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为君痴》十四璃

144、不识庐山真面目，水落石出现真容

　　龙鸣面露悲色：“童伯伯，曾离没有说错，楚若衫楚大侠确实勾结了魔岭和火云城，之前的事情也都是他做的。”
　　童北毅哪里肯信？不禁怒道：“小子胡言！”
　　“并不是我们胡言，”绛蔻也走上前，看着童北毅，神情虽然柔和眼神却十分坚毅：“童前辈可以仔细想一想？那个有本事让剑痴前辈毫不防备，又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剑杀了他的人，除了墨炎和曾离，是不是更有可能是他敬佩已久、从未设防的人？”
　　童北毅只觉得一阵晕眩，仿佛脑中有一堵墙被外力撞破。
　　“而且此事我有人证。”墨炎说道。
　　童北毅看着墨炎：“人证？你说说看。”
　　墨炎挑了挑眉：“魔岭右将军朗破军就是人证，不信你去问他。不远，马够快的话，也就是往西半个月的路程。”
　　“你——！”童北毅被噎得满脸张红。
　　龙鸣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童伯伯莫急，您先带我们去看看柳姑姑的情况吧，她是怎么死的？”
　　墨炎也赞同：“是啊，你说曾离借着失踪为掩饰杀了剑痴，那么柳菁菁又是怎么死的？”
　　“好，你们跟我来。”提到新故好友，童北毅的表情十分悲戚：“柳妹她死得极惨，凶手对她一定是心怀怨恨。”他说着看了一眼曾离。
　　曾离挑了挑眉：“在童前辈看来我缘何要杀了柳前辈？”
　　“缘何？”童北毅仿佛听到了个笑话一般：“柳妹她当众揭穿了你们和魔岭的关系，又爆出了你的身世，你难道不恨她？”
　　曾离也笑了：“我跟她自然是在情理之中，但是莫非我杀了她就能改变这一切？反之，她死了便坐实了这一切，谁来为我风渺证明清白呢？”
　　童北毅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兀自走在了前头。
　　墨炎凑曾离身边，边走边吐槽：“这种老顽固，你与他也说不通，等看了尸体再说吧。”
　　绛蔻听到了忍不住莞尔：“童前辈脾气虽火爆，心地却还是不错的。大约是被楚若衫蛊惑才会如此。”
　　龙鸣也点头：“是啊，童前辈是个好人，就是性子直了些，毕竟出事的都是他的至交好友，也可以理解。”
　　曾离自然懂，当初他听到剑痴死讯的时候，也是起了杀心的。
　　墨炎也难得没有反驳，在他看来童北毅虽然愚蠢又固执，但却不失正直，确实比楚若衫好太多了。
　　………………
　　等几人看到柳菁菁的尸体，才知道童北毅为何这么生气。
　　墨炎忍不住说道：“这凶手对她绝不是心怀怨恨。”
　　——应该是恨之入骨。
　　刚才童北毅那句话委实是有些含蓄了。
　　确实，柳菁菁的死状极惨。她的脸都被刀子划花了，身上被鞭子抽了几十下，全身上下皮开肉绽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你干什么！”童北毅看到曾离靠近柳菁菁的尸体，立刻大声呵斥。
　　“验尸。”曾离蹲在柳菁菁尸体边上，头也未抬。
　　半晌，曾离疑惑道：“奇怪……”
　　“怎么了？”绛蔻忙问。
　　“她的伤口不是死后所致。”
　　绛蔻惊呼一声，捂住嘴：“你是说她是活着的时候被人伤成这样的？不可能啊，那她为什么不叫喊？”
　　木子宪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我刚刚验过了，窗纸上有个小洞，地上有根竹管，应该被下了迷药。”
　　“子宪。”曾离听到声音，起身微笑。
　　木子宪刚刚净过手，正用毛巾擦干手上的水珠：“刚刚柳明业来找我，我便匆匆赶来。我已遣人通知了藏前辈，他比我有经验，应该能够看得更加准确。”
　　墨炎看着童北毅：“童老头，曾离要杀柳菁菁，应该也不用下迷药吧。”
　　这一点童北毅自然知道，四年前曾离就能胜过剑痴，那如今要赢过柳菁菁自然是不难的。
　　但是他依然固执：“可是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恨她，难道又要推给楚大哥？”
　　“只是你不知道，并不是没有。”墨炎凉凉道。
　　龙鸣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童伯伯，柳姑姑毒害了青楚的娘亲，青楚人又不知所踪，我猜此事与他有关。”
　　童北毅一愣：“柳妹她、她怎么会如此？”
　　在他看来柳菁菁虽然性子刚直但也不乏良善侠义，随着年岁渐长，也是稳重了许多，不会做这种事情。
　　墨炎嗤笑：“怎么不会？青楚是楚若衫的亲生儿子，柳菁菁和楚若衫有私，合谋毒害了自己的发妻。青楚怎能不恨？弑父的事情他都敢做，杀了这个贱人如何不敢？”
　　墨炎的话信息量过大，童北毅一时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小炎，”绛蔻走上去轻轻拍了他一下：“莫要对死者不敬。”
　　曾离看到了，眼神一闪，走过去一把牵住绛蔻碰过墨炎的手。
　　绛蔻面上一红，别过脸去。
　　这时藏无心、龙一笑和柳明业三人跨进门开，看到柳菁菁的尸体。
　　柳明业立刻跪了下来，放声大哭。
　　龙一笑深深闭了闭眼：“师妹啊师妹，你好糊涂。”
　　童北毅见到龙一笑如此说，立刻问道：“龙老弟，你也知道此事？”
　　龙一笑说：“当初楚大哥亲手把青儿交到我手上，让我严厉教导，还说不要告诉旁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我曾提过多次让楚大哥公开青儿身份，他每每总是推脱。我也疑惑，但总是被他说服，再加上青儿是个好孩子，对楚大哥言听计从，我看他们父子同心，便也没有异议。”
　　童北毅问：“那你是何时知道柳妹与楚大哥的关系？”
　　却见龙一笑摇摇头：“我一个木讷之人，其实一直未曾发现。有一次青儿休沐回来，我看他神色不对，便问他情况，原来他娘亲想见楚大哥一面，楚大哥却迟迟不回。我心疼这孩子一片孝心，便去寻楚大哥，结果看到柳师妹与他分别，神态亲昵，我也未曾多想。还是鸣儿从晋阳回来，与我说起青儿杀了楚大哥的经过，我才联系起来。”
　　龙一笑看了跪着的柳明业问道：“明业，你知道柳师妹和楚大哥的关系是不是？为何没有早点告知于我？”
　　柳明业擦了擦眼泪：“我与青楚兄一向交好，他曾和我说过他要做他父亲那样的一代大侠。后来看我们都不信他，他忍不住偷偷和弟子说他父亲是楚大侠，弟子本来还不信，可是近来弟子发现他对我十分生疏，我问了几次，他终于和我说了楚大侠与我姑姑的事情。弟子也明里暗里劝过姑姑，可是都没用。此时事关姑姑名节，弟子、弟子——”
　　柳明业声泪俱下，让人十分不忍。
　　“楚、楚大哥他、他……？”童北毅听到此处，一时老泪纵横，竟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龙一笑叹了口气：“童大哥，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我们这兄弟几人中，你是最敬佩楚大哥的，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
　　“那老疯子真的是楚大哥杀的？”童北毅还是恍在梦中。
　　墨炎冷笑一声：“醒醒吧童老头，你们的情义在他眼中分文不值。”
　　童北毅长嗟一声，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再不言语。
　　藏无心检查完尸体后，对着龙一笑说：“一笑，让人从厨房拿一块猪肉来，要带皮的，大一些。”
　　龙爷虽不知道藏无心要做什么，但是也十分配合。
　　很快手下人抬来了半头猪，藏无心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曾离说：“去，砍几剑。”
　　曾离也有些惊愕，但他也从命拿起剑往猪肉上“唰唰”刺了几剑，他的速度极快，连劈带砍。
　　曾离收剑后藏无心又凑近看了看猪肉上的痕迹，说：“人不是他杀的。”
　　龙一笑不解其意：“为何？”
　　见众人也有些惊讶，藏无心解释道：“猪皮上的伤痕与尸体上的明显不一样。”
　　童北毅还想挣扎：“曾离擅长验尸，他可能也懂这个呢？”
　　藏无心摇摇头：“一个人的用剑力度可以变，但是用剑习惯是很难改的。刚才曾离落剑速度极快，未曾犹豫，因此杀人的绝不是可能他。”
　　听到藏无心都这么说，童北毅唯有叹气，龙一笑也十分难过——他和青楚情同父子，今日青楚却杀了他师妹，让他实在不知如何处之。
　　“鸣儿，发出告示：今孽徒青楚，不自知觉，贪图安逸，屡犯阁规。虽多翻劝诫仍执迷不悟，即日起逐出试剑阁，天涯不复相见。”
　　“爹……”龙鸣听完龙一笑的话，欲言又止。
　　他和青楚到底多年的兄弟，明明是楚若衫和柳菁菁有错在先，他也替青楚不值。
　　龙一笑也有些不忍：“鸣儿，爹也不忍心，但楚若衫是我结义大哥，柳菁菁是我同门师妹，我不可能再留青儿在阁中了。”
　　龙一笑话都说到这里了，龙鸣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他也知道青楚是杀人偿命的罪，而且他背后替楚若衫做了什么，谁也说不清。龙一笑只是这么一笔带过，已经是轻罚了。
　　这场风波至此才是结束了，龙一笑和龙鸣送三人出门。快到大门口了，曾离和绛蔻便拜别龙一笑。
　　龙一笑看了绛蔻和曾离相握的手，说道：“蔻儿，我第一次在此见到你的时候，愣了很久，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