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寺下》稣是

78、第七十八章 (2013年 洛杉矶)

　　两年前，沈泓渊博士毕业，凭着优异的成绩和最近几年积累的学术成果，顺利通过面试，加入了美国著名的医药巨头公司——“Fizer”，这家公司在全世界各大市场均设有分公司，且在中国市场起了个具有中国特色的名称——“福瑞制药”。

　　毕业以来，沈泓渊忙着撰写和发表论文，然后就是找工作，参加面试和测评，好不容易进了Fizer公司，又有一个长达半年的考核期，他处处谨慎，用尽心力地通过了转正考核，成为了Fizer医药研究所正式研究员。另外他又开始忙着找房子，从学校搬到了新的公寓房。工作后，他的经济状况有了明显的好转，但工作状态是繁忙的，工作上的忙碌牺牲了他回家探亲的时间。他愈发的想家，半夜时常梦到家人和家门口的那座白塔，醒来时，竟会心痛地落泪，思乡心切的痛楚就像深夜被老鼠撕啃般的钻心。

　　忽然，一个天大的机会降临在他的头上。公司总部准备向中国分公司派遣2名医药专家，协助中国分公司完成新药的研制和推广。他得到这个消息时，根本没犹豫，第一个跑去报了名。上级老板看到他的申请时，觉得派遣一名华裔专家去中国做研发和市场推广是再合适不过了，欣然批准了。

　　沈泓渊得到申请被批准的消息后，深夜，也就是中国时间的早晨八点，他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是泓渊吗？”电话里传来父亲亲切的声音。

　　沈泓渊稍显激动，应道：“爸爸，是我。”

　　沈维厚语气兴奋，惊喜道：“鸿渊，最近很忙吧？要是忙，就发条微信，不用语音和视频，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啊？”

　　沈泓渊知道，尽管父亲嘴上这么说，但盼望自己的电话，就像盼星星月亮般的心切。

　　“爸，告诉你个好消息，下个月，我就回国了。”沈泓渊将语气慢了下来，咬文嚼字地说出了这句话。

　　电话那头的沈维厚似是出乎意料地发了怔，半天才缓过神来：“……是吗？你下个月就回来了？”沈维厚语音急促地求证着，生怕是听错了儿子的话。

　　“是的，我下个月初就能回到京安。”沈泓渊特意强调了一遍，语气轻松欢快。

　　“这真是个好消息啊！你是来出差，还是来探亲休假？”沈维厚问道。

　　“我是回来工作，总部派我去京安分公司工作。”

　　“好……好……太好了，以后你就能住家里了。”沈维厚倏然间激动得声音发起了颤，中间停顿了几次，才说完一整句话。

　　“爸爸，您别太激动，小心心脏。”沈泓渊有点担心父亲激动过度，引起心脏不适。

　　“好，好，我不激动。”沈维厚连声诺诺，忽然声音压得极低，“你最近，有你哥哥的消息吗？”

　　两年前，沈泓渊在张向忠离开洛杉矶后，就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了父亲，说哥哥现在在国外生活很好，还结婚生子了呢，并且让父亲和阿姨都放下心来，尽管目前还见不了面，也不便于直接联系，但他可以帮助转达和交流。当时，沈维厚激动的老泪纵横，问询李世雄之死的原委，沈泓渊也据实告诉了父亲，沈维厚听后许久没说话。只是让沈泓渊向他哥哥转达他们平安的讯息，希望张向忠能健康、平安、坚强地活着，如果在国外呆不下去了，就回来自首，他相信法律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判决的。

　　沈泓渊略有思忖道：“最近我有点忙，没怎么给他打电话，一会儿，我给他打电话问问，然后告诉你。”

　　沈泓渊挂断了父亲的电话，然后拨起了张向忠的电话，悠长的铃声响了三遍，被对方接起：“泓渊，你还没睡啊，你等一下，我先把车停靠在路边。”五秒钟后，电话里是张向忠温和的声音，“你最近工作忙吗？”

　　“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沈鸿渊从床头坐起来，精神十足，一点没有困意。

　　“哦？什么好消息？”张向忠被吊起了胃口，兴趣盎然地问道。

　　“我被公司派到京安分公司工作了，下个月初就回国。”沈泓渊将他的好消息又传播了一次。

　　“真的啊？确实是好消息，那你很快就能回家见到爸妈了。”张向忠真心地替弟弟高兴，内心却生出些许的失落。他羡慕弟弟，因为他自己再也不能回去了，继而问道，“爸妈最近还好吗？”

　　“嗯，挺好的，我刚还给爸爸打了电话，他问我你最近怎么样了，很惦记你。”

　　张向忠心头暖而酸，他稍顿了会儿，道：“跟爸爸说，我挺好的，艾薇卡和恩信也很好，最近我的生意也有了新市场，准备扩大生产规模。”

　　“哥，你太牛了。”

　　“哦，我给你寄点钱吧。”张向忠突然似想到了什么。

　　“哥，我现在挣得不少，日子过得很好，你千万别再给我寄钱了。”沈泓渊从心底感谢哥哥的资助，使得他在毕业那年专心地做他的论文，保证了顺利的毕业，但他已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了，不希望哥哥再破费。

　　“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爸爸妈妈养老的，他们岁数大了，手里有钱心不慌，看病吃药也从容。我回头把钱转给你，你帮我汇给爸爸。”张向忠解释道。

　　沈泓渊没再表示反对，应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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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国的前一天，沈泓渊去拜访了史威先生，介绍了他最近的工作境况，并且透露他归国工作的安排。

　　史威很高兴沈泓渊能回到沈维厚的身边，说自己也会有机会去中国探望他们的。

　　沈泓渊离开时，史威将他送至大门口，两人相互告别。

　　沈泓渊驾车刚回公寓，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瞅了眼屏幕，看到是Amy的来电，他略微迟疑，终于接起来。

　　“Howard, 你现在在哪？”Amy语速极快，焦急而愤懑。

　　“在我公寓。”沈泓渊平静应答。

　　“好，你等我，我马上过去。”Amy沉重地挂了电话。

　　沈泓渊缓慢地降下握手机的右臂，最后把手机轻放在书桌上。他回到沙发上，解开领口和袖口的扣子，目光深远地望着对面墙上一副色调昏暗的油画，精神已然穿越到两年前。

　　张向忠和泰桑离开美国后，他回到Amy借给他的公寓，仔细地打扫了房间，抹去了所有的蛛丝马迹，然后等着Amy来交涉。

　　Amy进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堆纸箱子后面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听见有人进门，他赶紧坐直了身子，准备从沙发上跃起，被Amy温柔地按在了肩头。

　　“Dear，别动，累了就歇着。”Amy用手推着他的肩，他只好依势躺回原地。

　　“Dear，你实验做得可还顺利？”Amy亲近也坐到沙发边上，扭过身子问道。

　　“嗯，挺顺利的，不过用了好几箱的感冒和镇痛药，你看看成本是多少，给我折个价。”

　　“怎么？咱俩这关系还要谈钱吗？”Amy皱眉显得有点生气。

　　沈泓渊不知所措道：“那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Amy幽幽地笑了，稍有羞赧：“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沈泓渊不禁脸红了，他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再不能硬气地拒绝Amy了，因为他欠她的。他其实还是一个处子之身，虽然有时会自行解决，但从没和一个女人真正做过，他显得异常紧张，额头上泌出细密的汗珠。

　　Amy似乎也看出他的紧张，探寻地扫过他的脸，突然问道：“Howard, 你怎么了？别那么认真吗？我又不会赖上你，我们都是成年人，彼此快乐就好。”

　　沈泓渊目光躲闪地回避，半天不吭声。

　　“Howard, 你……不会没有经验吧？”Amy猜中了。

　　沈泓渊涨红了脸，看向Amy，停顿了半天，诚实地轻轻点了下头，随即窘迫地扭过了脸。

　　“哈哈哈哈………不会吧。”Amy笑得前仰后合，她突然发现一直高冷的沈鸿渊，眼前却像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羞涩腼腆得可爱。

　　沈泓渊羞愤地伸手去拧Amy的大腿，以制止这狂放的嘲笑。

　　Amy用手去掰沈泓渊的手，然后顺势相交到沈泓渊的指间。她熟练地俯身，炽热地吻向了沈泓渊的唇。

　　沈泓渊开始还很僵硬，但随着Amy的纤手在他后腰上的撩拨，他终于被激发点燃了，他反客为主，跃跃欲试，翻身将Amy压在身下，他内心所有被压抑的洪荒彻底被释放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事后，Amy极为满意地夸奖道：“Dear，你真是个天才，做什么都是一点就通，然后就可以自行发明创造了，做到极致。这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

　　沈泓渊已放松了全身的肌肉，合着眼，并不想回应Amy，他才不管自己做得好不好，因为他似乎找到了一种放松解压的方式。

　　所以，后来只要Amy暗示他，他就来者不拒，但只限于做，从不表达任何思想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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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铃骤然响起，沈泓渊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他站起去开门。门一开，Amy就冲到他怀里，撒娇道：“Howard,你回中国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今天我回家听爸爸提起，才知道。”

　　“我这个也是刚得到批准，所以今天告诉你父亲了。”沈泓渊平淡的脸没有一丝情绪。

　　“那我怎么办？”Amy气急败坏地质问。

　　“什么意思？”沈泓渊装傻。

　　“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Amy彻底挑明了。

　　“Amy，我们两个都是成年人，必须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我们就是偶尔彼此满足生理需要的关系，这个你其实很清楚。”

　　“你………难道我们一点可能都没有吗？”Amy手扶着胸口，感到彻骨的悲凉。

　　沈泓渊的脸严肃起来：“没有，一点可能都没有。”

　　Amy被彻底打入谷底，她颓丧地走向门口，临走前绝望地总结道，“Howard, 我从没见过比你还无情的男人，你真的让我感到恐惧！”，说完，门被重重地摔上了。

　　沈泓渊嘴角扯动了下，自言自语地诠释道：“无情？——那是因为没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