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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2012年) ...

  •   (友情提示:本章衔接第一章,如果读者忘了前情,请提前重温第一章 )

      晚上,回到队里,李翔和陈东一刻也没歇,立即提审了西城菜市场的鱼贩子。

      刘志刚叫上陈淑芬在隔壁审讯绑架宁新洁的大男孩。

      审讯室里,中年鱼贩瘫软在审讯椅上,手和脚都被拷在椅子上,不能自已地哆嗦着,发出令人烦躁的“哗啦啦”的响声,他耷拉着脑袋,大灯正好照在他的头顶,脑顶上毛发稀疏,已有谢顶的趋势。

      “叫什么名字?”陈东例行问道。

      鱼贩微微抬头,被大灯晃了眼,倏然闭眼道:“黄大柱。”

      “哪儿的人?多大年纪?”

      “河北怀来县。42岁。”鱼贩脸绷得紧紧的,嘴里挤出答案。

      “说说吧,这毒品是哪来的?”李翔突然把笔放到桌案上,迥然望着黄大柱。

      鱼贩勾着背,低下头,噤若寒蝉。

      “不说是吧,别抱侥幸心理,以为不说就拿你没办法,如果你现在痛痛快快地交代,对你量刑是有好处的,如果拒不交代,也不影响我们对案情的调查,但你就别想任何宽大处理了。”

      听闻,鱼贩还是低头,连眼都闭上了。

      李翔皱眉,朝陈东看了眼,突然站起,端着杯子走出审讯室,走到过道的饮水机旁接水,抬头正好看见刘志刚从旁边的审讯室里出来。

      “怎么样?那男孩交代了吗?”李翔边吹热气,边用眼瞥着刘志刚。

      “他妈的,这小子就是毛屎坑的石头,又臭又硬,油盐不进,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肯说。”刘志刚气愤地扯了扯衣领,松开颈下第二粒钮扣,让更多的风灌进领口。

      “这边也不顺利。我觉得这小子可能和鱼贩有血缘关系,我看着他俩长相有共同特征……嗯,尤其是嘴的轮廓,特别像,他俩别是父子关系吧?”李翔言语轻缓,若有所思地忽然悟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着像,这倒是个突破口。”刘志刚表情亮了,扭身快速进了隔壁审讯室。

      李翔仰脖喝尽了水杯里的水,此时此刻已心生一计,脚步轻快,跃跃欲试地回了审讯室。

      陈东正在审讯室里臭骂鱼贩,各种道理讲了一通,可鱼贩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两只眼皮一抹,就像一尊泥做的雕像。

      李翔先清了清嗓子,打断了陈东的训话,表情轻松且底气十足道:“黄大柱,你不说,不代表我们不知道你们做的那些事,你儿子可都交代了,他这么年轻,前途都让你给毁了……”

      李翔话音未落,黄大柱惊恐地竖起了脑袋,眼睛睁得溜圆,竭力想站起身子,但又被手铐禁锢回座位上,冲拉着手铐发出杂乱无章的声音,几乎是嚷了起来:“都是我的错!不关我儿子的事,他还小,根本不懂事儿,他年轻气盛,不该担的也往自己身上揽,我说——我全说。”

      黄大柱这瞬间截然不同的切换,令陈东大吃一惊,他莫名其妙地看向李翔。

      李翔神态自若地看着黄大柱,嘴角浮出浅笑:“你先说说吧,我们会核实你的口供的。”

      前几年,黄大柱一直在菜市场做蔬菜生意,起早贪黑,挣的是辛苦钱,为了供养家里两个儿子上学,生活紧紧巴巴,勉强可以维计。前年大儿子黄松(被抓住的这个男孩)高考落榜,出来和他一起做生意,父子俩都很勤快,黄大柱觉得为了儿子更好的未来,应该做点更赚钱的生意,过了春节,父子俩就搞起水产生意。水产生意虽然利润较高,但对经验和技术要求也高,风险也更高,掌握不好保鲜和蓄养的分寸,一旦不能及时卖出,水产品就砸在手里,也就会折本,就这么艰难摸索着,爷俩更加没黑没白的工作,干了快半年,总算开始稳定挣钱了。儿子一开始还挺有干劲,后来,儿子认识了一位姑娘,两人走动了两三个月,姑娘知道儿子是卖鱼的,就提出了分手。分手后的儿子受了刺激,精神低迷了好一阵子。

      三个月前,黄大柱在菜市场卖鱼时碰到了一位叫谢阑的老乡。黄大柱和谢阑唏嘘寒暄后,彼此留下联系方式,黄大柱还热情地邀请谢阑周末到他家吃饭。

      本是客套话,不成想,周六晚上谢阑果真提着鱼和鸡到黄大柱家里吃饭了。搞得黄大住手忙脚乱,烹鱼炖鸡后,又炒了几样青菜,最后,三人围坐喝酒。谢阑夸黄大柱的儿子黄松看上去很有气度,为啥非要卖鱼呢,他说要是有钱,那些姑娘才不管他是不是卖鱼呢。黄大柱就问谢阑有什么更赚钱的营生吗。谢阑说其实赚大钱就凭两条道:一条是能提供独特的技术,另一条是有独特的资源。咱孩子肯定没有过人的技术,所以只能把目光放到独特的资源上。黄大柱听得一脸懵,问到底有啥特殊资源呢。谢阑故弄玄虚说,他有资源,只需要黄大柱的儿子给一些客户送送资源就能赚大钱,并不累,也不需要本钱,用不了一年,儿子就能回家盖洋楼,足够那些姑娘眼红的。黄大柱并不傻,他心里清楚,这肯定不是正经生意,可就是鬼迷心窍,抱着侥幸的心理,他就想让儿子干半年,赚了大钱,把婚房赚出来,就再也不干了。不曾想,儿子也就干了三个月,就被抓住了。

      黄大柱声泪俱下,说全是自己的错,要杀要剐,都冲他来,是他害了儿子。

      李翔和陈东看着这位糊涂的父亲,只有深表遗憾,却无话可说。

      “那你告诉我这个谢阑是怎么把货交给你儿子的?”李翔追问。

      “不是每天都出货,每周2~3次,我不清楚谢阑有多少个渠道帮他走货,我们这里应该算其中一条渠道。每次谢阑快走货时,会给我发条消息,告诉我货在什么地点,然后我儿子就到他告知的地点去拿货,拿来后就和水产品放一起,等具体出货时,还会把地址发到我的手机,我告诉儿子具体地点,我儿子就只管送去。所以,我是主犯,我儿子只是个跑腿的。”黄大柱红着一双眼,竭力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你知道谢阑住哪里吗?”李翔问道。

      “老家知道,就是我们同乡的。至于在京安,我就不清楚了,他每次都是发信息给我,我们是不见面的。听儿子说,就是取货,也是见不到人的,每次都是把货放到某个偏僻巷子的犄角旮旯,树坑、或垃圾箱这种不起眼的地方。”

      “你可不可以把谢阑约出来?比如说请他到你家里吃饭。”

      “我试试吧。”黄大柱尽力点了点头。

      ……

      审讯结束时,李翔,陈东出去看到了挠头的刘志刚。刘志刚说这孩子极度紧张,根本就不说话,情绪陷入到一种抗拒的状态。

      李翔问:“他还在审讯室里呢?”

      “我刚才拿他爸爸说事儿来着,不过,他并不买账。我就想晾他一阵儿。”

      “走,一起去看看。”李翔先在饮水机旁接了杯水,推着刘志刚进了隔壁的审讯室。

      李翔一进屋,男孩抬眼望见李翔,他明显对李翔印象深刻,突然情绪激动,两只戴手铐的手在挡板前合握成了拳头。

      “别激动,喝口水吧。”李翔把纸杯里的水放到桌前。

      男孩表情隐忍,并不领情。

      “你不用紧张,因为我们已经拿到你父亲的口供了,你就是什么都不说,也没太大关系。”李翔坦诚道。

      男孩现出惊慌的神情,抬眼盯着李翔。

      “你父亲黄大柱已经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了,他刚才在审讯室里哭着告诉我们,说他很糊涂,非常懊悔,是他害了你。”

      男孩瞬间就崩溃了,抖动着身体抽泣起来,哭了半晌,突然发声:“不是的,是我害了父亲,是我的虚荣心害的,我父亲勤劳了大半辈子,一直是个老实人,都是我逼的。”

      ……

      于是,后面的审讯工作一气呵成地完成了。

      李翔和刘志刚站在楼梯间里抽烟。

      “刚才你说了一句话,就击中了要害,后面就像放闸的洪水。”刘志吐出烟圈说道。

      “在这个时刻,父子俩心里都有要守护的东西,这就是打开闸门的钥匙。虽然钥匙找到了,可我并不觉得很开心。”李翔呆呆望着楼梯间的感应灯,忽然间灭了。

      刘志刚跺了一脚,灯又亮起,瞅着李翔的脸,调侃道:“真矫情,你也变成林黛玉了?”

      李翔一听,笑着摇头。

      这时,楼梯间门开了,陈东伸出个脑袋:“我说两位烟民,都几点了,还不赶快回去休息。”

      李翔将烟头掐灭,扔到墙角的垃圾桶里,跟着回了宿舍。

      ……

      关于如何将上线毒贩谢阑引蛇出洞,李翔拟好了几套方案,还没决定采用哪个方案时,谢阑却自己上钩了。

      吃过午饭,陈东跑来,举着黄松的手机说道:“李翔,来消息了,谢阑要约黄松。”

      李翔接过手机端详,上面留着短信:“小松,周五中午11:30,在凯迪拉酒店大厅见,务必穿一身正式的衣服过来。”

      李翔喜不自禁,对陈东说道:“鲤鱼自动上钩了,看来这次不是简单送货,很有可能是个重要的会面。”

      陈东也兴奋地点头:“是呢,让黄松穿的正式一点。”

      “赶紧通知石队,准备布控,我去和黄松交代一下后续安排。”李翔拍拍陈东的肩膀,两眼充满了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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