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未落》爱斯

5、回程

　　秦未落醒时还在床上，脸上又湿又冷的是装满他眼泪的毛巾。
　　从他从卫生间回到床上，再到睡着，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月光温柔的照进宿舍，他缩着的身子跟月光一样冷，而那床总是潮潮的被子没有打开过。
　　一切都是梦。
　　秦未落心痛到战栗。

　　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很早起床，平静的梳洗，平静的请假。然后在火车站，用林风殊的手机给室友们打了视频电话。告诉他们周日的聚餐他要缺席了，他要回去参加一个发小的葬礼。
　　巨大的悲伤潜藏在心中，他学会了表面的平静。
　　恍恍惚惚中，未落听见有人问他，未落你还好吗？
　　“挺好的，我没事。”
　　不，其实我一点也不好，我的灵魂死掉了，我的希望离开了，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的任何一面，而因为那可笑的责任我甚至不能追随他而去，这样子怎么会好。
　　但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诉说，没有任何人值得我扯开自己的伤口。
　　哥，你看，这车站，这世间那么多人，我可以见他们其中任何一人，跟他们说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但我想的只有你，只有我最想见到的你，我再也看不到了。
　　这世间生死两茫茫，你叫我到何处去寻你。

　　下午，未落踏上了回程的列车。
　　窗外的景色随着阳光的逝去逐渐染上柔和艳丽的颜色，最后都归了黑暗。就像他自己也从炽烈慢慢成长为平和，而现在也只能隐于黑暗再无意义。
　　列车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像扭动的蛇一样在原野穿行。车厢里的灯亮了起来，空调仍旧是冷飕飕的风。
　　当窗外的景色已经逝去，吸引不了注意的时候，窗内的人的存在感就强烈了起来。
　　来来回回走动的人，哭闹的小孩，这些秦未落都能忽视掉，只是对面那个人，让他有些警惕。
　　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双手插兜，一直在盯着他瞧。
　　他自己没有变化，但盯着他看的人变多了。
　　“秦未落，你知道你是谁吗？”
　　未落皱了皱眉毛，心想这人怎么回事？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却好像得了精神病，但是一个激灵又反映过来，低声询问“你认识我！你是谁？”
　　“我是将天倾，读大二。我上楼前见过你，你也见过我，可能你没在意。我看你一直不在状态有点奇怪，所以跟过来看看。”
　　秦未落有点明白了。他们学校四层楼，大一在最底层，大二在二楼，年级越高楼层越高，互相看见过是有可能的。但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一般人会有这么好心吗？怎么感觉耳边的风好像更冷了一点，冷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空调又调低了吗？
　　“谢谢你，但让你费心了我没事。”
　　将天倾好像看出了他的顾忌，终于不再盯着他瞧。他把一只手从兜里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拄着下巴看着窗外，再也没有说话。
　　等到秦未落到站快下车的时候，才突然似无意的又说了一句“秦未落，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秦未落警惕的盯着他，“这世上没有鬼。”
　　“不是问别人，只问你，你认为呢？这世上有没有鬼？？”
　　我认为？我认为重要吗？有的话，我能再见一面，把我的心意和歉意日日夜夜的全告诉他吗？如果没有，生哥是不是就像一个代码，已经被擦除了？秦未落不敢在细想。
　　“鬼吗？我现在倒希望有那么一个存在了。即使我还是很害怕。”
　　将天倾回过头扫了一眼秦未落。他低垂着头，凌乱的碎发遮住了有神的双眼，只能隐约看到一点挺阔的鼻梁和有点下弯的嘴角。就是这样一张嘴，发出的声音小而轻，好像是在回答他，也好像是说给自己听。
　　将天倾重新把头转向黑漆漆的窗外，轻声说：“这件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言尽于此。”
　　“秦未落，回程路上，我们会在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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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就像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心痛【doge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