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错过你》我自成山

11、第十一章

　　看着自己修改完的备忘录，瞿行舟心满意足地按下了保存。从关岳明那里知道魏濯没有恋爱对象之后，瞿行舟连工作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前来给他送文件的副总，还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笑脸。

　　副总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向关岳明问道：“瞿总怎么心情这么好？”

　　关岳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故作深沉地说道：“可能是你想多了。”

　　然后在心里补了一句——“可能是春天到了。”

　　送走了满腹疑问的副总，关岳明左右看看没人之后，直接垮下了肩膀，趴在桌子上当起了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中午的时候，瞿行舟难得屈尊去了一趟公司的餐厅。倒不是说问渠的餐厅饭有多难吃，恰恰相反，问渠的餐厅里不仅菜种丰富，口味地道，而且装修风格也十分简约舒适，甜品做得更是一绝。

　　只不过是瞿行舟觉得去餐厅实在是太麻烦了，既然都是要下楼，干脆去吃点好的，免得自己出现在餐厅里，让其他员工觉得不自在。

　　有时候，瞿行舟真的觉得像自己这样为员工考虑的老板，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当他和关岳明说不用预定今天的座位时，关岳明稍稍一愣，不过转念又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反正老板这几天的失常左右都逃不过和魏总监有关，于是他大胆猜想，老板今天要去吃餐厅里的水煮鱼。

　　“我今天去餐厅。”果不其然，瞿行舟紧接着就这么说道。

　　关岳明了然于心，道：“魏总监大概中午十二点左右到餐厅就餐。”

　　说罢还给瞿行舟扔了一个“我懂得”的眼神，一下子戳穿了瞿行舟的小心思，弄得瞿行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绷紧了嘴角，问道：“我关心魏总监几点到干什么？”

　　“咳，”关岳明立马绷紧了身体说道，“我的意思是，您可以和魏总监趁这时间聊一聊关于璀翡珠宝的合作方案。”

　　“毕竟我们都知道瞿总对工作最认真不过了。”关岳明打了个哈哈，试图用彩虹屁吸引瞿行舟的注意。

　　瞿行舟沉默不语，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听起来还算愉悦地说道：“没错。”

　　关岳明微笑点头：“那么要为您提前预定吗？”

　　瞿行舟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说道：“不用麻烦他们了。”

　　“好的。”关岳明应道。

　　等到中午十一点五十五左右的时候，瞿行舟才起身下楼，往餐厅走去，沿路遇到不少员工，远远地和他打着招呼。瞿行舟一一回过，眼神四处乱飘，终于在餐厅门口的位置找到了魏濯。

　　他正在和别人交谈着什么，瞿行舟扬了扬眉毛，走上前去，装作不经意间看到了似的，说道：“魏总监，好巧。”

　　魏濯扭头，微笑应道：“瞿总。”

　　瞿行舟嗯了一声，似是礼貌性地询问他：“要一起吗？”

　　老板都开口问了，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有意，总不好直接开口拒绝，再加上魏濯的确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只不过在他思考的短暂时间里，瞿行舟心里有鬼，看他不说话，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太唐突了，于是补充道：“我想和你谈谈关于璀翡的合作。”

　　魏濯不知道瞿行舟心里想了些什么，只当是他看重这次合作，于是直接应了下来：“那就打扰瞿总了。”

　　“没事。”瞿行舟面上平静，看了一眼魏濯后就转开了视线，说道，“吃个饭而已。”

　　瞿行舟跟着魏濯点了一份水煮鱼，魏濯还问他：“瞿总也爱吃辣吗？”

　　瞿行舟哪里想这么多，不过是想着能和魏濯多待一点时间，于是就跟着过来点了一份，如今魏濯这么问他，他也不好回答说自己不能吃辣，于是含糊不清地回了句：“嗯。”

　　两个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旁边被绿植包围了起来，像是个私密的小空间。瞿行舟和魏濯面对面坐着，不敢仔细打量魏濯的脸，只能把视线投向了窗外，用余光描摹着魏濯的身形。

　　魏濯正低头给周匀回着消息，面上的表情看着和对方十分熟稔，瞿行舟像是打趣般问道：“魏总监这么高兴，对面难不成是女朋友？”

　　魏濯这才收了手机，抬头回道：“不是，一个朋友，我还单身。”

　　听到魏濯亲口承认自己单身这件事情让瞿行舟的心彻底落进了肚子里，面部表情不由得柔和了几分，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又连忙遮掩道：“哦，我还以为魏总监条件这么好……”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就消了声音，魏濯也只是当他在开玩笑，于是回了句：“瞿总条件更好……”

　　瞿行舟看着魏濯的笑脸，一时晃神，听见他说的话后，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和他聊起了璀翡的事情。好在魏濯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放在心上。谈起工作的事情后，瞿行舟觉得自在了不少。

　　他喜欢魏濯，喜欢了很多年，魏濯在他的记忆里不断地被修正，宛若近乎神明，他喜欢，却不敢造次。

　　等到两个人聊得差不多了时，饭菜也送了上来。

　　瞿行舟不是一个能吃辣的人，看着水煮鱼里堆得厚厚的辣椒和表面上漂浮的红通通的辣油，他举着筷子的手迟疑了。

　　魏濯夹了一筷子鱼肉，浸泡过汤汁，空气里散发着辣椒烹饪后的独有香气。他笑着和瞿行舟说：“这个做川菜的厨师是四川人，做的水煮鱼很地道。”

　　他见瞿行舟迟迟没有下筷子，于是问道：“瞿总，饭菜不合胃口？”

　　瞿行舟在他的注视下，想起来自己先前说的话，缓慢地夹起了一块看起来不算太辣的鱼肉，送进了嘴里。

　　辣椒带来的刺激在瞿行舟的舌尖炸裂，他下意识想要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又碍于面子忍了下去，装作无碍的样子，就了一大口白米饭，扯了个假笑说：“还好。”

　　魏濯看他吃得脸颊都红了，鼻尖沁汗还假装不辣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瞿行舟抬眼看去，他没有见过笑得这么开心的魏濯，连眼尾都是带着笑意的。很多时候，魏濯的笑都浮于表面，眼底是不见笑的。

　　魏濯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像是神仙从天上俯身入了人间似的。

　　结果瞿行舟一时分神，就让辣椒呛到了嗓子里，别开脸捂着嘴咳嗽了半天，魏濯也愣住了，连忙问道没事吧。

　　瞿行舟咳得眼睛里都冒了眼泪，隔着朦胧的水雾，瞿行舟向着魏濯的方向摆了摆手，说道：“没、咳咳……没事。”

　　魏濯抬了抬手，最后还是把杯子递到了瞿行舟的嘴边，说道：“瞿总要不换一份吧。”

　　瞿行舟端着杯子，摇了摇头，忽然一笑，说道：“其实，也挺好吃的。”

　　魏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瞿行舟笑起来的一瞬间，眼尾和脸颊微微泛红，软化了他冷硬的长相，举着杯子骤然一笑，仿佛窗外寒冬腊月里，一树的白梅都开得热烈似的，冷峭峭的，充满了生机。

　　像是一点星子在黑暗里噼啪一响，炸出了一簇火苗。

　　魏濯收回了扶着瞿行舟肩膀的手，他想，如果有机会，他想把这个笑画出来。

　　瞿行舟手里握着杯子，不敢再看魏濯，敛下了笑意说：“我没事，魏总监也赶紧吃饭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各怀鬼胎，都没有再进行过交谈。

　　用过午饭后，瞿行舟休息了一会儿，躺到了办公室自带的休息室里，关上了门拉上了窗帘，整个房间瞬间暗了下来。瞿行舟躺在床上，想到了魏濯笑起来的样子，抓着手边的被子就蒙到头上。

　　他感觉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砰地乱跳，就像是要炸了。

　　瞿行舟现在非常想打开窗户向外面大喊，或是随便拉住一个人告诉他，他很喜欢、很喜欢魏濯，喜欢到了骨子里的那种。可是他又不能这样做，他只能缩在这间房间中，用额头抵在掌心里，无声地宣泄着无处可去的爱意。

　　小小的休息室里，瞿行舟总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好像格外明显。

　　他闭上了眼睛，想好好睡上一觉，可是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了过去。

　　瞿行舟做了一场梦，梦里四处都是混乱的线条，黑色的、白色的，还有无穷无尽的扭曲的人脸，他走在路上，可是路却不知道通向何方，他只是沉默地走着，天上的云忽然压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逼仄的天地，低下头继续向前走。

　　他走了很久，久到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久到他都习惯了这种吵闹和黑暗了的时候，他听到一声轻笑。顷刻间，所有的一切都坍塌崩裂成了灰烬，扭曲和尖叫在他的身后快速退去，他抬头眼前是一片灿烂的光，在光里站着的那个人，是魏濯。

　　梦到这里，瞿行舟忽然就惊醒了，他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做梦做疯了吧。他想。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换了一身衣服后，瞿行舟走出了房间，正巧碰见关岳明推门而入，他一边系着领带，一边朝关岳明扬了扬眉毛，示意他有事说事。

　　关岳明习以为常地说道：“是魏总监来给您送策划案，我说您在休息，他放下之后就走了。”

　　瞿行舟接过了策划案，哦了一声。

　　魏濯过眼后的策划案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瞿行舟看过之后觉得可行，便让底下的人开始筹备广告的拍摄和宣传工作。

　　一切都进展顺利，样片后期完已经拿给璀翡那边再次审核，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不久璀翡珠宝的新品广告就能挂上市中心的大屏幕上。

　　就在这时，却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

　　这天，魏濯还没走进办公室，就被副总监徐望拦了下来，徐望颇为焦急地说道：“魏总监，出事了。”

　　已替换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