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错过你》我自成山

13、第十三章

　　魏濯交出来的设计成品远比初版更吸引人的眼球。

　　瞿行舟通过屏幕看着创意部呈现出来的成片——比起最开始和璀翡商定的那一版，魏濯设计的这一版更富有视觉冲击力。

　　饱和度低的粉色和浓郁的绿色碰撞在一起，溅射出缤纷的黄色，像是一道道利刃割裂了空间，原本压抑的空间破碎成一片一片的玻璃，折射出耀眼的光。光芒倾洒而下，深入黑暗刺穿了黎明，周围的废墟一般的影子快速后退，镜头一转，喧闹声中画面步入人间。

　　屏幕暗淡下去，利刃、玻璃、光芒汇聚成一串闪耀的首饰上的妆点。

　　底下写着——“遇见你的不可思议”——璀翡这次设计的理念。

　　整体的成片里透露出强烈的个人色彩以及魔幻的视觉体验，配合上炸裂般的运镜和转场，瞿行舟也不得不承认，魏濯的确是有着与生俱来才华。

　　他关掉了界面，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盘算起了其他的事情。

　　对外的合作处理完，接下来就要开始收拾内部的蛆虫了。

　　瞿行舟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手背，眼底酝酿着平静的风暴，他把关岳明叫了进来，问道：“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关岳明颔首报告：“事情已经查出来了，KU的策划方案是一个普通员工提交的，这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的妻子的闺蜜，是创意部的林如云。在KU确定方案前两天，那个人的妻子和林如云一起吃过饭，而那个员工也和同事说过——‘这次的创意还是我老婆提出来的想法’这种话，所以……”

　　“我知道了。”瞿行舟抬了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林——如——云——”瞿行舟微微抬起下巴，轻声重复了一遍林如云的名字，冷冷地笑道，“先别动她，看看魏濯怎么办。”

　　“是。”关岳明应道。

　　他现在已经对瞿行舟对魏濯的态度习以为常，他又不傻，瞿行舟三天两头地就要找他问问魏濯的消息，搞得他就像是被安插在创意部茶水间摸鱼小组里的间谍一样。

　　唉……钱不好赚啊。

　　不用瞿行舟特意告知，魏濯也已经从周匀那里得到了消息。

　　“你是说，林如云。”魏濯听着周匀絮絮叨叨地在废话里夹杂着有用的信息，筛选着问道。

　　周匀那边像是在嗦粉，吸溜吸溜了老半天才回答上一句，说道：“是啊，就是她，我和你说啊魏濯，兄弟都帮你问清楚了，这个林如云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那个陈总监还没走的时候，她就勾勾搭搭的，估计是想攀点什么好处，结果事发突然那个陈总监说走就走，你又空降了过去，摆明了让她的计划全都落了空，肯定是记恨上你了……”

　　魏濯知道林如云和他不对付，倒是没想到原因竟然这么无聊，他一时无语：“她做了什么？”

　　“她找了她的一个好闺蜜一起出去吃饭，她这个闺蜜的老公呢正好是KU的员工，于是林如云就通过她闺蜜把你们问渠的核心设计含糊不清地带给了KU，我也不知道该说她是聪明还是傻，大费周章地弄这么一出就为了搞你，要我说啊，等瞿行舟知道了，这个林如云是别想在这行混下去了。”

　　周匀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后，点评道：“瞿行舟这个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估计得走法律程序了，不过这个林如云充其量也就是个炮灰，瞿行舟真想对付也是要对付KU。林如云？还不够格。”

　　魏濯听他这么评价着瞿行舟，沉默着没有应答，不过好在周匀也没指望他回应，自顾自地说了半天，还是没忘了关心一下自家哥们：“要我说啊兄弟，你也自己保重，别让瞿行舟因为这件事给你下绊子，那我可是真的救不了你了。”

　　“瞿行舟？他不会的。”魏濯笑了一声，回答道。

　　“你又不了解他，你这么笃定干什么？”周匀略带疑惑地问了一句，当个闲话一样就翻了篇。

　　挂断电话后，魏濯保持着打电话时的位置没有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笃定。

　　可能是，瞿行舟对他笑的时候，眼底太干净了吧。

　　他弯了一下嘴角，转身又投入了工作当中。

　　璀翡的广告一经投放就吸引到了不少年轻人的目光，大胆的色彩碰撞和激烈的场景转换，宣泄着一种肆意的情绪，正巧迎合了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们的审美观念，更是打破了璀翡原来一贯的疏离感。

　　广告投入后，璀翡新系列的产品销量直线上升，远超同行业的EM，同时也不免有人感慨，KU真是在自寻死路。

　　如果当初没有放走魏濯，如今这份光彩还不一定滑落谁家呢。

　　而与此人同时，问渠创意部内也是风雨欲来。

　　“魏总监！我需要一个理由！”林如云抓着手里的文件，连一贯伪装出来的风度也全都不要了，几乎是以争执的姿态在质问着魏濯，“我才是设计组的组长，为什么要让楚隋接手我的工作？！”

　　魏濯微微锁眉，抬眼瞟了一下门外试图打探情况的职员，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林组长，我还以为创意总监的位置让人了呢。”

　　林如云哑然，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自从和璀翡的合作接近尾声后，魏濯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把她手里的工作全部转接给了楚隋——设计组的一个普通职员，一次两次她忍了下来没有多想，但是今天徐望居然通知楚隋代替她去开会！

　　她忍无可忍，直接质问到了魏濯的面前。

　　“魏总监，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林如云说道。

　　“解释吗？”魏濯装作思考的样子沉吟了片刻，然后轻笑着说道，“林组长，让位于贤的道理你听说过没有。”

　　说罢魏濯倏然冷下了脸，毫不客气地对还在发愣的林如云说道：“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工作，问渠不养闲人。”

　　林如云回了神，表情不善地转身拉开了门，正好和来送资料的楚隋正面对上。林如云剜了她一眼，楚隋只当什么都没看见，推门而入道：“魏总监。”

　　孤零零地留下林如云好像一个人演着什么荒诞的戏剧。

　　吃瓜看戏吃了个痛快的于琳琳心满意足地钻进了茶水间，正巧遇见了被派到楼下来的关岳明。她笑嘻嘻地打着招呼道：“哟，关秘书。”

　　“哦，是琳琳啊。”关岳明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没精打采地回道。

　　于琳琳看他精神不济，好奇地问道：“关秘书没休息好吗？”

　　关岳明扯了个苦哈哈的笑，嘴上说着没什么，心里却想，他那个神经病上司也不知道大半夜不睡觉给他打什么夺命连环CALL，就为了和他说一声想追人怎么办？

　　有病吧！关岳明在心里怒吼。但是面上还是要保持矜持地回道：“瞿总想怎么追就怎么追，追不上那说明对方不长眼睛。”

　　把瞿行舟哄开心了后，自己才得以休息。

　　是时候和瞿行舟谈谈涨工资的事情了。关岳明打了个呵欠，心道。

　　“哎，先不说这个了，我刚刚看见林组长气冲冲地冲进了魏总监的办公室，然后又气冲冲地冲了出来，你知道因为什么吗？”于琳琳一脸八卦的笑容道，“我听说啊，魏总监把林如云给架空了，这两天可把她给气得不行，真的是绝了。”

　　关岳明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听到了魏濯的名字时才打起点精神来，免得瞿行舟突然问起，自己没有话回答。

　　听着于琳琳说魏濯把林如云架空后，他又旁敲侧击地问道：“为什么啊？难道魏总监和林组长有什么……”

　　“我呸呸呸！你不准说魏总监的坏话！”于琳琳对地呸了三口，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哎——不说了，我得走了，一会儿安姐来查岗我要是不在就糟了！”

　　“知道了，去吧去吧。”关岳明送走了于琳琳，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换了个方向坐电梯上了楼。

　　在瞿行舟的办公室里，关岳明声情并茂地再现了于琳琳和他的对话，瞿行舟看了半天，蓦然笑了起来，说道：“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情。”

　　魏濯这个人向来不会刻意去报复谁，但是却总会让人难受不已。

　　瞿行舟听完了，摆了摆手，语气像是让关岳明帮自己倒一杯温水一样说道：“把林如云开除吧。”

　　一个小小的组长，无论是在瞿行舟眼里，还是魏濯的眼里，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偏偏她自己却觉得并非如此。

　　等到林如云在阳台上打完了电话和闺蜜痛斥完回到办公区的时候，只见她桌子上已经被人收拾好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她所有的闲杂物品。

　　她满脸诧异地看着桌子，左右问道：“是谁动了我的东西？是谁！”

　　此时关岳明从一旁走了过来，微笑着对林如云说：“这是瞿总的意思，林小姐，不好意思，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再是问渠文化的一员，感谢你为问渠文化付出的一切。”

　　林如云僵硬地抬头看向关岳明，过了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问道：“关秘书，这、这是什么意思？”

　　关岳明脸上微笑的弧度不变，说道：“抱歉，你已经被辞退了。”

　　“不！不可能！”林如云伸手抓住了关岳明的双臂，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我要和瞿总当面谈！我为问渠付出了这么多，凭什么说辞退就辞退！是、是魏濯！是不是魏濯他存心针对我，我不服，凭什么赶我走！”

　　关岳明不动声色地拽开了她的手掌，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凑在她的耳边凉丝丝地轻声笑道：“林小姐，泄露公司设计方案，这种事情，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

　　说罢关岳明垂眼斜睨了她一眼，拍着她的肩膀时道：“见瞿总，你也配。”

　　之后关岳明没再和她说话，处理完瞿行舟交代的事情后，就回去复命了。

　　至于林如云最后怎么样了，这些不在他的处理范围，他也没有兴趣去了解。

　　林如云，如果不是因为魏濯，瞿行舟可能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关岳明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心道，这女人手劲儿真大。

　　瞿行舟直接开除林如云的事情传到魏濯的耳朵里时，他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毕竟连他都能查到的事情如果瞿行舟还查不到，那他才是要怀疑瞿行舟的能力。

　　之后的事情并不复杂，走了一个林如云，总还有人能补上，职场上最不缺有能力又上进的人，很快楚隋就代替了林如云成为了设计组的组长。

　　楚隋性子冷，做事沉稳，业务能力比林如云不知道高了多少个档次。

　　经过这几次事情，魏濯在问渠已经站稳了脚跟。

　　转眼就到了冬天，魏濯来问渠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瞿行舟一直想拉近他们的距离，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正在他烦恼此事的时候，关岳明提醒了他一句：“瞿总，您别忘了下个周出差。”

　　瞿行舟扭头看他，关岳明挤眉弄眼地暗示着他，瞿行舟了然，表情柔和了许多，对关岳明说道：“关秘书，果然近朱者赤。”

　　关岳明内心无语，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自夸。

　　“魏总监最近是不是太清闲了些啊？”瞿行舟出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