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上江楼思悄然》凤语

3、第三章

　　“什么演戏？”徐然莫名其妙地看着沈妩。

　　“你们一个个的那么激动，老娘还以为你们一直没联系他突然消失突然回来！结果你跟我来句你俩网恋五年，徐大冉一直跟他有来往，那三个也都知道？”沈妩气炸，“徐大冉不是跟我说他当时是突然走了吗！”

　　“是突然走了啊，他外公骗他说他妈妈病危，等他到了加拿大就把他护照扣下了，他那时候还没满18，又是突然到了那边，能干什么啊。”徐然解释，“后来大概过了半个月他冷静下来跟他外公谈好了条件，才被放出来，然后就给我打电话了。”

　　沈妩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打……打电话？那他直接就给你解释了？”

　　徐然点头，理所当然：“都什么年代了，能上网能打电话，我们又没换手机没换微信没换□□，怎么联系不上？联系上了当然会解释啊。”

　　沈妩觉得处处是槽点，但是她说得太他妈有道理了，竟然无言以对。

　　徐然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你这是脑补了什么苦情小说呢？突然失踪消失五年，误会重重最后破镜重圆？都跟你说了少看点脑残文，这个年代了不是被关进监狱了，我们都没换联系方式哪有没办法联系的？那半个月确实挺糟心的，但是联系上了知道怎么回事了，反而安心了。”

　　沈妩抓着头发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尖叫：“徐小然你闭嘴啊！你们那个反应能怪我误会吗！能怪我吗！我就喜欢看狗血小说怎么了！明明是你们不按常理出牌关老娘的小说什么事！”

　　徐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说：“就算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也没办法改变什么。那个时候为了打职业，我哥都离家出走快一年了，杨舒差点被他爸打死，莫莫……连门都不能出，孙岩他要不是把家都快拆了也都不能出来。而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谈恋爱，突然一下，男朋友被他外公绑到国外去了，亲哥自顾不暇，剩下的三个也无能为力，说好的马上就要建队，不过半个月，差点就各奔东西分散各地了……”

　　沈妩认识他们的时候RX已经是黑马世界冠军，一进来各种代言赞助找上门，虽然偶尔听过他们说过建队的艰难但是没见识过，听徐然这么说顿时起了好奇心：“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是各自和家里谈了条件……也不算谈条件吧，我哥毕竟都离家出走那么久了我爹就等着他走不通电竞的路子回家上学；莫莫当时直接跟他妈说，如果不打职业他那双手要来也没用不如自己废了算了，他妈怕他真的这么干；孙岩当时把自己所有资料书全烧了，说不让他打职业以后他见到物理资料就一把火烧干净，挨了多少打都不松口，他奶奶就松口说那就打两年，拿不到世界冠军就乖乖回家。”徐然顿了顿，含混道，“杨舒……也差不多吧。我跟我爸妈说，只要我成绩不下降就让我打，高考我一定去考，而且如果打职业真的那么苦，我陪着我哥打，说不定我哥心疼我就不打了回家呢。”

　　沈妩在这个圈子混了三年，见多了各种跟家里斗争甚至破釜沉舟才能打职业的网瘾少年们，但是想想当时最小17最大也就19的这几个，心里还是有些堵，这群少爷们在家都是受尽宠爱的，跟家里闹翻了，放弃了学业，就这么凭着一腔孤勇就走了这条路。

　　徐然这五年别的没锻炼出来，变得冷心冷肺倒是真的，接着刺沈妩泪点：“江小楼也是，他外公把他护照扣了，然后拿他妈妈威胁他，他跟他外公约定，只要他能拿到双博士学位，以后他想干嘛就干嘛。这五年他玩了命学才拿到了，要不是他外公，学校还不见得能让他这么修呢。”

　　沈妩在美国长大自然知道要在五年里面拿到双博士学位简直就是bug一样的存在，就算是再天才也恐怕是要拼命的，江楼这五年只怕也是地狱模式。更别提还是他最敬重的外公拿他最重要的妈妈威胁定下的……

　　“你们真的……自己找虐，明明别的路都是一片坦途，非要走这个泥巴路。”沈妩翻个白眼，“电竞魅力就这么大？”

　　徐然不说话了。

　　沈妩又拿起手机接着跟后勤和公关的团队指点江山，那手速，徐然觉得不来打职业真是可惜了。

　　沈妩拖了这么久，终于上官博发了联赛的消息，挑了几个询问的回复说RX选手们一切都好，多谢关心。

　　“诶，你要不发个微博回应下？你粉丝们战斗力真强。”

　　“回应什么？我失态的原因是因为那是我男朋友，以后还会是RX中单和副队长，我马上要退役了？”徐然翻了个白眼。

　　沈妩头都大了：“你要是退役了……我觉得就不是微博被爆破的事了，粉丝可能会买凶来逼我让你归队……”

　　“不是，他都回来了，你还退役干什么啊？”

　　“他都回来了，我不退役干什么？”徐然理直气壮，“我还在休学呢，再不回去上学以后就更不想上学了。”

　　“你真是一点追求都没有！难道你不想一起奋斗这最后一年吗！”沈妩气不打一出来，“你就不想跟他一起打比赛？”

　　“他已经耽误了五年了。打职业，黄金期就是16到20岁，他已经过了，这五年也没有保持练习，我们都不确定他能不能在世界赛之前训练到什么程度。最后一年，谁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上把没下把……”

　　“那你不更应该留在队伍里面吗？”沈妩不解，“万一他状态不好，你上去起码能稳住门票啊！因为他退役，你想想你粉丝会不会撕了他，一旦有个什么失误打不好的，那些喷子的嘴你最知道了。”

　　“但那就是他们最初的愿望。姐，那就是最初的RX。”

　　最初的RX，就是他们五个少年，为了梦想在古琴台一人一瓶啤酒在深夜呐喊，要一起去世界赛，要让RX的名号响彻世界，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最强的，在他们面前，所有人只配第二。

　　赢也好输也好，只要他们五个人一起，努力奋斗，不论什么样的结果都是他们梦想的结晶。

　　“五年前我能做的，就是保住他们梦想的最后一丝可能。”徐然认真的讲给沈妩听，“姐，他们剩的时间，就只有这最后一年了。”

　　沈妩喉咙哽得发疼，职业选手的五年……

　　徐然怼人拿手，安慰人就不擅长了，但是沈妩不仅仅是战队的经理，更是徐冉的女朋友，她的理解和支持太重要了，现在快把人心扎穿了并不是她的本意，只能语气放轻松说：“没事，输不了，好歹曾经跟我哥是五中双王，门票肯定是能拿到的，我们粉丝都比你有信心！他们怎么说的来着，跟RX五黑，我上我也行！”

　　沈妩大怒，丝毫没有get到任何笑点：“老娘上次跟你们五黑连跪了十把！被你们粉丝怎么嘲讽的你忘了！”

　　“……键盘撒把米，鸡都强过你。”

　　“呸！”

　　“你自己要玩打野的怪谁啊，我们都说了你随便选个辅助就好了呀。”

　　“凭什么？辅助不好玩！没意思！”

　　“我替猴哥感觉被冒犯……我猴哥，最强辅助，S6FMVP，为团队带来希望的男人，永远能够扭转危局，不好玩？没意思？”

　　“……”心被这货扎穿了，还要被嘲讽菜，沈妩的熊熊怒火一下子就被浇熄了，一脸自闭生无可恋。

　　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等会议室里面那场憋了五年的架打完。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孙岩打架……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只有杨舒会打架。”

　　杨舒打起架来那可是一绝，从小被当特种兵标准训练的，一个能打七八个没有压力，可是孙岩金尊玉贵的，看起来还不够杨舒一巴掌的，结果刚刚那稳准狠的架势看呆了沈妩。

　　徐然漫不经心地点开换装手游，一口气充了十个648，把新出的套装全买了一边点一边说：“他们五个谁都会打架，那时候几个人还天天互殴呢。”

　　“莫莫也会呐？真是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怎么看不出来了，你瞎啊？他们健身房里的那个沙袋假的不成？”

　　“揍沙袋和揍人能一个概念吗？我健身的时候也打沙袋啊，真打起来我还不够你三招的。”

　　“早跟你说了一起去学防身术，你自己拒绝了。”

　　“好好好，等我哪天想家暴你哥了我就去！”

　　“家暴我哥不如饿着我哥，你让他三个月不许进你房就好了。”

　　“好好的开什么车！我还是个宝宝！”

　　“宝宝？当初明明是你先睡的我哥，可怜我哥忍了小半年不敢下手……”

　　“我让他忍了吗？明明是他自己非要忍，自己作。”

　　“我哥那个人表面上浪得不行实际上就是个钢铁直男，还坚持结婚了才可以睡，能被你在婚前睡了，说你们不是真爱我都不信。”

　　话题已经歪到了天边，会议室的大门还是紧紧关着，徐然表情渐渐有点绷不住了，不应该啊，这都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她忍不住攥紧了手机，死死看着屏幕上的游戏画面。

　　沈妩认识她三年，对她这些小动作已经有了了解，看她这样忍不住叹了口气，假装眼瞎没见到，只能到处扯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等了快三个小时，会议室的门终于开了。

　　杨舒拎着已经力竭蔫巴巴的孙岩，和莫轻程走了出来，徐冉和江楼不见人影。

　　“然然……”莫轻程不知道怎么开口，叫了她一声就没音了，低头看着杨舒的手不说话。

　　“你们熬了很久了，去休息吧，不管睡不睡得着，躺着也是好的。”徐然噌地起身，大步朝会议室那边走过去，看都没看他们三个一眼。

　　“诶，然然！”沈妩还没回神呢，徐然已经进了会议室了，杨舒他们三个眼睛红肿也不敢看徐然，只好跟他们说，“然然说的对，你们先去休息吧，外卖都在厨房，饿了去吃点再睡，啊。”

　　“……嗯。”杨舒应了，拎着孙岩，拉过莫轻程就上楼了。

　　徐冉也出来了，不光出来了还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什么情况啊？你们打得厉害吗？没打脸吧？下个星期打完联赛就要官宣他了，我还要靠他那张脸做公关呢！好歹能少挨点喷！”沈妩忧心忡忡。

　　“打什么脸啊，心疼的还不是我妹？”徐冉哼了一声，脸色更黑了。

　　“然然刚刚都等急了，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毛病，不是说你们没误会吗？没误会干嘛搞得像是深仇大恨的！”

　　“没控制住。”徐冉有些不自然，“行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你也熬了一天了，出去吃个饭回去休息。”

　　“你坐了这么久飞机又这么折腾，别出去了，我刚刚让周婶做饭了，去我家吃吧。”

　　“好，走吧。”

　　会议室一片狼藉。

　　很明显就是被几个人打架的时候拆的，徐然略过那一地狼藉看向江楼。

　　江楼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挨揍的，脸上什么痕迹也没有，就是衣服有点乱，坐在地上手撑着额头，听见脚步声，他缓缓抬头，看着徐然。

　　眼睛红肿，看来刚刚五个好兄弟怕不是抱头痛哭了一场？

　　徐然慢慢走过去蹲下，抱膝坐着看着他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对视。

　　“然猫，我回来了。”

　　许久，江楼嘶哑的声音才在会议室轻轻响起。

　　徐然终于撑不住了，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王八蛋！让老子等了你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