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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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魔眼中，世界有两重"天"。
一重是大陆生灵习惯了千百年不变的昼夜轮转；另一重是流淌着无数星子的命运星海，倒映着大陆上的每一个生灵。
坐镇大陆东南，那颗最为恢弘明亮的命星，哪怕被晦暗缠绕数百年，仍旧煌煌威严不可侵犯。
“朕的命星如今是什么模样了？”魔神皇抬手抛来一件东西，随意问道。
“如日中天，煌煌灿烂。”
魔神皇就笑了。
饶有兴味地看着臣属纹丝不动的表情：“维尔，你哄骗魔的时候，神态跟着变一下，看着会真诚一点。现在让朕想信都难啊。”
忒墨眸光闪了一下。
哄骗。
这并不是一个正面意义的词。
即使有三代陛下的遗赠，自一只脚走上封神路，陛下的精神也没办法时刻都在混乱恶意的冲击影响下保持清明。
他随时，随地，可能从“阿珂洛墨涅”变成“恶意的源头”。
这种时候，连月星说话都要再三斟酌，甚至闭口不言。
一点疏漏也会惹祸上身。
殿内的空气在沉默中逐渐凝滞，只有始作俑者丝毫不受影响，懒懒打了个哈欠：“朕疯了有三百年了，时至今日，竟值得个‘煌煌灿烂’的评价么？”
星魔神的回应没有一霎停顿：“我族的中天之日，本就翼蔽长空。”
魔神皇单手支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蔚蓝眼眸不知什么时候化作本体的竖瞳，居高临下，仿佛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一瞬。
“啪嗒”一声轻响，椭圆状的金属掉在了地上。
阿珂洛墨涅的目光移到金属滑落压出的衣摆褶皱，眼睛慢慢一合一张，圆瞳透出了几分茫然与疲意。
稍迟，他摆摆手，恍若无事发生。
“拿好了，老东西们没扔掉的破烂，指不定还能发挥点其他作用。”
尾音落下，魔皇黑底流金的袍角消失。
维尔沃斯清晰地听到一声长出气。
曲指勾起落在地上的金属。
椭圆状，希金材质，尘封在魔神皇的私库数千年，漫长的时光也没能让惰性希金染上锈迹，镌刻的字迹清晰一如当年。
王级三号猎魔团，苏恒。
忒墨凑过来随意扫过一眼，嘟囔一句“这东西居然还留着呢”，毫不客气要魔：“亲爱的，你家大星见借我用用。”
“不借。”
忒墨正要补上的借用之处卡在了嗓子眼里。
望着同僚同样无情离开的背影，喃喃：“不用这么记仇吧……”
三位魔神的内部聚会时，随身侍从也要退到殿外。
处理完某位骑士突发事件的月夜同样等在一处，这时才敢进内汇报。
月魔神的侧脸美丽而忧郁，即使侍奉多年，侍从长仍然出神了一瞬，才躬身行礼：“王。”
月夜同样：“父王。”
月魔神招了招手，亲昵如同呼唤爱宠：“孤的小蝴蝶，过来。”
伯里耶芙多尔，浮光蝶。
月夜并不喜欢这个被殿下，被父亲赐予的名字。
但她只能温顺近前。
月魔神捏着一枚浮光果，薄薄的果皮已经剥掉一半，染在指尖的汁水也萦绕着星点微光，信手递到女儿嘴边：“大哥不喜欢这个。唉，平日倒会给些面子，今天你小叔都险些挨了训斥，为父连句话都不敢说。”
月夜咬进嘴里，听着擦拭指尖的父王忽然发问：“回联盟的车队安排好了么？”
咬断果肉的动作卡住。
眨眼的功夫，月夜镇定地把浮光果咽了下去，没显出惊异来。
“已经安排下去了，父王有什么吩咐么？”
“哦，近些天为父要往克罗莱行省走一趟，问问小蝴蝶的商队需不需要压阵？”
这话离谱得月夜都没法接。
月魔神始终笑吟吟的，七百余岁的殿下，城府绝不是她能看出东西的浅薄。
月夜很难判断，他……或者说他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龙皓晨。
她不觉得区区化妆换装就能蒙蔽上三柱魔神，尤其是那位擅长占卜问星的小叔。
但是……
她温顺地低下头：“任凭父王心意，都是女儿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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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吩咐就是。”少年冷淡的嗓音。
桌旁的大执行官眼神微动，流露几分担忧，随即厉声呵斥：“你这是侍奉王的态度吗，希尔宁！”
少年星魔对母亲的斥责没给出任何反应，掀了掀眼皮，不见王有更多命令，一声不吭转身离开，消失在传送门后。
“阿莱尔。”
魔神呼唤她的昵称，淡淡道：“随他去吧。你跟个疯了的魔计较什么。”
现在是二月，负责心城照明的是月魔族首席，祭月公爵。
她掌管的时间，月光总会更朦胧一些。
溶溶月色洒落，借着月光，大执行官依稀看到了王掌心的一点反光，又在手指摩挲过时消失。
阿莱克希尔斯攥紧了手中公文，低声问：“这件事，真的没有任何变更可能吗？”
星魔无法欺骗自己。
从王下令的一瞬间，星星就在告诉她，梦幻天堂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即使疯了，那也是她曾灌注心血培养的孩子。
王说：“你想尝试违逆一位半神，亦或者代替那个早就失去了未来的孩子？”
阿莱克希尔斯长久的沉默。
魔神没什么情绪地笑一声，侧身的轮廓在朦胧月光下都变得柔和：“姐姐，你还有莫娅，别动傻念头。
“在希尔宁‘看’那一眼的时候，他的未来就定格了。”
他从阿莱克希尔斯身边走过：“下次我回来的时候，把……”
他忽然抬手扶在额角。
阿莱克希尔斯连忙伸手去扶：“王？”
“……竟然这么快。”维尔沃斯喃喃。
他摆了摆手，说完余下的话，“这些事务你自行处理，待下次，把莫娅带来孤身边。”
阿莱克希尔斯隐约感觉他离开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带着没能呈递上去的公文，脚步沉重往下走时，却迎面装上了王的随身侍从官。
这位出身十三支的大贵族匆匆向上，双手泛着微光，捧起了一堆很是眼熟的配饰。
发现阿莱克希尔斯，侍从官向一侧退避，微微垂首：“大执行官阁下。”
这一照面的时间，阿莱克希尔斯从不久前的画面中找到了这堆配饰原本的位置。
虽然有些疑惑王似乎没有什么需要更换正装小礼服的行程，但秉着对王的尊敬，她并未对此发问，略一点头回礼，与侍从官交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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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素净呐，老三。”
忒墨倚在树下，笑眯眯调侃。
以魔族的特性，整个心城都没几株能成活的植物，星魔们另辟巧思，用巧夺天工的手法在宫中打造了大片的魔工丛林。
风吹叶响，碧绿成荫。
搭配月魔神的美貌，分外合适。
可惜本魔似乎没什么想让魔欣赏的心思。
忒墨探头往他身后瞧瞧，风过去，吹起的只有“凋落”的绿叶。
“这么自信啊，一点预防手段都不准备么？”
“你不是带来了。”
维尔沃斯不太自然地动了动肩臂。
高灵力者确实长年用灵力包裹全身，但习惯层层叠叠的正装制式，制成精巧配饰的魔法道具，只穿了内外两层素简衣袍，长长的鬈发空空，仍会产生些微的轻盈不适感。
忒墨哼笑一声，灵力涌动，把跟在身后的年轻魔龙和月魔往前一推。
“喏，两个爪子还没磨利的小崽子，交给你喽。”
“小叔。”阿宝点头问好。
“小叔。”艾勒斯伊瑟紧跟着笑眯眯问好，和忒墨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都是十六、七岁的外表，魔龙族的小殿下小小年纪已经板着张脸作成熟姿态，艾勒斯伊瑟大约是笑得多，脸颊更圆一点，眼珠转起来的时候很能让魔产生捏脸颊的欲望。
长辈们说起话来，艾勒斯伊瑟也不怕被他们听到，碰了碰阿宝的肩膀：“我的好殿下，咱们这是跟着小叔往哪儿去呢？”
阿宝曲指给他按了回去，瞥视：“问东问西的，二叔没跟你交代么。”
他是危言正色了，艾勒斯伊瑟一点儿没被表象迷惑，在心里撇了撇嘴。
行吧，陛下也没跟亲儿子交代。
早就习惯了阿宝的故作正经，艾勒斯伊瑟一时没得到答案，心思就飘飘悠悠地不知道往哪飞去了。
反正有小叔在呢，大预言师身边，能被设计暗算的概率比在陛下身边还低。
他等的无聊到试图翻上树，瞧瞧星魔们有没有给假树制作果子时，两位长辈终于结束了他们漫长的对话，解除隔音结界。
手里被塞来几颗浮光果，他父王说：“别看了，有果子，假的。”
不等他抱怨，又给了几颗：“多吃点。出去了万一遇到什么死了，就没得吃了。”
艾勒斯伊瑟：“……父王，小叔还在。”
当面质疑，您是觉得每几十年的修刀费不够高吗。
月魔神笑的花枝乱颤。
听见全程的维尔沃斯：“……”
勉强开了尊口，配合一下恶趣味的同僚：“这是一趟磨砺爪牙的行程。我并不会一直在你们身边。”
一挥袖捂住了忒墨还试图说些什么的嘴。
“出发吧。”
“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在克罗莱行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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