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闹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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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猜测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当日做事太过冲动不假，不论是谁面对这种情况皆无法冷静思考，再下决定到底应该怎样行事妥当吧？
事急从权，才借由的身份一说，毕竟他身份敏感，接触青楼女子大肆宣扬出去，传至父皇跟前又得多生事端，相对比来说，她的身份更适合，毕竟同为女子，也有理由。
康王想起迩来见她还是一年前，他从始至终都晓得她生得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容色绝佳，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她面色因气愤而显出微微的薄红，双眸清澈，直勾勾地盯着质问他时，有种顽强不屈的劲头，是他对她初见时的惊鸿一瞥，第一眼看出来的。
他自幼处境困难，母妃是礼部尚书的嫡女，可她苗疆蛊师，中原人对这类人很是排斥，母妃婚后与情郎私奔被抓，此后才发觉有了身孕，情人失足掉落悬崖惨死，她痛苦万分，产子后投井自缢。
至此，他受尽谣言困扰。偏偏父皇对她母妃的态度总是不屑厌恶，他不曾习得帝王之术，连同教书的博士都并非书香门第的大家出身，他从中就能体会到数不尽的敷衍。
他安于现状，畏畏缩缩活了几年，与他有着同等境况的洛纤云却是懂得怎样讨人欢心，肆意张扬，就算母亲非人非鬼，病入膏肓，仍能长成这般明艳模样。
独自一人面对一家子的豺狼虎豹，又要分心伺候病重的母亲，她索性撕破虚伪的面具，盛开属于自己的繁华大道。
洛纤云冠为洛姓，他深知她的地位都不如大夫人身旁的红人嬷嬷，本以为他们一直会是同路，而非陌路。
康王想通，柔情脉脉注视着她，“绿季予本王仅仅是有恩，本王对你才是真心实意，本王的正妃之位，亦只会是你。”
错付的一腔深情往往是比砒/霜还毒的毒药，曾经海誓山盟她早已听的厌倦，前世她如此的为他着想，得到的有什么？
她压根没想要什么正妃之位，她要的仅仅只有一颗全心全意爱她的心，倒头来千疮百孔。
“王爷不必如此费心解释。事情已然发生，说这些亦是无用。”洛纤云说完，如释重负。
康王咬紧牙关，面露阴色，望向走远的身影，眼眸好似迸射出道道剑一般锐利的光。
你只会是我的康王妃。
洛纤云走到马车跟前，父女相继无言，洛将军嘱咐道：“万事，切记不要太过。”
洛纤云应下，面上乖巧地点了点头。
次日，天蒙蒙亮，澄净的天空不染纤尘，和煦的阳光挥洒落下。
偌大的庭院婢女与小厮俨然准备起来了，府内的门窗及中堂贴满喜庆的大“寿”字，芙蕖花齐齐摆放在每一桌跟前，寿堂主桌中央大红寿烛高燃，香案上陈列春桃、八仙人。
祖母崇尚节俭，早些年出征与将士同甘共苦惯了，所以寿诞布置的格外节省。
庭院稍微装点，位于庭院左面的湖泊水上布满红色的纸船，绿柳周垂，阶下石头漫成甬路，红绸用木椅高高架起缠绕两旁，长度蔓延至寿堂。
其实祖母的寿宴与昨日的国宴恰巧是同一时间，不过时间冲突了，大事为重，所以延迟到第二天。
洛纤云伸了个懒腰，今日祖母寿宴，她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唯有亲自下厨做了一道“莲容桃源”，提早了两个时辰起身。
这菜做法算是她自创，毕竟算是从小摸着菜刀过日子。她将莲叶一瓣瓣摘下，裹满糖汁，用刻刀雕出不同形状的小“寿”字，晾干。随即用几种长寿蔬菜摆出桃源的外型，调制好的药汁汇入小溪，用鸡鸭鱼切成薄薄的一小片，裹上蛋液与薄皮放入油锅炸，将其摆放在桃源的两侧充当青山与石砖，就算成功了。
竹林雅屋，林木葱茂，流水潺潺，两岸青山对峙，奇石堆叠，可谓是心之所向，美不胜收。
“大功告成！”洛纤云莞尔一笑。
待洛纤云完全摆脱膳房控制的时候，时辰已至晌午，宾客手持贺寿礼品面带笑容从大门跨步进入，其内夹杂不少名门贵女结伴同行，她发髻微歪，脸颊沾染了半丝黑灰，不少人路过纷纷探头细看。
洛纤云把菜端到主桌上，徐徐走回屋换了身干净衣裳。
“诸位吃好喝好！尽兴！”洛将军笑脸相迎。
“祝老夫人松鹤长春！绵延绵长！”
“祝老夫人长命百岁！老朽下个宴席还要来祝您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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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得一众欢声笑语肆起，气氛格外融洽。
“好好好，承各位吉言了。”
老夫人发完话，丫鬟们开始陆续上菜品，等到最后一道菜端来时，洛纤云亲自在旁侯着，福礼，“祝祖母鹤瘦松青，精神与、秋月争明。”
老夫人目光被洛纤云手心的那道菜吸引住了，怔怔地点头：“祖母的好云儿，有心了。”
祖母年少刻苦耐劳，悉心练习武艺，与大多数皇亲贵胄家的女娇娘不一样，憧憬保家卫国的武状元卫忠，天下第一武艺超群之人，经过皇帝阻扰，卫忠官场失意、自己差点被送去和亲的一系列悲惨的故事，二人终于喜结连理。
祖母随夫君卫忠征战四方，一度成为百姓口中的“双神将军”，刀剑无眼，战场待久了难免一身伤病。
在祖父走的最后一段时日，祖母陪他寻觅了处世外桃源度过了最后的日子。
自古以来，手上沾满鲜血的人很多会付出性命，不论是保家卫国，亦或者只为杀人，可身上的每一条亡魂是实打实的。
独留祖母一人撑起一片天，其战功累累，连当今圣上见到亦会礼让三分。
“坐祖母身边来，讲讲你为何要做这道菜？”洛老夫人朝洛纤云摆手，示意她过去。
洛纤云入座，朗朗开口，：“祖母毕生为民、为国开疆拓土，见惯大风大浪。祖父走得早，祖母内心应倦了，反而最喜“仙境之景”，图的便是个“静”。”
洛博擎才要发怒，被洛老夫人一个恶毒的眼神吓得退后几步，洛老夫人垂头瞧着僵硬的腿，慨叹道：“夫君在世我与他讨论最多的即是战事，回头一看啊人已迟暮，年少相许，二人日子寥寥无几。”
洛老夫人取了一片莲叶放入口中，初尝味甜味儿在舌尖荡漾，待外头薄纱似的糖衣融化掉之后略微苦涩，如若再卷入鲜肉配以食用，鲜香甜腻，心尖仿佛都要颤动起来。
洛纤云回首过往，前世她让父亲赶出家门，仅有祖母留给她一点儿够生计的盘缠，苦口婆心规劝过她，祖母待她仁至义尽，她为今之计得把祖母的心拉拢的靠自己近些，将军府里的人亦能消停点。
蓦地，府邸外娇滴滴的声儿响起，话尾儿带钩子似的，腻得人发慌，“纤云姐姐！奴家求一见！”
洛纤云扶额，果然又是她。
“你看看你惹得大麻烦，自己善后吧！”洛博擎甩袖，背身扬长而去，似乎是不打算帮她。
“这孩子……别理睬他，年纪越大，越没点儿爹样。祖母给你撑腰，施舍点赏钱，打发走她就行了。”洛老夫人蹙眉，看她时满面忧色。
“祖母相信云儿，她这种人云儿拿捏的住，以前错信了人，如今眼清目明，知晓谁是真正为我好。”洛纤云抛给洛老夫人势在必得的眼神，偏生挑在今日闹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就是想事情闹大吗？
祖母威望堪比祖父，即是才女又是将女，论寿宴的来客，多的是各界大人物来拜访一睹风采。毕竟大人物消息灵通、耳目众多、遍布全江湖，亦是稀松平常之事。
洛纤云走至庭院，挑眉，语气漫不经心，：“绿季妹妹，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绿季瞬间眼睛涌起泪水，狠狠地啜泣，“姐姐走后，王爷大发雷霆，几天几夜醉的不省人事，奴家愿做个姐姐身边的洒扫丫鬟也好，求求姐姐劝劝王爷。”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好似风一吹就倒一样，渲染到高潮，哭着哭着就要跪下来求她：“劝王爷不要……再伤自己了，奴家没办法了……姐姐，行行好……”
洛纤云饶有兴趣的注视她，漫不经心，喃喃道：“什么时候跪的我满意，再考虑。”
绿季怔住，表情一下子凝固了，膝盖半弯停顿在半截空，不知所措。
“奴家跪，这就跪。”绿季双拳握紧，挤出的笑容十分勉强，话说完一副要晕倒的模样，渐次地滑落地面，样子格外惹人怜。
“那天不少人看见就洛老夫人旁边的那个小姐和一个男子拉拉扯扯，后面又救这女的了，这啥事啊这？”
“哎！哎！坊间流传与将军府的小姐情同姐妹，真的假的？”
“当天不少人目睹了，多半假不了，赤裸裸的笑话。”
周遭宾客们议论纷纷，揣度这一出闹事该如何收场。
“妹妹说得好听，为了王爷甘愿付出一切，着实感动的姐姐不知如何自处，但这行动能力？”洛纤云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话，警告她，“不如用心想想怎样回去服侍好你主子，在我这撒泼他能多看你两眼？”
洛纤云摆摆手，示意可以赶走了。
麻烦一个接一个，前世的绿季不断惹事，康王偏生还是念旧情的主，你来我去，府里堪比大戏班子了。
绿季本就憋一肚子气，康王救她一命她以为遇见了真命天子，别管幼时还是如今，上天依旧安排他们这对有缘人再次相见。
谁料，愣是被人横插一脚。
绿季思绪戛然而止，姣好的面容狰狞起来，眼神如同鹰隼，横眉怒目，绝非良善之辈。
滔天的恨与怒使得她理智逐步分崩瓦解，她冲上前抓紧洛纤云的双肩，大声怒骂：“奴家耗尽十几年时间在一些老男人身边游走，好不容易有个翻身的机会，你凭什么对奴家指手画脚？你出身好，哪能体会到奴家的苦！”
情绪越来越激动，她眼眸微红，双臂用力将洛纤云一推，洛纤云没察觉，挣扎过程中被脚下的石子绊倒，身子不受控朝后仰去，跌入湖里。
绿季不知所厝，她没用力的，无神的望向湖面浮现的波纹，双脚发软瘫坐地面，抽噎着指向周围的人，“你们都看见了，她言语挑唆我在先，她绝对是自己掉下去要陷害我，她想除掉我。”
洛纤云意识逐渐模糊不清，冰凉的湖水不断消磨她的意识，发髻被水浸湿，拼命地挣扎企图探出水面，透亮的双眸此刻满盈无助。
“救人啊！别呆愣着！”
“快快快！会凫水的下去救小姐！其余快找些长杆子！”
热闹的寿诞被搅得一团乱，洛老夫人拐杖重重的一点地，开口立马下令：“撒泼到老身头上来了？抓起来！”
“凭什么抓我？奴家是王爷的人！自家人包庇自家人，有没有王法了？”绿季不顾脸面的鬼哭狼嚎，全然未有昔日一丝高高在上的气量。
“光天化日，众目昭彰，故意伤人有理？大闹寿诞有何理？！莫非当我将军府没人吗？”洛老夫人气的一时站不稳，其余人赶忙上前搀扶。
一开始就想找人讨个说法，那曾想这般坎坷？
绿季没再过多挣扎，她印象里的洛老夫人是谪仙似的人物，萧国第一位“女将军”，她态度骤变，压着哭腔，“自古女子名节最重要，你外孙女不知检点，屡屡于王爷拉拉扯扯，王爷受了委屈只能自己咽，洛小姐不管不问就不要吊着人不放！”
“我家小姐与王爷清清白白！你居心何在？害得我家小姐落湖不说，还要企图毁坏小姐的名节！”秋嬷嬷立马把问题绕回原先的位置上。
“话是不假，然而无风波不起浪，云儿与妓/女姐妹一事有传言在先，现今又与康王爷，这也得一探究竟，找出陷害云儿的人吧。”二姨娘从容自若的自内室款款迈出，黑发挽成美人髻，扭动细腰，团扇掩面，媚眼如丝。
“都噤声！此时容后再议。”洛老夫人离场前往内室，折回又道：“今日诸位卖老身个面子，切勿大肆宣扬，来日国子监诸位的儿女进学，老身能帮衬一二自会帮衬。”
当今天下除了皇帝，第二者便是将军府，有了这句话，足以说明洛夫人对三小姐的重视。能得国子监好的博士传教授课，儿女受益不比金银来的有用。
二姨娘静静地待在原处，怫然不悦，紧盯着洛老夫人，面容愈加难看，手心掐出了红印子也不自知。
作者有话说第5章 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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