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御赐林夫人》巫朝尘

5、太医

　　午膳黛玉吃得香甜，文皎心中喜欢，但她还得防着她吃得太多不消化。

　　原书中写，黛玉脾胃弱，吃螃蟹就吃一口夹子肉，大家雪中吃鹿肉吃得开心，黛玉却一口也不能尝。思及此处，她更下定决心今日就找个太医给黛玉好好看看。

　　贾府中常来往的世交王太医，在太医院也算是一二等的太医了，只是确实比不上文皎想请的儿科圣手姜太医，大皇子二公主从小到大也全赖这位太医，他医术了得，和长乐宫又亲近。

　　文皎还打算，她正能借此机会用一用她穿过来时救了她命的金手指。

　　饭毕上茶，文皎说：“饭后过一时再吃茶，不伤脾胃。黛玉你年纪尚幼，更该打好底子，过一时再吃也罢了。”

　　她并非知晓原著，故意顺着黛玉说，苏家也是这样的规矩。

　　黛玉欣然听命：“在家中时，父亲也这样说的。”

　　才说罢，黛玉就自悔失言，不该在苏二姑娘面前提父亲。

　　文皎一愣，笑道：“既这样，那话更该听了，惜福养身比什么都重要。”

　　她这时候是不是该害羞一下？可她实在害羞不出来，就算了吧？

　　略嗽一声，文皎忽略这个话题，笑道：“黛玉，你别怪我唐突。我见你身上似是有些不足之症，正巧今日儿科圣手姜太医在宫中当值，我已请了他过会来替你把脉，也好早早调养起来，你觉得可好不好？还有，你如今常吃什么药？宫中药材也是应有尽有的，挑些好的给你配了带走，也便宜得很。”

　　黛玉正自悔中，却听见苏二姑娘字字句句还是为她打算，不由感动：“您这样为我着想，我再怪您，那就是我太不懂事了。只是我从小到大，家中也不知给请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药，总不见效，如今吃着人参养荣丸调养。”

　　以前读书，读到“吃人参养荣丸”处时，文皎还特意查了什么是人参养荣丸。

　　人参养荣丸用人参、当归、茯苓、肉桂等十二味药材制成大蜜丸，温补气血，用于心脾不足，气血两亏，形瘦神疲，食少便溏，病后虚弱等[注1]，就是一个日常吃着温补的药丸。这名字虽听上去很高贵，但是价格却十分的亲民，十几二十几块就能买个十丸八丸的。但放在古代，人参肉桂等都是珍贵药材，非富贵之家不能常吃得起。

　　只不过这个药方后来宝钗说觉得人参肉桂太多，补得太热，又给黛玉推荐了冰糖炖燕窝。

　　虽然文皎自己认为燕窝不过就是燕子的口水，贵而不实，里面最多富含一些蛋白质和氨基酸，还不如多吃点牛奶鸡蛋银耳山药之类，但宝钗的理论没错，打好身体基础还是应该从养好肠胃开始，再谈其他。

　　何况放在这时候，对她和黛玉来说，燕窝冰糖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常吃也无妨。

　　黛玉正说“人参养荣丸”，便听宫女回：“姜太医到了”，又闻一老者的声音：“谁又吃什么人参养荣丸了？”便忙向门口看去。

　　一花甲之年的老者快步走来，眼见是硬朗得很，后面有小太监提药箱紧步跟着。

　　文皎忙站起来，笑说：“姜爷爷，您怎么又这么大火气？我这里有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禁不得您吓。”

　　姜太医站定，看黛玉两眼，吹胡子瞪眼：“这就禁不得了，我看都是瞎吃药吃的。”

　　文皎忙对他使眼色，又对黛玉说：“别怕，这位就是咱们宫中儿科圣手姜太医，看着脾气臭，其实最疼小孩子了。”

　　她又对姜太医笑说：“姜大太医行行好，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全赖您给好好看看呐。”

　　黛玉也站了起来，心中想，世人千百样脾气，听闻有些人年纪大了，行事作风却越来越像小孩，就是俗语说“老小孩”。她又见苏二姑娘和姜太医言语之间很是熟稔，因此并不惊慌，微微一礼。

　　姜太收了收神色：“看就看。”

　　文皎扶黛玉坐下。小太监忙开了医箱，拿出号脉枕，文皎在黛玉手上铺了帕子，白露拿了绣墩过来。

　　黛玉尚小，所以并不避讳。

　　姜太医把了脉，又细细看了她神色，问些平日饮食起居等，黛玉一一答了。

　　文皎一面听，一面心内叹气。

　　——黛玉平日里吃得也太少了些！

　　早上不过吃一碗粥，午间半碗米几口菜，晚间大多还是吃粥，就些小菜，一天也不吃几块点心。但黛玉却不觉得饿，稍稍多吃些还会积食不消化，可见肠胃太弱。

　　再加上她平日也就上学请安略走个一刻半刻，剩下的时间，要么就是坐着看书，要么就是歪着，极少出去活动。

　　吃得少，就没力气活动，不活动，身体不消耗能量，肠胃也不动，消化得更慢，如此循环往复，身体康健的人也会渐渐虚弱，更何况黛玉本就先天不足。

　　果听姜太医说：“这小姑娘不过就是胎里弱些，没什么大毛病，又加上少吃少动，不弱就怪了。所以吃药倒在其次，首要是将脾胃好好调养起来，吃的东西才能养人精神，再要多动些，别总在屋子里闷着。若是抹得开面子，练练五禽戏最好，抹不开面子，一日里园子里多走两步也可，只是五禽戏最佳。别总吃什么人参肉桂。身上太弱，吃的太补便会虚不受补，一日三餐，还是食疗调养为佳。”

　　“还有你小小年纪，思虑过多。怎么就有那么多好愁的？放宽心，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是先砸你家大人长辈，砸不着你。”姜太医最后奇道。

　　黛玉一面听，一面惊奇，又深觉有理，默默点头，只是忽想到什么，面色不由有些消沉。

　　文皎见了，想一想，心中一动，对姜太医笑道：“果然是姜爷爷，这法子一听就好。只是林姑娘现在是客居外祖家中呢，行动多有不便的，怕是要过个一年半载的到了自己家才方便。劳烦姜爷爷将那调养着的药方子写几个，先在宫中配好，吃了调养着。”

　　姜太医听完，又看黛玉两眼：“法子我是告诉你们了，用不用随你们。”

　　说罢，他要了纸笔，写下一个方子：“此方先吃一个月，看看效验罢。”想想又道：“罢罢罢，我直接配了给你送来。”

　　文皎不禁喜道：“多谢姜爷爷，我叫白霜跟去取，不烦您再跑一趟。过上一个月，还要劳烦您再给看看呢。”一她面又心想，果然黛玉招人疼爱，连这臭脾气的老头都愿意多费一遍事。

　　黛玉也站起来一福：“多谢姜太医。”

　　姜太医道：“谢什么谢！小小年纪放宽心，好好养身体罢。”便起身要走。

　　文皎黛玉将姜太医送出殿外，白霜跟着去了。

　　方才黛玉是想到，她客居贾府，虽外祖母极尽疼爱，却终究不如自己家中行动自在。若在家中，爹爹听闻此方，必不会顾什么面子里子，不过是五禽戏，慢慢练习也就罢了。可外祖家里人多口杂，别说练五禽戏，就是多行几步路尚要小心，更别说要厨房特特做什么食疗方子了。如此种种，怎么能由得她放宽心呢？

　　又想起从前在家中父母恩爱，是何等自在惬意，所以一时悲从中来，不由得面上就带出了些。

　　不想苏二姑娘竟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句句贴心，顺着她的心意来。

　　黛玉心中感叹不已，将悲伤之意也去了七八分。

　　文皎本想问黛玉愿不愿意和她一同回扬州，又觉得今日初见，还是不要问太多了，又不是立时便成婚，总还有几个月。

　　况且荣国公府是黛玉亲外祖家，她不过是后母。论礼法，后母比外祖母亲，可在世人心里，自然是亲外祖家比后母更可靠。
　　更何况她还未入林家的门，表现得太急切了也不好。

　　这世上男女婚姻并无女家上赶着男家的例。论门第，苏家乃是皇后母族，家中有一部尚书，比林家和宁荣二府都高上不少。苏家和苏文皎都不可能对这两家委曲求全。

　　如果文皎愿意，苏家可以直接暗示荣国公府把林黛玉一同送回扬州，以全她的颜面。

　　但强扭的瓜不甜，文皎不忍强迫黛玉一个小小七岁孩子。

　　再从利益上讲，黛玉现在是林家唯一的孩子，是林海的前妻贾敏独女，若她不能让黛玉真心信赖，和他们父女心中有隔阂，只怕将来在林家难以十分安稳如意。

　　丈夫她不能自己选，但日子怎么过是她自己说了算。

　　见黛玉情绪尚可，文皎岔开话题，拿出自己给黛玉准备的表礼等物，一一说起，一时拿着缎子在黛玉身上比划，说哪几样是专给黛玉挑的，哪些让她回去送给姐妹们，一时又将一枚蝴蝶坠子系在黛玉腰间，黛玉要推，文皎只不让。

　　一时白霜回来了，文皎又给黛玉打点装好药材等。

　　看着时候差不多了，文皎便命人去接贾母。

　　黛玉来宫中这一日，一开始步步小心，时时留意，呆得越久，越觉得自在开怀，因此离去时颇有不舍。

　　文皎便和她约定下月再接她来，请姜太医诊脉。

　　黛玉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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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引用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