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对你动心[校园]》莫紫颜

22、心动+22

　　一时间，宁瑶差点咬到舌头，脸上有点挂不住，缩回了手，眼神飘啊飘，飘到一边，改口：“我——可以帮你拿瓶子啊！”声音也因为她壮了壮胆子而逐渐大了起来，宁瑶立刻走到输液架旁，取下了挂得比她都高的输液瓶，快步走向初铮。

　　输液瓶瓶身冰冰的，却比不过她冰冷的两手。宁瑶想起什么似的，把原本拿得有点随意的输液瓶用两手举得更高了。

　　生怕弄疼他，宁瑶走的每一步都保持着极小的动作，好让长长的输液管尽量不起晃动。

　　初铮已经坐到床边，两腿垂在边缘，看宁瑶走来，伸手想要接过她手中的输液瓶，却被她躲了过去。

　　“还是我帮你吧……”宁瑶的声音十分正经，转念微微仰起头看着被她捧得高高的药瓶，顿时发现她此刻的动作甚是诡异，马上放下一只手，长长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样正常一点。

　　初铮没有意见，缓慢挪动身体从床上起身。

　　看着初铮动作慢悠悠的，宁瑶想了下，直接迎上去，左手高举着输液瓶，右手扶住他的胳膊，努力将他从床上扶起。

　　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看上去倒是干净，只是这粗糙的质感在宁瑶触碰到它的第一刻，只有扎手的感觉。

　　“宁瑶……”初铮的声音低低的。

　　“啊？”宁瑶手中的动作有点迟疑，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颇为不解。

　　“我还没老到那种程度吧？”

　　“……”帮你还不乐意了？

　　宁瑶撇了撇嘴不太高兴：“还不是看你慢吞吞，跟个老大爷似的，我才帮你的。”

　　初铮：“年龄攻击可就过分了啊——学长也就比你大一岁而已，不至于这样成‘老大爷’吧？”

　　宁瑶闷声不说话，悄然地把手收了回来，跟着初铮走向卫生间。

　　还没走出两步远，宁瑶突然停下脚步，一个箭步跨到床边，一把抓来挂在床头的羽绒服，很快又回到初铮的身边。

　　初铮正偏着头看她。

　　宁瑶没出声，站在他的身旁，轻轻踮起脚尖，把羽绒服披在他身上。

　　一只手稍显不便，这样的动作有点困难，好不容易披到他身上的羽绒服总是不愿配合，动不动就滑落。

　　初铮两手抬起，在两肩的位置扯了扯，羽绒服便服服帖帖地披在了他的身上。

　　“谢啦！”初铮用略微发白的嘴唇冲着她划开一抹笑容，和他此时病态的面容有些格格不入。

　　初铮算不上强壮的那一类，但也说不上瘦弱。厚重的羽绒服披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都单薄了不少。

　　宁瑶心一软，见不得他这样，果断地上前，右手圈住了他的手臂。

　　靠近他，她刚从外面进来带来的寒冷被他偏高的体温所驱散，他身上荷尔蒙的气息开始让她的心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

　　宁瑶努力平静下来，垂着眼道：“还是我扶你吧！”

　　三人间病房共用一个卫生间，二人到的时候发现里面早有人在。

　　初铮背靠在墙边静静等待，身边的宁瑶也一声不吭。

　　等待的时间里，宁瑶的思绪又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举起的手一点点放下也浑然不觉。

　　身边的初铮轻轻唤了她一声。

　　回过神的宁瑶忙问：“怎么了？”

　　“我说，”说着，初铮侧过身子，面朝着宁瑶，“这个要拿高一点。”他朝她拿着的输液瓶伸去手，手指轻轻覆上瓶身和她的手指，整个举高了一些。

　　她手上的凉意让他有些惊讶，一时忘了把手收回。

　　他眉眼低垂，眼中含着柔和的光，视线并没有从她身上挪开。

　　两人近在咫尺。他身上散发的温度，嘴里呼出的温热气息，宁瑶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还有他身上十分清淡的雪松味。

　　宁瑶嗅出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眼睫动了动，错开和初铮的对视，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对……对不起……”

　　初铮神色平和，唇角弯起浅浅的幅度。

　　“那个——请问你们谁要进去？”中年大叔在两人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开门走了出来，看着两个年轻人有一回了，不紧不慢地开口。

　　受了惊的宁瑶连忙别过身去，初铮笑对大叔礼貌地道了声谢。

　　从宁瑶手里把输液瓶要了过去，初铮褪去肩上的羽绒服交给她，然后进入卫生间。

　　背靠着有点发凉的白墙，宁瑶下意识把手中的羽绒服在怀中抱得更紧了，仿佛残留在上面的余温能够带走她身上的寒意。

　　出来的初铮再次被宁瑶扶着回到了病床上。

　　宁瑶打开带来清粥，给初铮倒了一碗，递到他面前：“这是我——我妈做的，学长你尝尝。”

　　今天起了个大早的宁瑶缠着苏琴好一会儿，苏琴才勉强同意教她。可面对初铮，她不好意思说这些其实是她准备的，而且她还是第一次下厨。

　　宁瑶忐忑地望着初铮，害怕被他看出破绽。

　　“那就谢谢——师母了。”初铮嘴角轻勾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眼中却闪过一抹精光，双手捧过，带着热气的清香味扑鼻而来。

　　脸上的笑意逐渐敛起，初铮沉默着垂下两眼。

　　初铮的突然噤声让宁瑶有点紧张，她开始小心地审视着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出错了。

　　好一会儿，初铮扬起头，眼中重新恢复原有的光，重复了一遍“谢谢”。

　　看着讳莫如深的初铮，宁瑶选择闭口不言，心中盘旋着许多疑问。

　　初铮拿着汤匙舀起一勺，放到嘴前吹了吹，然后送到口中，仅仅嚼了两下，嘴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眉心蹙起。

　　宁瑶顿感有点不太妙：“怎么了？有问题吗？”

　　初铮有点迟疑，摇摇头：“没什么。”然后又接着舀起一勺。

　　宁瑶有点急了，上前一步追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是不是觉得很难吃？”宁瑶的声音低了下去。

　　初铮：“师母——好像忘了放盐了。”

　　宁瑶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我放了盐的！”

　　初铮失笑出声，得意地低头继续喝碗里的粥。

　　宁瑶目光幽幽地飘向他，只觉得自己被捉弄了，心里不太服气。

　　邻床的中年大叔传来憨厚的笑声，初铮和宁瑶默契地朝他看去。

　　“现在小年轻人感情真好啊！”大叔厚嘴唇张着，露出和蔼的笑，偏头瞧了眼身边的妇女，“你看人家多温柔，你呢？”

　　女人白了他一眼，立刻拉下脸。

　　知道他们大概是误会了，宁瑶语气轻飘飘地向他们解释：“不是，我们不是……”

　　她和初铮的关系完全不是大叔想的那样……

　　大叔的笑容僵在脸上，和妻子对视一眼。

　　大叔抱歉了声，满脸不好意思，接着又问初铮：“是兄妹吧？”

　　初铮的脸上满是错愕。

　　“你妹妹对你可真好。”大叔乐呵呵地说着。

　　好一会儿，初铮淡笑着解释：“我们也不是兄妹。”

　　“……”大叔彻底懵了。不是情侣，不是兄妹，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叔猛盯着二人看，直到被床边人撞了下手臂，收回视线，干笑两声化解尴尬。

　　宁瑶沉默，初铮也索性没出声。两人之间只有初铮手中的碗勺发出的清脆碰撞声。

　　……

　　初铮喝完粥后，宁瑶特意给他洗了两个苹果放在桌上，简单收拾了下，准备离开。

　　宁瑶没走两步远就被初铮叫住，缓缓转过身走回床边，不解地望向他。

　　初铮坐起身，挪到床边，靠近她，一手拉开身边桌下的抽屉不知在里面摸什么，另一手朝她伸去。

　　初铮牵起她的手，明明动作又轻又缓，却让她如同烫手一般，条件反射地往回收了些。

　　初铮眼疾手快地圈住她的手腕，宁瑶没办法缩回来，无措地目光紧紧盯着他。

　　她被初铮往前拉了点，看着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副灰色手套，把其中一只随手放在被子上，拿着另外一只往她的手上套。

　　手套里面是加绒的，柔顺的绒毛给手带来的感觉极为舒适。

　　宁瑶的视线从手逐渐转移到初铮身上。他低着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初铮没抬头，专注于手里的动作：“天冷，把手套带上。”

　　“不用了。”宁瑶回他，把手撤了回来，另一只手开始扒已经被戴上的手套。

　　“不准脱。”初铮压低了声音，眼帘一掀，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墨色双眸黑沉得厉害。

　　那眼神……好像真脱下来就要和她恩断义绝似的……

　　被初铮这么一看，宁瑶的手也只能顿住，任由他继续把另一只手套给她戴上。

　　完成之后的初铮很满意，脸上重新漾开笑容：“路上小心。”

　　很快，他又平静补充：“下次不要再来了。”

　　刚想走的宁瑶听到他的话，心底一抽，霎时空荡荡的。

　　半晌，宁瑶讷讷地应着：“好。”

　　宁瑶严重怀疑，她是不是哪里招初铮烦了？不然他为什么不想见她？

　　带着疑惑，宁瑶悻悻离开了医院。

　　*

　　虽然嘴上答应不来，可第二天宁瑶还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到了医院。

　　同样的病房外，同样地站在门口往里看，宁瑶这次看到的却只是一张空荡荡的床位。

　　看了看房号，宁瑶确定没有找错，再往里看，靠窗的床位此刻已经人去床空，被子床单排铺得整整齐齐在等待下一位病患。

　　拦下护士询问情况，宁瑶才知道初铮已经出了院。

　　他能这么快出院吗？宁瑶隐隐地担忧着。

　　为什么他连出院都不告诉她一声……

　　宁瑶开始心烦意乱，看着手里提着的水果和保温盒，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笑话。

　　走出住院大楼的路上，宁瑶开始回想昨天自己的行为，到底哪里让他不高兴了。

　　直到走出医院，宁瑶都没想明白。

　　从宁仲华那边打听来了初铮的住处，宁瑶毅然决然地前往。

　　*

　　电梯最终停在八楼，宁瑶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便走了出去。

　　宁瑶反复思考着见到初铮该说什么，没怎么留意周围的环境。迈出电梯还没走多远，突如其来一道艳丽的身影踩着高跟鞋从宁瑶的面前经过，经过她的身侧。

　　也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二人肩膀的撞击让宁瑶没忍住吃痛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右手提着的水果袋掉在大理石地面上，袋中的苹果一个接一个滚了出来。

　　宁瑶看着掉落一地的苹果，不悦地转过头直视着女人。

　　面对着紧闭的电梯门的女人缓慢回过头，用着比宁瑶还要不爽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似要把宁瑶生吞活剥了。

　　宁瑶收回视线，懒得理她，蹲下身开始捡地上的苹果。

　　“你是不是没长眼睛？”女人的声音很尖，“害我错过了电梯。”

　　这话让宁瑶更是不快，蹲在地上回着头，丝毫不避及她的目光。

　　女人的红唇格外醒目，脸上的妆容极为精致，韩式平眉画得很是标准，大波浪卷的棕发披到肩头，衬托得整个瓜子脸更为小巧。

　　女人提了提挂在肩上的包，包上的logo闪耀着金光，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金钱的气息，仿佛要告诉眼前的宁瑶——

　　我很高贵，是你不配。

　　“看什么看？现在倒长眼睛了？”女人嘴上不依不饶，嫌恶的目光打量着宁瑶，“不知道打哪来的乡巴佬，一点见识都没有。”女人双手提了提两襟做整理，忿忿地转了过去。

　　这样的人，宁瑶不愿与她多费唇舌，继续捡地上的苹果。

　　眼前的大理石瓷砖上映照出一张模糊的面庞，宁瑶不太确信抬起头，看到是初铮。

　　宁瑶没敢打招呼，因为此刻的初铮看起来十分陌生。

　　初铮的面色依旧苍白，却似乎在竭力抑制心中的不满，紧抿的双唇让他整个人表现出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严肃感和距离感。

　　电梯的提示音响起，电梯门徐徐开启。

　　初铮面无表情地走上去，慢条斯理地按下墙上的按钮。

　　看到正要关闭的电梯门再次打开，女人的脸上露出的是比刚才还要厌恶的表情。

　　“道歉，”初铮的语气冷到极点，怒视向电梯里的人，“向她。”示意了一下宁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