眼，对武田老师说，“喊暂停吧武田老师。”
　　“啊好。”武田一铁颔首，忙站起身。
　　利用短暂的时间解释天童觉的打法后，日向开始简单粗暴的遛狗时打法，扣球和拦网较劲时，天童觉的颜艺和怪叫连番上阵，推测打法也是零或是一百二十的幅度变化。两方的比分好歹算是有些稳定地上升，没有被夸张地拉开。
　　月岛轮到前排时，武田老师刚暗搓搓地夸奖过他，就一言不合被天童一句话给激怒了个彻底，黑仪偶尔有时候会很想撬开月岛的脑袋看看，为什么这么一个冷静到有些冷血无情的人会百分百中激将法。
　　好在他在前场时嘲讽技能全开地缠人又烦人地在拦网一触拦网一触之间反复左右横跳，弄得天童火大不爽又无计可施。
　　但无论是月岛的拦网、菅原入场后的取巧战术还是山口的决胜发球，都被以主攻手牛岛若利为核心的攻击撕开了一道口子。
　　乌野再次暂停，乌养系心三言两语重新调起乌野众人的信心和野性，但说到想着五局的比赛太过劳累，黑仪歪着头想：“五局会累死的话果然回去还是要加训练量啊。”
　　“诶——”
　　她翻了个白眼，眉毛一扬一低地做着古怪的表情：“不说五局，要想和音驹打的话，三局可比五局还辛苦哦。”
　　乌养系心大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白鸟泽都快束手无策了还在思考全国大赛吗哈哈哈哈哈！！”
　　黑仪笑道：“嘛，从困境中脱身才是乌野的强项嘛。”
　　哪怕牛岛的扣杀无人能敌，乌野看起来被压制的厉害，但团队防守在缓慢地形成，乌野总体的进攻和防守都在缓慢步入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