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渣攻只有死》黎轲

54、风流王爷篇14

　　原朔被安顿在距离主账不远的一处营帐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得出这已经是战争驻地能有的最高规格了。
　　原朔从博古架上拿起一个的鎏精致金梅花烙笔筒，摩挲片刻又放了回去。
　　营帐中央从上而下有一道墨紫色的纱幔垂落，隔成了两块居住区域。纱幔那侧，梦无收拾好床榻，柔声感慨：“王爷，听闻这战事十分紧张，太子殿下竟还要设宴为王爷接风，殿下对王爷可真好啊！”
　　原朔瞄了她一眼，随即笑道：“太子殿下素来待人宽厚。”原著里，也有接风宴这一段，只不过因为原延战败草草收场。
　　夜深，各营帐前都点燃了火把，帐内亮起了烛火，遥遥看去摇曳的火光连绵成一片红色海洋。
　　主将营帐前的空地上，四周燃着篝火正噼里啪啦作响，中央的长桌铺满了美酒菜肴。
　　“四弟快来，”原庚亲切的拉着原朔的手将他带到座位上，“你我兄弟挨着坐。”
　　原朔扫视一圈，他对面为首站着一位发须花白但眼神犀利精干的老者，其下坐着王恪和五个皆四十岁左右的将领。
　　“来，哥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阖将军，骁勇善战，智谋无匹，昨日刚打了胜仗，将那紫郅贼军打得是落花流水春去也，痛快得很啊！”原庚夸赞道。
　　“微臣参见四王爷，太子殿下过誉了，微臣惭愧。”王阖恭敬的拱手行了一礼。
　　余下几人皆见了礼这才都落了座。
　　原庚转眸看向原朔身后，视线扫过林峙川时微微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落在梦无身上，他感慨道：“今日一见才知道，四弟你好福气啊，有此等美人相伴，怪不得你说一日不见便受相思之苦呢！”
　　在这遍地粗男人的军营里，有这么一位美人儿那自然是十分瞩目的，众人只见那美人身着紫色长裙，身段窈窕，面若春雪，虽戴着紫色面纱，但那双美眸中流曳的风情仍旧勾得人心旌摇曳。
　　宴会开始，长桌两侧有六位军妓翩跹而来，抱琴而奏。美妙的琴声和欢声笑语一齐飘荡在营地上空，与摇曳的火光相融。
　　觥筹交错间，原朔观察他们的神色，唯有王阖一人面色木然，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报——！！！”
　　悠扬的丝竹琴声因一道紧急军报戛然而止。
　　一士兵神色紧张的跪在太子身前，语调透着细微的颤抖：“我军于匣水受袭，三王爷战败了。”
　　空气一时间静的可怕，只能听见篝火噼啪炸响的声音。
　　“本殿知道了，退下吧。”原庚挥挥手，面色微沉。
　　宴席就此结束，原庚要紧急同王阖等人商讨军情，原朔不欲涉入过深，就跟原庚告退先行回营帐休息了。
　　营帐内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浓郁的夜色仿佛化不开的墨色雾气笼罩着整个军营。
　　帐内，橘红色的烛火晃动着，纱幔内侧床榻上传来均匀的呼吸。
　　原朔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陈暮和林峙川二人，轻声问：“她没有察觉吧？”
　　陈暮神色认真的道：“属下保证她没有察觉，迷香的剂量应该能让她一觉睡到天亮。”
　　目睹了陈暮神不知鬼不觉行动全过程的林峙川感觉后脊有些寒，心道今后尽量不要招惹他。同时他内心也有些疑惑，为何四王爷要将梦无迷晕？难道是不信任她？
　　三人围坐在圆桌前，原朔看向陈暮问：“沙杳城被焚烧的粮仓可有什么发现？”
　　“回主子，放火的很可能不是敌军。经属下探查，上任郡守周贺认为木制粮仓有失火风险，便下令修建了石堡，但石堡还没完工他就意外身亡，到这任郡守崔永在任不过两年，石堡仍未完工反而搁置。”
　　林峙川瞳孔一缩，如果放火的不是紫郅，言下之意——
　　“难道是郡守崔永自行放火？”
　　这可是要砍头的死罪啊！他崔永一介小小郡守怎敢如此？背后定是有人指使。一瞬间，林峙川就想到了太子。
　　他愤怒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注意到原朔的探究的目光，这才收回外泄的情绪，稳了稳心神沉声道：“恕卑职失态了，卑职是愤恨崔永这等狗官，这等行为与通敌卖国何异！”
　　“这沙杳城，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原朔深邃的黑眸映着烛火，他这次北行表面上是随原著走向投靠太子，实际上他是来寻找太子通敌卖国的罪证的，因而他没有避开林峙川，这份大礼刚好可以让林峙川给男主带回去。
　　林峙川神色一凛，起身朝原朔单漆跪地拱手道：“王爷，请允许卑职回沙杳城搜集证据！”
　　“本王正有此意，不过此行我们一同前去。”原朔温声道。
　　陈暮看了一眼纱幔，“主子，梦无那边会不会生疑？”
　　原朔的目光投向账外，勾唇浅笑：“不必担心。我猜明日太子殿下便会亲自与紫郅谈和，以梦无的身份，很有可能会被太子带走，我们便借此机会返回沙杳。”
　　林峙川讶异的看向原朔，男人英俊的面庞依旧挂着熟悉的和煦笑容，可林峙川发现自己竟看不透他的想法。
　　*
　　次日一早，太子便带军赴匣关与紫郅谈判，并以梦无通晓紫郅语言为由向原朔借走了她。
　　林峙川颇为惊叹的看着太子一行离去的背影：“王爷，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昨夜他对原朔的话内心是怀疑的，匣水之战虽然损失惨重，但源军并非没有回环余地，以他看来尚有一战之力，却没想到太子居然主动要与紫郅谈和，更让他惊讶的是原朔居然预料的如此准确。
　　手握剧本的原朔表示，这都不算什么。
　　三人快马加鞭赶回沙杳，已是傍晚时分，找了一家客栈暂住，谁知这里客房紧俏，只剩下一间上房。
　　上了二楼推开房门，林峙川一想到要三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就浑身不自在，于是有些别扭的站在门口：“王爷，我就在门口靠一晚就行。”
　　“这样更好，那林统领就在外面委屈一夜吧。”陈暮平静的眸子闪过一道喜色，能与主子独处一夜，他心里十分欣喜。
　　他径直走进去，先将床榻的被褥铺好，而后放柔语调对原朔道：“属下去下面打几桶热水来，给王爷沐浴。”
　　原朔满意颔首，赞许的看了一眼陈暮：“还是我的阿暮贴心。”
　　门口的林峙川：“……”
　　很快，陈暮拎着一大桶热水步履稳健的折返。
　　林峙川抱臂靠在门框上，语气不明：“没想到影卫大人还身兼多职呢。”
　　陈暮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伺候主子本就是我的本分。”
　　门被关上了。
　　林峙川听见里头传来哗哗的倒水声，而后是窸窸窣窣的一阵，然后听到陈暮放柔的语调：“主子，您先试试水温，如果烫了，阿暮再去打冷水来。”
　　林峙川有些烦躁的想要忽视屋内传来的声音，可越是如此就是越是在意。
　　“水温正合适。”他听见男人磁性的声音就像击玉一般清透，掺了些慵懒的沙哑。
　　随后是水溢出的“哗哗”声，随之响起一道男人舒服的喟叹，仿佛羽毛轻扫过心尖，酥酥麻麻的。
　　林峙川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象屋内的画面，男人赤着身，乌发披散，背靠着浴桶，眉眼间流淌着惑人的风流，里面热腾腾的水汽仿佛自门缝飘了出来一直氤氲到他的心里，涨涨的。
　　*
　　清晨，陈暮伺候原朔洗漱后，轻柔细致的帮他梳好发冠。原朔看着铜镜里乌发束冠更显得英气逼人的自己，眸中漾起笑纹，夸赞道：“阿暮绾发的手艺比梦无还要好。”
　　二人推开房门，便看见满脸困倦的林峙川。
　　“林山，昨夜休息的可好？”原朔明知故问的调侃道。
　　“回王爷，卑职休息的尚可。”林峙川垂眸避开了男人的视线。自昨夜开始的慌乱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让他无所适从。
　　原朔若有所思的盯了林峙川一瞬，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先下去吃饭。”
　　感受到手掌下的身躯微微一颤，原朔似乎明白了什么，内心失笑，率先走了下去。
　　在客栈大堂找了一处较为干净的桌子坐下，原朔点了三碗阳春面。此时客栈内吃饭的人并不多，柜台处的掌柜正一手撑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在参瞌睡。
　　“客官，您要的阳春面。”店小二将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桌。
　　这时，从客栈门口进来一个瘦巴巴的矮小身影。
　　他浑身脏兮兮的几乎衣不蔽体，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瘦削的小脸黑的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他一只脚刚踏进来，柜台后的掌柜像被打醒了似的尖声呵斥：“出去出去！谁让你这个臭乞丐进来的！敢进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那小乞丐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将脚收了回去，漆黑的眼睛似在可怜哀求，他手里捧着一个破了一角的窑碗，似乎想讨口吃的。
　　“是那个小哑巴。”陈暮只瞅了一眼，淡声说道。
　　原朔起身走到柜台前，从衣襟内摸出一锭银子，轻轻搁在柜台上。
　　掌柜的视线立刻黏在了银子上。
　　“一两银子，让这个小乞丐进店吃一碗面。”原朔面容和煦的缓缓道。
　　林峙川惊讶的看向原朔，内心颇为动容。
　　那掌柜收了银子，面色仍有些为难：“这位爷，您可能不知道我们沙杳的民俗，这做生意的有乞丐进门非常晦气，财神爷以后就不来了！要么让这个小乞丐就在门外吃吧，不然我这生意……”
　　掌柜话还没说完，一阵冰冷刺骨的风刮来，他感觉脖子一凉，一柄闪着冷光的利剑已经横在了他脖子上。
　　“照我主子说的做，否则我现在就送你见财神。”阴冷的声音传来，只见一名面容俊美的青年目光冷厉，如同索命的阎罗低语。
　　掌柜吓得肥胖的身躯抖如筛糠，口齿颤抖差点咬到舌头：“求老爷饶小的一命……”
　　“行了阿暮，别吓他了。”原朔温声说道：“别影响了食欲。”
　　陈暮的长剑瞬间收回剑鞘。
　　此时客栈大堂里零星吃饭的人都吓得没了踪影。
　　原朔回到座位上，朝门口愣神的小乞丐温声道：“进来坐。”
　　那小乞丐面露感激的跑进来，在看清林峙川的脸时，激动得手舞足蹈，喉咙里“呜呜”的，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想来是认出他们是那日在街上救自己的人。
　　这回上面的速度极快，原朔见小乞丐还跪在地上，无奈道：“先起来把面吃了，一会就凉了。”
　　小哑巴不能说话，使劲点了点头，然后爬起身在桌前坐下，看着面前干净的冒着热气的汤面，咕咚吞咽了下口水，捧着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