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知道你来过》Wynnove洁

5、奶团子的身世之谜

　　不过说到山楂，蓝西西最先想到的就是晶莹欲滴冰糖葫芦了。
　　“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穿，象征幸福和团圆。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没有愁来没有烦。”一首歌谣映照出冰糖葫芦幸福团圆的寓意。
　　不由得让蓝西西想起了蓝女士……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和蓝女士团圆……又或许，她再也回不去了……
　　一股忧伤，从蓝西西的四周扩散开来。感受到这股气息的小奶团低下头来，似乎是在自责自己趁少女发呆把山楂，又像是在细细感受这种孤寂的情绪……
　　被困在神树周围不知几百个年月的他当然感受过这种孤寂，可二者却是不同的。
　　少女的孤寂更多是因为独自一人被投放在陌生的奇幻大陆的孤苦无依，是没有家人在旁的不安、孤单。而他则是因为没有尽头的，永久的孤独感。
　　他好像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可是又像没有存在一样。
　　或者说是，直到蓝桃之诞生之日，他才觉醒了意识，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存在吧。他似乎只是一团水汽，没人能看到他，也没人能触碰到他。他甚至不能离开桃源古树方圆十米。
　　只要跨出这片区域，它就会被传送回神树旁边，凝成一片乌云，在方圆十里之处降下一阵细雨。
　　待雨停后，他便再次变成那团水汽，不生不灭，不眠不休。尝试过几次后，他便不想着再出去了。无用之功，做了又有何用呢？
　　他开始把自己分成几个小团悠游在护养神树的仙女和守卫身边。好像这样他就可以从中获得乐趣。
　　在这方圆十里，他见证了蓝桃之的继位和死亡。见证了七百年前那颗突然出现的蓝色桃子。说是“坐井观天”也不为过。
　　慢慢的他开始不满于倾听人间的繁华，开始渴望一个更为新鲜的乐趣。终日昏睡的蓝西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的目标。
　　于是他就将水汽幻化成蓝色光环一点点滋养着她，不知年月，乐此不疲。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终于等到了少女转醒的那天。抱着试探的心态，他像以往一样把蓝色光波扭转成成细丝，穿过蓝色的外壳进入桃子。
　　然而当他笨拙地用灵力传送出那句练习了很多遍的“你好”时，回应他的却是无尽的沉默。后来他想到女孩听不见外界的可能，便把灵力变成水汽，借着西风，一声声地敲击桃子那层坚硬的外衣。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声声呼唤，声声期盼。然而回应他的，依然是无尽的沉默。
　　之后那几百年，他放弃了试探的想法，却依然蕴养着她。
　　时光就在他的守护中流逝。那颗蓝桃子也日渐沉重，直至坠落。奇怪的是，桃子掉落的时候，他也幻化成了一个孩童。还没来得及思索原因，他就跑到那颗掉落的桃子面前。尝试着像这几百年前那样呼唤她。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次回应他的不再是沉默，桃子里的少女终于听见了。她会同我讲话吗？她竟然用蓝纱把我裹住了。是在跟我玩耍吗？我们是伙伴吗？
　　她看着好“美味”......可以吃吗？如果是伙伴的话，应该可以吧。
　　在平静的外表下，小奶团早就做了无数个心理斗争了……当然还包括要不要吃自己的“伙伴”。
　　待蓝西西从思念中回过神来，已经决定了要给小奶团做冰糖葫芦的事。看着桌子上干净的白玉盘，蓝西西不由得又心疼起了他。于是她立志要带小奶团尝遍世间所有美食，她一定把自己毕生所学都传给他，让他像自己一样成为一名伟大的吃播。
　　小奶团不知道自己走个神的功夫，蓝西西已经把他的职业都规划好了。后来他偶然知道的时候也是哭笑不得，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看着天色还早，蓝西西就起了去散散步消食的心思。“嗯…请问这里有类似御花园的地方吗”蓝西西问刚才的侍女。
　　“神女，您唤奴婢彩蝶就行，而且，您不用请求的…”彩蝶微微红了眼，继续说道，“整座宫殿最大的园子是在灼桃殿附近，只是距这儿有些远了。”
　　看着身边这个思主的少女，蓝西西到底是低低唤了一声“彩蝶，那咱们就去那里吧。远一些也无妨。”
　　在去园子的路上，蓝西西从彩蝶口中得知了不少信息。比如桃之神女的后宫竟有三千美男，又比如神女与灼桃殿的那位殿下有多恩爱。再比如，那位殿下的身份是整个后宫中最为尊贵的云云。不过这些都与蓝西西无关。
　　刚入园子，便听见一阵悠悠的笛声。时而轻快舒缓似少女轻吟，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笛音突转，略停顿后，一阵狂风袭来，卷走声声低念，带来片片愁云，雷雨将作，故人未归。暴雨过后，落入委婉绵延，似虹光轻抚，又如孟女低诉。
　　声声泪泣，拨人心弦。
　　一曲终了，一行清泪从蓝西西脸颊划过……现代快文化迅速发展，蓝西西很少能接触到笛子这类乐音。她描述不出这首曲子的妙处，只觉听时心神怅然，满腔思念直冲眼眶却又压制在心。只有当那份伤怀随泪消散方才能释怀。
　　抬眼寻找奏琴人，只见一男子立于亭中。一头乌亮的头发全束起来，被一个盈透的青玉圆簪固定住 。一身竹青色的冰绸长袍更加显得他身形高挑，气质秀雅。
　　纤细修长的玉手攥着那根竹笛，套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似乎都没有他的手白净。
　　傍晚的夕光穿进亭中，映照在他脸上更显皮肤白皙剔透。

　　“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再也没有比这更贴切的诗句可以形容他了。蓝西西如是想道。
　　不过，如此风雅的君子在奶团子的眼里却成企图抢他玩伴的坏家伙。
　　因为在蓝西西弃世的那段日子，奶团子总是能见到一身青衣的他来到神树下喃喃自语。
　　“你还会回来吗？桃之”
　　“你不会回来了对不对，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如果你好好听话……”如果有如果的话，那我们的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诸如此类颓丧悲愤的控诉直到承载蓝西西的那颗蓝桃子出现才结束。他还是会经常来，但说的话却是不一样了。
　　“是你回来了吗？是你吗？桃之”
　　“我等了你很久了，快回来吧。”
　　奶团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那么执着地等一个人。又或者说奶团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子会执着的同这棵从不回应自己的神树说话。
　　奶团子尝试过同神树交流，但是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没几次，他便放弃了。
　　出于这个原因，每当男子同神树诉说的时候，他就盯着男子，不想错过男子脸上任何一个落寞的表情，似乎这样就能慰藉自己孤寂的内心。
　　事实往往跟想要的不一样。男子并没有展露出任何落寞的神态。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男子始终淡然处之。
　　直到后来从仙女们的交谈中，奶团子才后知后觉，原来男子是同那颗蓝色的桃子讲话。他等的不是回应，而是少女的出世……

　　想到这个男人想抢他的伙伴，奶团子不由得气愤的想到:可恶的男人，你休想！
　　等到奶团子从回忆中出来时，立在亭中的那个男子已然察觉到了一行人的存在。
　　他转过身来，视线落到蓝西西身上。快步走到她面前，微弓身躯，见礼道，“见神女安。”正所谓声如其人，短短四个字就让人如沐暖阳，如见春光。
　　“免礼”蓝西西回忆着洛天神女的仪态，努力挺直腰板问道，“你的笛声为何听起来如此悲婉压抑？”
　　只见他轻扯下嘴角，苦涩地说道:“神女，当真不知？”
　　一旁的彩蝶见状赶紧上前解释道:“回禀神女，这位就是住在灼桃殿的灼华殿下。”
　　蓝西西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君子就是桃之神女的伴侣啊。怪不得他那么悲伤，原来是丧偶了……
　　思及此，蓝西西不由得有些悲伤地想——不知道汀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朱月姐呢？他们还会想起我这个小妹妹吗……
　　不过，到底是在这个世界了七百年之久，忆起那些人到底是有些模糊了。就连以前心心念念的汀哥哥，她都不能勾勒出少年清俊的模样。
　　关于他的记忆，好像就只剩下了十八岁那年的夏天。那个追梦的夏天总有那么一个少年，用他独有的声线，驱散闷热的燥意。他用自身的高考经验，为那个不安的女孩指明方向。
　　在他的辅导和纾解下，女孩超线进入A大。那个有他的城市，他生活的校园。
　　往事就像一场场蒙着雾气的电影，而她则是唯一的观影者。电影结束之后，又何必再执着于结局呢？
　　想明白这一点，蓝西西也就释怀了……
　　来路犹可见，从此不相伴。
　　惟愿君如意，岁岁展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