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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九零年代不负责任的混子男配(1) ...

  •   清晨的村庄,原本是一片寂静,此时却来了几辆警车和村委会的干部,大家纷纷交头接耳,眼底惶恐。

      江家那位老头子死了。

      不知死了多久,屋内都传来了恶臭,据说身体已经被老鼠啃食。在如今这种年代,简直是骇人听闻,瞬间传遍十里八乡。

      关于江翌的一生,再一次被提及,不少人直言他是罪有应得:

      “他落得这么个下场,有什么奇怪?以前赚点小钱时,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和之前的女朋友厮混,就是活该。他父母都还是老婆给他养老送终的。”

      “村长通知他那两个孩子,两人都没人搭理,说他们没有父亲。”

      “唉,也不怪他们,都是江翌自己造孽。”

      ......

      最后还是村里的干部帮忙,收尸下葬。

      按照农村风俗,这种死法的老人,死后也得成孤魂野鬼,没有后人引路,逢年过节,一口饭都讨不到。

      江翌死后灵魂没有立刻离开,已经围绕着破旧的房子好几天了,眼睁睁看着老鼠啃食自己。

      他听着街坊四邻的议论,心里的懊悔越来越浓。他想往前飘去,去找孩子或者去父母妻子坟前,却发现灵魂被禁锢住,如何都不能挣脱。

      倏然,一道刺眼强烈的白光闪现,硬生生将江翌的身体拉扯成无数片状。

      ......

      江翌再一次睁眼,在他前方是一块硕大的电子荧幕,上面像电影一样播放着江翌这一世的过往。

      他在外花天酒地时,妻子替他料理家里,操劳家务,孩子一遍遍询问爸爸为什么不回家,妻子只能侧头抹泪。

      家里缺钱时,他挥金如土,年迈的父母舍不得去医院,将小病拖成大病,离世的第一时间,他都不在身边,甚至还在白月光身边弯腰赔笑。

      劳碌了半辈子的妻子患癌后,他匆匆回家,有条不絮地处理事情,也没任何心理波动。

      两个孩子看着他,紧攥着拳头,眼底皆是恨意。

      .....

      江翌看着这一幕幕,像迟来的凌迟,加上后半世的凄惨,让他捂着脸痛哭起来。

      他愧对了太多人,自己都不能原谅这样的自己,真不是东西。

      倏然,荧幕上的画面一转,像电影开篇般快速转动,播放着江翌悲惨的一世又一世,人物的交谈声开始不断从里面传出来,都是女主给他这个男配颁发好人卡的高光时刻: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接受你。”

      “你是个好人,可我还是喜欢他。”

      “如果有下辈子,我会做牛做马补偿你,这辈子我欠你的,已经还不清了。”

      “求求你,救救他,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我爱他。”

      ......

      江翌眉头越发皱起,猩红的眼盯着大荧幕。

      在这一世世的轮回里,他都是一个恋爱脑又爱而不得的男配?为真爱奉献自我?每一次都不得善终?

      他眼底逐渐迷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江翌呆滞之时,荧幕上的画面一下消失,紧接着,出现一道机械冰冷的声音:“好赖不分,过度牺牲自我,亏欠身旁之人指数太多,导致投胎积分严重不足,无法进行下一次投胎。”

      “现在准备植入003号系统。”

      “宿主健康状态检查完毕,开始植入。”

      “植入完成。”

      .......

      江翌被一堆机械导管控制着,他完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一股股电流不断往他脑海涌进来,蔓延到了每一个细胞,让他头痛欲裂,恐惧也席卷了他。

      “放开我——”

      江翌拼命挣扎,手使尽力气挥动着,眼睛猛地睁开。

      “哐当。”伴随一道清脆的声音,江翌眼前视线明亮不少。

      他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看着屋顶老旧的房梁,上面还挂着不少蜘蛛网,四周的墙壁被简单粗糙涂了一层白料翻新,狭小残破的窗户上,还被挂了“囍”字,掉漆的房门半关着,门缝都被虫蛀了半边,一高一低关不上。

      江翌还在久久没回神,警惕看着四周。

      按照方才系统给的提示,江翌在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中,亏欠了太多人,导致他无法投胎。

      原本是要剥夺投胎资格,永世不得为人,但得利于“003辨别系统”正在开发测试,江翌就成了第一批测试者,有机会轮回重活一次,弥补那些被自己伤害的人,积累自己重新投胎的机会。

      而这,也是江翌赎罪的第一世。

      江翌缓缓坐起身子,重新审视这个狭小又破旧的老房子,还有自己刚刚碰倒的啤酒瓶。

      他闻了闻身上,浑身都是酸臭的酒味。

      “本世界剧情开始输入。”

      江翌耳边刚传来一道冰冷机械的声音,额头就传来一股强烈痛感,他深深蹙起眉头,忍不住抬手要去敲打。

      根据剧情回忆,江翌算是弄清楚自己当前的处境。

      此时是九零年代,全国经济正在快速起飞,但江翌毫无感觉,因为他所处的江家村,在山旮旯里。

      贫困县中的贫困山村。

      他们的村子处在半山腰,土地贫瘠,山路崎岖泥泞,一个家庭整年的收入都没几百块。

      有门路出去打工的年轻人,都走了,导致村里的男人娶不上老婆。

      江翌长得是不错,身高腿长,模样清俊,但家徒四壁,为人不勤快,这个村又是出了名的穷,没人愿意嫁。

      江母十几年前跟人跑了,对方有点小钱,怕江父去闹,留下一笔钱,想要息事宁人。

      江父拿了这一笔钱,买了辆小三轮,去镇上和公交车抢生意,拉客赚钱。

      他三毛五毛地攒,一开始供江翌读书,结果他初中没读完,无所事事在家闲逛,抓鱼打鸟,当个混子。

      江翌一晃就到了二十多岁,真的不能再拖,寻常人家二十岁出头就娶媳妇,再不去成了村里老光棍,全家人都没脸见人,更对不起列祖列宗。

      江父攒到了五千块彩礼,通过媒人介绍,给苏家送了过去,定下了苏家的大女儿苏云。

      苏云长得亭亭玉立,而且刚初中毕业没两年,据说干活勤快,能吃苦,什么脏活累活苦活都干。

      她的亲生母亲早死了,后来娶的继母泼辣得很,苏云小学的时候就得早起割猪草,喂鸡鸭,冬天还得烧好热水才能去学校。

      江父用五千块“定”下苏云。

      苏家更穷,苏母生下苏云去世,后来苏父另娶,连生五六个都没生到女儿,罚款都不知道交了多少。

      苏父有一种不生到儿子不罢休的气势,哪怕家徒四壁,也还在努力。

      一见是五千块,苏家全家人眼底都冒星了,得知苏云不肯嫁,更是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对待苏云最看重的苏老太太非打即骂,又在苏老太太死后,近乎是绑着苏云嫁过去。

      哪有什么婚礼,就连苏云穿的红嫁衣,都是堂姐穿过的,在村里摆上几桌酒席,就算嫁了。

      十里八乡都知道了,在这种极度重男轻女洗脑和压迫的女孩子,就认命了,一辈子就这样。

      江翌更不想娶,他没有半点感激江父。

      他很清楚,江父这么做,就是怕他们家成为全村笑话,给他找一个儿媳妇,算是完成使命。

      果不其然,婚礼草草结束后,江父又变回抽烟酗酒的模样,偶尔还发酒疯,是江翌记忆里最厌恶的样子。

      江母就是这么被他打跑的!

      江父没潇洒快活多久,突发心脏病死了,让江翌更加迷茫。

      就算江父多么没有作为,有对方在,家还像个家,他还有父亲。

      江父突然死了,江翌变得浑浑噩噩。

      江翌本来就没有本事,正经工作都没干过一天,成天混日子,江父的离去,让他越发惶恐。

      “咯咯——”

      “咯咯咯——”

      屋外老母鸡下蛋的叫唤声,打破了江翌的思绪,他抬脚走了出去。

      明媚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正值中午,刚走出门口,一股热气就迎面袭来。

      江家住在半山腰,后面是山,前面是很高的陡坡,所以得用围栏圈着,除了他们住的两间破瓦房,两侧还有一间黄泥堆砌的房子,弯着腰能够进去,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间房之前是江家两老住的地方,现在是杂物间。

      厨房是用砖头和黄泥砌了半边墙,屋顶上用一些工地上不要的破布胡乱堆叠着,里面放着一个老旧的木柜子,门锁生锈得不行,地上一堆柴火,别说门了,厨房连正面的一堵墙都没有。

      几块砖头叠起来的小灶台上放着一口年代久远的铁锅。

      江翌顺着记忆,往屋后走。

      长满杂草的田地里,一道笨拙的身影正在锄地,动作缓慢,时不时还伸手擦着汗水。

      苏云戴着宽大的帽子,身上穿着一件老旧的外衣,洗得都有些发白了,肚子高高凸起。

      太阳太大了,她看着地里高高的杂草,心里着急得很,但肚子里的孩子闹腾得厉害,让她有些喘不上气,而且口干舌燥,头也开始晕起来。

      她只能走到一旁,背起竹篓,转身往回走。

      走了两步,苏云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江翌,脚步一顿,心下紧张四起,被晒得通红的脸蛋上布满了不安忐忑。

      两人结婚之前,就见过一面,江翌是被江父压着过来,所以他对苏云有些不满。

      江翌知道江父急着让他传宗接代,苏云怀孕后,他觉得自己算完成任务了,时常夜不归宿。

      江父去世后,江翌更是以酒精麻痹自己,时常醉醺醺。

      “锅里有洋芋。”苏云走过来,小声出口。

      她有点怕江翌,因为在床上的时候,两人力道悬殊,他一只手就能压住她,然后不顾她的感受为所欲为。

      在苏家,自从后母进门,苏云时常被打,她总结出一套生存经验,那就是多干活,少说话。

      而且,苏云知道江翌看不上她。

      听村里人说,他喜欢的是村花,好像叫张梦,张大姑嫁得不错,让张梦读了中专,去县城当护士去了。

      据说张梦嫁人了,好像还嫁了个老师。

      反正怎么着都比他们在田里锄地好,注定一辈子吃苦。

      江翌跟着苏云走回来,她将锄头放在一边,走到水龙头下,用冰冷的水洗手,又扶着腰,走到厨房。

      她的身影纤瘦,又挺着高高凸起的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

      “你不是才怀孕五六个月吗?肚子怎么这么大?”江翌对着她出言。

      这话把苏云问住了,她也不知道。

      而且,镇上的医院哪有什么孕检,去市里更不现实,自从怀上,她就没孕检过。

      苏云也察觉到最近两个月肚子大得很快,身体负担逐渐增加。

      “村头的阿婆说,可能是孩子太大了。”厨房内的木凳子矮小,苏云坐不下去,肚子大了难弯腰,只能艰难扶着腰,伸长手打开锅盖,从里面拿出有点余温的洋芋,将一个递给江翌。

      江翌往里看了一眼,里面有三个洋芋,两大一小。

      苏云把最大的一个洋芋给他。

      江翌接了过来,正在剥皮。

      洋芋是没有味道的,得配着饭菜,或者沾上酱吃。

      他剥好皮,发现苏云已经小口小口干吃起来,顿时就道:“就吃这个?”

      苏云停住吃洋芋的动作,垂着眸子,小小声道:“就煮了这个,家里没米了。”

      不仅没米,也没钱。

      苏云嫁进来没多久,江父就死了,江翌又不赚钱,家里很快就没米,洋芋还是她用仅有的钱和村里人买的。

      十块钱一百斤,一大袋能吃好久。

      她准备把后院的土地也种上土豆,这东西抗饿。

      早上吃一个当早餐,还能当饭吃。

      苏云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土豆,而江翌这段时间把江家两老留给他的那个金戒指卖了换钱挥霍,时常夜不归宿,当然不知道。

      “家里不是有鸡吗?没下蛋?”江翌咬了一口洋芋,一点味都没有,噎得他烦躁。

      “喂的粮食不够,鸡已经几天没下蛋了。”苏云把锅里剩下的另一个洋芋给他。

      家里的鸡也不多,前段时间江翌还抓了两只去朋友家里做饭吃,就只剩下三只了。

      她想留到月子里补身子,怕孩子没奶吃。

      “我不吃了。”江翌起身,目光再次落在她高高凸起的肚子上,“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别干活了。”

      “我还能干活,就是慢点。”苏云着急忙慌解释,“等过段时间,我就把水稻种上,生产前打理好,还能赶上收割。”

      她在苏家的时候就是老黄牛,不断干活干活,不干活的人就是吃闲饭,没有价值,稍微不勤快点都会被打骂。

      而没有价值的人,就会被遗弃。

      她现在还怀了孩子,怎么可能不干活?吃什么用什么?

      “在地里能苦出几个钱?好好养身子,不然怎么生孩子?”江翌说完,走出了厨房。

      他来到江父留下的那辆三轮车旁,在以前,这辆三轮车可是值钱的宝,江父可是靠它,挣出了足足五千块,不过年代久了,三轮车逐渐生锈破旧,顶棚都破了几个洞。

      江翌半弯腰,抓住手柄,快速大力摇动。

      “突突突——”的声音传来,江翌跳上车,双手握着手柄,开车走了。

      三轮车很快离去,留下一缕黑烟,苏云望着江翌离去的方向,手扶着肚子,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屋内走。

      她不知道江翌一会还回不回来,要是不回来,她还能松口气。

      和他待在一个屋内,总是让她紧绷着神经。

      家里没人的话,锁好门窗,苏云还能安稳睡一觉。

      江家的屋子虽然同样破旧,但她不用和四个妹妹挤在一张床上,江家也没什么人,不用被颐指气使和谩骂使唤。

      苏云希望自己生孩子能顺利些,这样就能早点干活,孩子乖巧好带,她能一边带孩子一边干活。

      村里头干活到生产头一天的女人比比皆是,很多人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田耕地,苏云吃了太多苦,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 作者有话要说:  嗨——
    作者君回来啦,好久不见,大家五一快乐啦~~~
    新文开更,暂定更新时间为下午六点,一天一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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