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为君痴》十四璃

113、百岁长忧九十九，万古长青难画骨

　　回去的路上，吕意辰本想和绛蔻坐同一辆马车，方便照顾她。
　　谁知一只脚刚想踏上去，就被陆菀青一把拉住，往自己的马车那边走，吕意辰拗不过她，只好跟上。
　　吕意辰无奈地说：“娘亲，您怎么了？”
　　陆菀青瞪了她一眼:“我怎么了？我问你怎么了！”
　　“我？我要陪着绛蔻姐呢，她现在可半点闪失也不能有，过几天曾大哥就要来接她了。”
　　“娘就生了你这一个，什么姐不姐的，你这么帮着她？这个绛蔻和你那曾大哥什么关系？”陆菀青提醒到。
　　“什么关系？什么什么关系？”吕意辰一脸茫然。
　　“我的傻丫头哎——”陆菀青点了点吕意辰的额头。
　　女儿的终身大事，陆菀青自然无比重视，那个曾离长得好家世也好，又是辰儿的救命恩人，她自是满意的。
　　于是她也派人去多方打听，竟然发现曾离曾与绛蔻同游一年多，可谓是携手并肩鲜衣怒马。
　　不仅如此，曾离还曾带着绛蔻回风渺山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天各一方，再无瓜葛了。
　　陆菀青把自己了解到的事情都和吕意辰说了，吕意辰听完心中也并不觉得多难过，反而问道：“那又怎么了？”
　　“那？？？”陆菀青觉得自己女儿真是傻的没边了：“那天你爹去问曾离，他心中是否有人，他说不曾有过。可他明明都带绛蔻回过家里、见过家人，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吕意辰看着娘亲。
　　“说明他不敢承认啊！为什么不敢？因为心里放不下啊！”陆菀青一点一点地和吕意辰分析。
　　吕意辰听到此处反驳道：“怎么就放不下了？绛蔻姐说了他们只是朋友。”
　　“朋友？”陆菀青忍不住扶额：“你真是太天真了！他们两个人、他们，你看看他们，怎么可能是朋友？”
　　“怎么就不可能了？”吕意辰瞪大了无辜的双眼。
　　陆菀青看着自家女儿还是有些稚嫩的脸庞，实在不忍心打击她。
　　但心里还是没忍住默默加了一句：他们一个少年英雄，一个国色天香，又是最好的年纪，若说不曾相爱过谁信啊？
　　再看看自己女儿，论颜值虽然也是明眸皓齿如花似玉，比起绛蔻却差了不止一点。
　　“你啊你，就是太过善良，不知道人心险恶。你想要和曾离在一起，这个绛蔻可是个拦路虎，你还这样帮她。”
　　吕意辰小声嘟囔了一句：“谁想要了？”
　　“你说什么？”吕意辰的声音太轻了，陆菀青并没有听清，但是看到她低着头，以为是自己戳到她痛处了，心下也有些后悔。
　　吕意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道：“娘——别这样，您不是一直教辰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再给自己增福报呢。”
　　她又补充道：“再说啦，如果他们俩真的在一起也挺不错啊，而且曾大哥和我也不合适，我就大人有大量把曾大哥让给她好了。”
　　吕意辰突然发现娘亲好像不太喜欢绛蔻，因此想了想到底没有把草木居发生的事情和陆菀青说，不然怕她的成见更深。
　　“是是是，还是娘替你想办法吧。”陆菀青叹了口气——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啊。————————————————
　　曾离三人一路披霜带露赶回洛阳，到试剑阁门口，三人勒马驻足。
　　木子宪问他：“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这一路可想好了？”
　　木子殊抢在前头也开口：“离离，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你就偷偷潜进去先和曾伯伯通好气。实在不行咱们就打进去，和我曾伯伯里应外合，先逃了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曾离摇摇头：“非常时期才应该用平常手段，不然岂不是落人话柄？你的想法只是解了气，解不了困局。”
　　木子宪点头：“那便走吧，我们先去见龙伯伯。”
　　三人走进试剑阁，发现比之之前安静了不少。
　　木子宪上前询问，门房看到是木子宪，便说：“回木大公子，群萃会结束，侠客们已经走了一大半。楚若衫楚大侠也在昨日离开，几位前辈们便只剩下柳前辈、童大侠、藏判官，还有曾庄主没走。”
　　“哼，曾庄主是没走吗？”曾离冷哼一声。
　　那人看了一眼曾离，突然惊讶地“啊”了一声：“你是，曾少侠？你、你的头发？!”
　　曾离直视着前方，脸色未变：“是啊，正好，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也一并算了。”
　　“是。”门房也不敢问什么，三人便走了进去。
　　龙一笑见到了曾离，也充满惊异：“你、曾贤侄你的头发怎么……”
　　曾离开门见山地说：“就如同羊羔跪乳、乌鸦反哺，都是为了亲恩。如今我父亲一世清明，被人污蔑，为人子的如何能不心急如焚？”
　　龙一笑听完脸色多少有些尴尬：“贤侄倒也不必如此……”
　　曾离知道柳菁菁想借地方关住曾曌，只能拖着龙一笑下水。
　　其实龙一笑对他们父子还是不错的，也不想弄得长辈下不来台：“龙伯伯，柳、楚二位前辈此举是何意？”
　　“这……”有一个瞬间龙一笑竟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的气势太强，让人不敢逼视。
　　“龙伯伯直说无妨，不必替谁遮掩粉饰太平。”曾离不想跟他绕弯子，说的很直接。
　　龙一笑知道曾离心中有气，也面露难色：“目前曾大哥和柳师妹各执一词，尚且不能下定论，因此就请曾大哥暂时小憩在万长院。”
　　“万长院？万长万长，万古长青。龙伯伯当初将家父安置在万长院，也是看重父亲人品。您和家父认识这么多年，他如何可能会和魔岭有牵扯呢？”
　　门外传来一声娇叱：“曾少庄主，此言差矣，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父亲如何，我等怎么会知道呢？”
　　柳菁菁听说曾离到了试剑阁，也连忙赶了过来。
　　曾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是吗？那谁又是柳前辈的知心人呢？”
　　“你，”柳菁菁看到曾离的一刹那，也是一脸诧异，复又柳眉倒竖：“小子莫要呈口舌之快，我所言之事若只是一事巧合那也就算了，可是桩桩件件都能对上，难道还不能证明你们风渺山庄与魔岭交情匪浅吗？”
　　曾离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柳菁菁：“哦？既是欲加之罪，那么也请曾少庄主拿出证据。”
　　曾离勾了勾唇，笑意却分毫未达到眼底：“柳前辈说枯叶毒是我放的，那为何会从火云城流出？”
　　“那一定是你们勾结了火云城里的人。”
　　“好，勾结了谁？人在何处？”曾离问道。
　　“这我如何知晓？”柳菁菁反驳。
　　“好，那你说剑痴是我杀的，杀人凶器又何在？”曾离继续追问。
　　“凶器一定被你藏起来了，这我怎么找得到？”柳菁菁嘴硬道。
　　“你说玉笙就是魔主，难道你曾见过魔主？”曾离的问题别有深意。
　　柳菁菁当然不会上当：“自然没有！你莫要诬陷我。”
　　曾离疾言厉色道：“你说我在魔岭的牢狱中假装中招，桩桩件件说的如亲眼所见，难道柳前辈当时就在现场？！”
　　“没、没有，我只是猜测的，你别血口喷人！”柳菁菁眼神闪躲。
　　曾离怒目而视：“既然事事都是猜测，为何咄咄逼人要逼得家父身陷囹圄？难道是你想做什么，但是风渺山庄当了你的路？”
　　柳菁菁后退几步，脸色骤变。
　　木子宪跨步进来也说道：“还是有人背后指使前辈？前辈聪明一世，莫要被人当了枪使还兀自不知啊。”
　　他身后跟着童北毅、藏无心和木子殊。
　　“藏前辈和童前辈可曾听到了？”曾离知道藏无心在江湖中的地位，如同包公再世，因此特地让木子宪和木子殊去请藏、童二位前辈过来。
　　藏无心和童北毅看到曾离的灰发，俱是一愣，复又是心疼惋惜。
　　柳菁菁见藏无心和童北毅也来了，自然不能认错。
　　突然她眼中精光一闪：“你的身世！可是你的身世确实不对。”
　　“我的身世不是我能选择的，中原之外幅员辽阔，千奇百怪之事众多。难道我生身母亲是红发就一定是魔岭的人吗？还是说你希望她是魔岭之人？”
　　“是啊，而且生娘不如养娘大，哪怕你们所说的红发女人是离离亲娘，那连你们都没有印象了，离离那时候刚刚呱呱坠地怎么还记得？”
　　这一连串问题下来，柳菁菁被噎得哑口无言，只能败下阵来。
　　可是她犹自不甘心，她相信楚若衫和自己说的话，她一定要揭穿曾曌伪善的真面目！
　　“龙师兄、童大哥、藏大哥，无论如何曾曌不能离开试剑阁，不然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龙一笑面露难色：“柳师妹你是怎么了？切莫意气用事，我这里又不是官府衙门，原来你也都是凭空臆断，那我怎么能继续扣下曾兄呢？”
　　“是啊，风渺山庄干系重大，平白扣这两日已经于理不合了。”童北毅也不赞成。
　　“好，随你们的便吧！”柳菁菁知道楚若衫不在，这三人都以曾曌马首是瞻，根本不会听她的话。
　　她心里又气又急，想着一定要尽快通知楚若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