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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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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言进组好几天了,越拍越觉得自己跟其他人拍的不是同一部戏。
上一秒男女主还在剑拔弩张地互踩底线互相试探,精彩纷呈地斗智斗勇,下一秒镜头一转,便见她这位恶毒女二,要么翻着白眼嫌宫人给她梳头的劲儿使大了,要么扯着嘴角冷笑着让人把冒犯她的低位妃嫔拖下去杖责。
今天要拍的戏份是她跟一位刚入宫的才人互相扯头花的戏码。
互扯头花的过程中,贵妃被逼急了,一脚将才人踹进了水里。贵妃得意洋洋地一转头,却发现所作所为被皇帝看得一清二楚。
但贵妃心里素质极强,不仅能面不改色地扯谎,还能红着眼圈,委屈巴巴地向男主撒娇说自己被欺负了。
邬言翻着剧本,不住地叹气。
这剧到时候播了,她真的不会被打死吗?!
她十分担忧自己的未来。
与她搭戏演才人的是个还在院校就读的小新人,表演风格十分学院派,她听着这位女生声情并茂地朗读着台词,尴尬得头皮都在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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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捻着手帕,翘着兰花指,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微微颤抖的唇角泄露出她不甘屈服于权势的倔强:“贵妃娘娘,纵使您再怎么得陛下的恩宠,也不该这样飞扬跋扈横行霸道呀!”
燕贵妃满脸不耐,挑着细长的眉:“这位妹妹,你有事儿吗?我不过是叫你给我让个道儿——你挡着我回宫的路了。”
才人歪头瞧瞧自己脚下的小石桥,更是委屈:“贵妃娘娘,明明是我先站在这儿的——做人要讲究先来后到,不能……啊!”
燕贵妃才不耐烦听这小才人的逼逼叨叨,一脚就将她踹下了湖。
她扯了半边唇角,要笑不笑:“我偏就恃宠而骄飞扬跋扈横行霸道了;我偏就不讲究先来后到了——”
“你能……奈我何?”
“贵……贵妃娘娘……我……不会……凫水……”
小才人呛了几口水,没心思发表她的长篇大论了,不住地在水里扑腾。
燕贵妃理了理衣袖,吩咐下去:“让她在水里泡一会儿,冷静冷静再捞上来。”
一转头,却见皇帝在不远不近处的树荫下立着,不知看了多久。
燕贵妃立刻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陡然就红了眼眶。
提着裙摆跑过去,攥住皇帝的衣袖。拉长尾音柔柔弱弱地唤一声:“陛下——”
“吓死燕燕了。”
赵平洲像是个瞎子,对刚才发生的事置若罔闻,对他新入宫的小才人置之不理。
只勾着唇角笑,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燕贵妃有些汗湿的发,一双桃花眼沁出醉人的柔情:“热不热?你宫里的九鲤备了酸梅汤,回去喝一碗消消暑。”
燕贵妃柔情小意地应了:“好。”
说着又往赵平洲身边靠了靠,甚至还挽住了他的胳膊。
——这会儿倒是不嫌日头太烈。
除了才人的贴身小宫女,没人关心还在水里挣扎的小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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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场记跑上前打板。
邬言立刻松开了挽着宋开的手,往旁边跨了几步。
刚刚攀附在宋开身上还像是一株柔弱无骨的菟丝花,这会儿倒是身姿挺拔得像是在悬崖峭壁上屹立千年不倒的钢筋雪松。
宋开手臂上的坠感倏然消失,不由得侧目。
郑导摸摸自己的啤酒肚,笑眯眯地夸赞:“过!非常好!”
邬言一听,松了口气。说了句“谢谢导演”,跑远了。
离宋开离得远远的。
头脑机敏,动作迅捷。
邬言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宋开怔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
“小开老师!”助理谢文举电风扇的手在宋开面前晃了又晃。
宋开缓过神,拿过电风扇,视线却还滞留在邬言那个方向。
进组拍戏一个多星期了,他总算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华点。
“谢文哥,邬言是不是嫌我烦啊?”他突然这么问。
谢文比宋开年长几岁,总比他多了几分阅历。
闻言,他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摇摇头:“不像。”顿了顿,他分析道,“言言老师看起来……像是在躲你。”
“躲我?”宋开更不解了。
明明他什么都还没做呢,邬言躲他干什么。
谢文耸耸肩,表明自己也不太懂女人的心思。
————
邬言此刻还不知道宋开的纠结心思。
今天的戏份不多,下午还有两场体罚女主并被男二看到的戏就结束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下,有些高兴。
看来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邬言看她罚女主徒手剥核桃的剧本看得津津有味,正啧啧感叹女二之作。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面前一道白光闪过。
眯了眯眼,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
来人一颗锃亮的光头在阳光下耀眼得反光,高兴地喊她:“邬言!”
邬言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人谁,沉思半刻后,她试探开口:“陆留?”
“——你在拍清宫戏啊?”
若说娱乐圈两大墙头之称该落谁家,面前这位陆留与远处那位宋开必定榜上有名。
这两位,一个是耀眼灼目的烈阳,一个是华光皎皎的温月。
毫无疑问的,陆留是那烈阳,宋开便是那温月。
有网友曾戏称,无论你混欧美还是二次,南韩还是内娱,在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墙头的位置留给了这俩人。
太阳是问心有愧,月亮是偏要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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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言才不管你是太阳还是月亮呢,在她看来,这两人都是一样的——
脸上写了巨大的一个红字:危!
她一脸紧张:“你就站那儿!对!别动!就站那儿”她左顾右盼,虽没有人注意到她这里,但她还是觉得不放心。
想了想,把自己的椅子搬得离陆留又远了三两米。
邬言的小助理阮软在旁边嗤嗤笑。
鼓捣了好一会儿,邬言才抬眼看向大太阳底下被晒得满头大汗一脸迷惑的陆留:“说吧,找我什么事?”
陆留掏出纸巾擦擦脑门儿上汗,撇嘴:“要不要这么草木皆兵的啊。”
邬言叹了口气:“你是没经历过你女友粉摧残的疯狂。”
闻言,陆留嬉笑的神态敛去几分,满怀歉疚:“抱歉。”
他低垂了眸光:“怪我不好。”
邬言见他这样,一愣:“你干嘛这么一本正经的啊。没事儿没事儿,都过去了。”见陆留的脸都被晒红了,担心他被晒伤,“你到凉棚里来吧,别被晒坏了。”
陆留抿抿嘴:“算了,你不是怕被人拍到嘛。”
邬言摆摆手:“害,没人care我的啦。”她刚刚已经观察过了,现在大家都在忙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根本没人往她这儿看。
更何况旁边还有阮软在,再怎么胡编乱造,也写不出“陆留邬言孤男寡女独自约会”这样惊悚的标题吧。
陆留这才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两人闲扯了两句,邬言就放松了下来,开始向他抱怨:“我的天哪!你不知道我天天都在演些什么!”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她在这部剧里的搞笑担当。
邬言吐槽:“感觉我跟其他演员进的不是一个组似的,人家都在认认真真搞权谋,今天参这个大臣一本,明天把那个元老搞下台……”
“就我,一天天的尽翻白眼阴阳怪气地怼人,翻得我都要蹶过去了!”
陆留笑倒在了躺椅上。
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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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开装作认真研读剧本的样子,视线却时不时往邬言那边瞟。
跟陆留说话就那么高兴嘛。
他有些酸了。
邬言在戏里跟他你侬我侬的,可是郑导一喊卡,她就溜之大吉,恨不得离他十丈远,半句闲话也不肯跟他说。
哪像现在,这会儿跟陆留说话倒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
他不配拥有跟邬言说话的权力嘛。
宋开酸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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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场!邬言准备!”
邬言理一理自己的衣袖,让阮软给自己滴了两滴眼药水,为接下来的白眼做好充足的准备。
陆留溜溜达达到了宋开的凉棚底下,准备观摩观摩邬言口中“奇怪的戏份”再回去。
宋开被陆留的头晃花了眼,眯了眯,眼中满是促狭:“演清宫戏啊?”
陆留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没好气地回了句:“啊。”
陆留和宋开是同校同届的同学,一起也出席过不少活动,勉强算是个朋友。
他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宋开旁边,啧啧点评:“嘿,你看邬言这颐指气使的样子!嚯!害挺牛啊她!”问宋开,“这剧她演谁啊,这么狂。”
宋开支着下巴,粉色的小风扇在他手上勤勤恳恳地运转着。
他眨眨眼,淡淡道:“我老婆。”
陆留蓦地转过头去看他,难得闭上了聒噪的嘴。半晌才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字词:“……啊?”
宋开嫌弃地看他一眼:“她演我老婆。”
陆留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啊……噢……”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捋把自己的秀发,以掩饰自己想岔了的尴尬。
捋了个寂寞。
他更尴尬了。
陆留此刻无比懊恼自己接下了这个清宫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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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前,陆留拍拍宋开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嘱咐他:“兄弟,帮我好好照顾言言啊。”
宋开嗤笑:“你是她什么人还我帮你照顾?”
陆留耸耸肩:“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宋开敷衍地应声。
我照顾言言就照顾了,还用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劳累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