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处半梦半醒间》一方豆腐

5、第五回：2011.8.26修正

　　第五回：2011.8.26修正
　　（I）
　　世人世事每天都在变更，有时候尽管食物依旧却也总会人面全非。日出东方，暗灰色的天空渐被照亮，温柔的光鎏金般泼洒大地。
　　小张很早就起来，整理好家里的一切，正要锁好门出去茶馆。
　　茶馆是千夜开的，卖的是她亲手做的茶店。出于对点心的喜爱，千夜想家里的几个来自不同地方的大厨学过师，做出来的点心是有板有眼。来到这个地方，变卖了身上几件值钱的首饰，千夜开了这一间茶馆，经营她的生活。
　　现在千夜进了宫，小张还得把茶馆的生意继续做下去。不仅要维持生计，更重要的是千夜说过，这个茶馆的营业所得，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将来逃亡时候的盘川。
　　自从千夜答应了殷要进宫去，便开始把制作点心的手艺教给小张。小张很是尽心尽力，但是千夜的手艺确实不是一天半日就能学好的。现在没有了千夜的做的茶点，小张只好多做几样不同馅料的包子馒头饺子之类的。
　　不管是悦来茶馆还是悦来餐馆，只要能赚到钱就好。

　　才刚锁好了大门，便有两名身上穿着锦衣的侍卫，他们的腰间挂着墨色的牌子，小张认得。来接走千夜的人，他们的腰间也挂着相同的牌子。
　　是皇宫里面的人！
　　小张下了正确的判断，当即就有了戒备。事前千夜说过，她要进宫去参加一个惊天大阴谋，叫小张随时要做好心理准备。至于要准备什么，她没有说，因为她也想不出为什么要准备、要准备什么。
　　除了时刻保持警惕，没其他办法。

　　“谁是张毅昱？！”两个侍卫的态度十分嚣张，高声冲着小张说道。
　　“我就是了，有事吗？”见两个不懂礼貌，小张自然也没有好脸色。虽然他在千夜家就是个打工的，但他一直想相信只要是靠自己双手讨生活的都是人上人，凭什么就要看他们的面色。在心中暗暗骂了两句粗口，小张的面色十分不好看。
　　“奉了二皇子的命令，从今天开始，你到宫里去当差。”
　　“什么？”去皇宫当差？！
　　“是你主子来求我们殿下，殿下才给你安排个闲职。切，不过就要靠着关系才进宫的，不要给脸不要脸。”说罢，两个人给小张扔过来一套侍卫的制服：“快点换上就跟我们回去，爷们可没有时间与你耽搁。”
　　小张一听到是千夜的安排，心里一宽：太好了，看来小姐已经有所安排。既然小姐要我进去，想必是有事情需要用到我。现在我们身在别人的地方，得罪人就不好办事了。有了这样的觉悟，小张转眼间变转换了态度，装出一副谦卑的模样来，说道：“有劳两位官爷了，这儿一点小意思，孝敬两位一杯茶水。”小张堆上笑，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送到他们面前。
　　两人见小张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心想这小子也识趣，态度自然也就好了起来。当中一人笑着道：“殷殿下说你一直跟在公主身边，所以特地安排你到公主身边去当个近卫，也好解公主的乡愁。”
　　“谢谢殷殿下关照。两位稍微等一下，我去换衣服，马上就好。”

　　（II）
　　清晨时分，秋风还没来得及沾上晨光的暖意。
　　屋外零散的叶子披上薄薄的黄衣，了无神采挂在枝头上，摇摇欲坠。昨夜睡的时间不多，可睡得挺好，千夜一早就醒了。看看外面，几缕晨光透过窗花透了进来。
　　千夜正要下床，就听见外头一个婉约的声音问道：“公主，是否已经醒过来了？”
　　“嗯。”千夜听见人声，也没留意她说的是什么，下意识就应答。
　　“请让奴婢为公主梳洗。”说罢，声音的主人便推门而进。
　　领头的女官领着几个年纪很小的宫女，缓缓步进。“公主，请让奴婢为您梳洗。”女官走近千夜，伸手出来扶她起床。
　　千夜伸出手，轻轻搭在领头宫女的手背上。
　　“你叫什么名字？”千夜轻声问。
　　亏她做了这么多年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也都没有人侍候过自己起床。今天在这里当个冒牌公主，竟然还有好几个专门的宫女来服侍。与其说是不习惯，倒不如说她不需要。四肢健全头脑清醒，又是青春年华的人，哪里需要别人来服侍。不就是起床而已，竟然要惊动这么多人过来侍候。
　　千夜想这个世界真是就业率过低，要不然这政府怎么就设置这么多可有可无的就业岗位。
　　“回公主的话，奴婢是绘贞。她们是虹儿、铃儿跟霜儿。”
　　“嗯。”千夜打量着几个人，年纪最大的应该是绘贞，其他三人，大概就十三四岁。绘贞的样子不很漂亮，就是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是才思敏捷的人才有的眼神——这人是来监视的！ “公主的头发可真漂亮。”绘贞撩起千夜一撮秀发，一下一下梳着。
　　“是吗？”为了能在大小宴会之中成为出色的亮点，千夜非常注意头发的护理保养。不管是洗头还是造型，千夜用的全都是纯天然的理发产品，而且她从不烫发，头发自然就护理得好。
　　“公主的头发又黑又亮的，滑滑的就像丝绸一般，是奴婢见过最漂亮的。公主知道吗？在皇宫之中，能比得上公主这头秀发的，只有懿殿下了。”
　　“懿殿下？”男人要这么漂亮的头发干嘛？
　　“请公主恕奴婢多嘴，懿殿下跟公主真是天作之合呢。一个是翩翩君子、一个是绝世美人，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的杰作呢。”
　　“是吗？”千夜微微一笑：这丫头拍马屁的功夫，看来也是老天爷亲自传授的。被她这样一吹，果真是天花龙凤了。不过按照她这样的说法，难道她不知道我这个公主是个冒牌货？馨妃和殷那边的功夫到底做到哪里呢？
　　“当然是真的。公主认识懿殿下的日子尚浅，往后相处久了，自然就知道，懿殿下可是天下最好的人呢。”绘贞眉飞色舞地说着，眼中倾慕之色不知是真是假。
　　“真的吗？我很期待。”千夜讥笑一下：昨夜，懿与她说，她跟在他的身边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她看懿的身体，恐怕他的日子不会很长。
　　然而越是这样，千夜就越不明白，懿明明知道自己活不了多少日子，为什么还要花心思去争夺皇位？要么他就是权力欲望太重，要么他就有非争不可的理由。昨夜，懿的表现，千夜确实看不出来他会是个权力欲望旺盛的人。
　　懿究竟在想什么！他是聪明人，他应该知道他要是一直争下去，馨妃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他的。放弃皇位换一个善终，不划算吗？还是说，这一切根本就是殷的杞人忧天、他的哥哥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继承那个位置？
　　“已经好了。公主请移驾东苑，殿下正等着与公主一起去给皇太后请安呢。”
　　“殿下醒了？”他昨天晚上不是很晚才醒来吗？睡这么点时间就够了？
　　他昨夜睡得好吗……
　　嗯？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忽然关心起懿来？不错，一定是因为那家伙身体太糟糕，勾起了她世界大同的怜悯之心了……别想太多，一定是这样！
　　“是的，天刚放亮的时候，殿下就起床了，多年都是这样。”言下之意就是懿一直都睡不踏实。
　　“那好，我现在就过去。请姐姐带路。”
　　所谓礼多人不怪，千夜一声“姐姐”让绘贞兴奋不已。她在宫中当差，侍奉的都是皇室宗亲，哪个不是身份尊贵地位昭然。如今遇上千夜，虽说只是皇长子的妃子，但说不定就是以后的皇后了。如此尊贵的人，不但毫无架子，竟还开口唤自己一声‘姐姐’，她自然是受宠若惊。虽掩不住心中狂喜，但绘贞还是跪了下去，忙道：“公主折煞奴婢了，奴婢不敢、奴婢知罪。”
　　“姐姐快快请起。”千夜扶起绘贞，继续道：“你我都有父母，怎么就说得自己低人一等似的呢。我刚刚进宫，许多规矩都不会，以后还要请几位姐妹多多关照。”
　　“奴婢不敢。公主若有用的上奴婢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奴婢上刀山下油锅也给公主办好。”让主子亲自来扶，绘贞何曾受过这样的恩宠，身后几个小宫女见状也是感动得差点就要哭了。
　　千夜看在眼里：人情呀，卖得太重了。
　　“姐姐说严重了。这皇宫重地，那来什么刀山油锅。”
　　“公主有所不知，这深宫之中，许多人事，可比刀山油锅厉害多了。”名叫虹儿的小宫女忽然说，绘贞立时打住了她的话：“大胆丫头，不要多嘴。”
　　虹儿霎时住了口，千夜便道：“小孩子不懂事，姐姐就别与她计较了。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别让殿下等了。”
　　千夜说着，就拉了绘贞的手转身出去。
　　绘贞是馨妃的人，不过她有多忠心于馨妃就还是一个未知数。其他几个小宫女看来是刚刚调过来的。要笼络的话，她们几个会是不错的人选。
　　昨天夜里使人过去与殷说了要安排小张进宫来，本以为他会推搪一下，没想到他竟然爽快答应了，还命人回话说小张今天就能安排进来。千夜想，此刻自己身边总算有个可靠的人。只是馨妃与殷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自己让小张进宫的事，想必他们也有了准备。单靠她与小张还不够，她还需要更多的力量。电视剧里面演得太多，皇宫里面的关系网太大太深，除了有自己的人，还必须找个靠山。

　　懿在寝宫的前厅等着，见千夜过来，泛起一抹浅笑，起身迎了上来：“来了？那我们出去吧。”
　　“让殿下久等了。”看懿的精神恢复过来，千夜感觉心里大石放下了。可仔细一想，懿要是死了，不就是她也乐意见到的结果吗？只要懿有个三长两短，她就任务完成，到时候不就万事大吉。
　　“昨夜睡得好吗？”领着千夜走出大门，懿笑着问道。
　　“谢谢殿下的关心，我昨夜睡得很好。”
　　“我想也是。”
　　“嗯？”
　　“昨天你在我的床边坐着就睡下了，我想你一定是累坏了吧。事前的准备功夫，是不是太多了一点？”懿语带相关，话中有话。
　　“确实是这样，远嫁他乡，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
　　“放心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复杂。而且，很快就会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