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姑娘不见客》挚颜

30、第三十章 一出好戏

　　第三十章一出好戏
　　又是一月一度的花魁会。
　　这次可词没有将舞台设在月满楼，而是寻到了萧都的瘦湖。那台子是借了莫正尘的船在瘦湖中央搭建的，她请了工人不眠不休搭了三天三夜才完成，浸在湖底的柱子都是用的上好的防水材料，模样也是全都仿着现代的话剧台造的，道具人手一应聚齐。
　　是绝佳的好地方。
　　她要让全城的人，在今日之后，都知道有一出话本子叫《白蛇传》，有一个女子，叫乐可词。
　　随着她之前的宣传，这一天萧都正街上几乎所有的男女老少都来了，好似一场大型的，街头卖艺表演。
　　可词盯着后台的演员，“今天可是你们在这萧都城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今天演好了，以后半辈子吃喝都不用愁，明白了吗？”
　　一个饰演小丫鬟的女孩拽着身旁‘白素贞’的袖子说道，“姑娘，我紧张。”那演白素贞的姑娘本是歌女兰君，生的端庄大方，性子淡漠，不会在客人面前虚与委蛇，又不似其他人打扮的妖妖艳艳，自然在楼里没什么名气。
　　可词倒反问：“你一个小丫鬟演小丫鬟，有什么可紧张的？”
　　“我…”小女孩吞吞吐吐，“我没见过那么大的场面。”
　　可词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你主子还在你旁边呢，平时怎么做的，今儿还怎么做。”
　　兰君姑娘点了点头，朝她送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菱莫，最后确认一边，服装，道具，音乐都准备好了没有？”可词给菱莫下达最后的任务，这些专业术语，在菱莫耳朵里，已是听惯了的话。
　　忙活了大半个月，可词人都瘦了一圈，此次关系到她以后的幸福人生，断不可出半点差错。
　　夜晚人头攒动，烛火亮彻整个萧都城。她闭上眼，深呼吸几下，平静自己跳动的心，走上了舞台。
　　话说自己在大学学的戏剧专业，但是自己从未认真钻研过功课。没想到在这里还有如此不学自通的才能，真真是屈才了。
　　可词站在台上，第一眼就瞧见了千重澈，红色的发带与黑红相间的衣袍相称着，坐姿是一贯的不拘一节，脸色冷冷的没什么表情。莫正尘坐在朗逸清旁边，蓝姐却独自寻了个去处坐在一旁，身边阿喜侍奉着。令人意外的，张嬷嬷也候在身边，一副谄媚相。
　　没有抢到座位的人，挤在栏杆旁，头挨着头，脚挨着脚，男人搂着女人，女人牵着小孩，更甚有将小孩子驮在肩头的，就只为瞧上一瞧这湖中的风景。
　　这萧都城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
　　可词一身白衣，袖间绣着几朵蓝色芙蓉，亭亭玉立，身姿窈窕。额间一抹红莲如火，眉目带着少女的清丽，又带着一丝惹火的清羞。她故作端庄的给众人行了一礼，清清嗓子，大声说道，“各位公子，大家好，我叫乐可词。今日是月满楼一月一次的花魁会，想必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此次会在这瘦湖中举办。”
　　可词顿了一顿，接着说：“今日花魁会是小女子一手策划而成，人不应该总是循规蹈矩，故而今日，我为大家请了一出绝好的戏，名为《白蛇》。若您们喜欢的话，还望，多打赏些银两。”
　　人群中一个男人大喊，“那还有没有花魁之争了？”
　　可词笑着应对，“您喜欢哪个人的表演，就可尊她为你心中的花魁啊。”她说罢，便望向星语，只见星语面前古琴已摆好，身后的姐妹们，有的拿着萧，有的拿着琵琶，有的拿着鼓点，都齐齐的对着可词点了点头。
　　可词退下，演员们一一登台，一出场，便惊艳了众人。尤其是青白二蛇，梳着弯弯绕绕贴面髻，发色油亮浓黑。二人云扇手中握，身量窈窕，一颦一笑都像极了电影里的佳人。
　　毕竟，人靠衣装这句话绝对是没错的，就连平日里五大三粗的张德，换上了一身袈裟之后，也颇有些得道高僧的样子。
　　可词看着众人的反应，尤其是看到不远处坐在看台上的涟安，一脸艳羡嫉妒的神色，更是得意地轻笑。
　　入耳轻快的乐声，是白蛇与青蛇变成人身下凡的时候；轻快悦耳的声音渐渐变成了抒情的乐调，是白素贞与许仙相遇定情的时节；步入的悲伤曲乐，是法海棒打鸳鸯的一幕；故事继而走向高潮，白蛇被震雷峰塔，许仙剃度出家日日守在塔外，终而七百年后，许仙夕化，雷峰塔轰然倒塌。
　　这对恋人最终也没见上最后一面。
　　众人黯然神伤，双双啜泪。许久，台下爆出雷鸣般的掌声，叫人连连称好。可词压着的神经送了一口气，在今日之前，她预想了太多可能遭遇的情况，然而现在一样也没出现。
　　可词把它称为是千重澈的庇佑。
　　蓝灵歌敛着眼眸，眼眶里早已水雾涟涟，有情人不得终成眷属，大抵也是所有有情人的遗憾。
　　恍惚之间，乐可词朝看台方向走去，身旁还有一男人同行，正是千重澈。
　　“蓝姐，朗公子，莫公子。”可词行了一礼，还没等她介绍旁边的千重澈，朗逸清便开口了。
　　“想必这位便是刚入萧都的千王吧？在下朗逸清，拜见王爷。”
　　千王八？什么虎狼之词？可词心中狂笑，面上却毫无波澜。只见千重澈并无不快，只友好客气的朝他递了个眼神，微微颔首。
　　“蓝灵歌见过王爷。”
　　“莫宗延之子，莫正尘拜见王爷，”
　　“原来是莫将军的儿子。”千澈扬起唇角，这么快就自报家门，未免也太浮躁了些，民间传闻莫将军的小儿子不学无术，今日看来，倒是有几分可信。
　　“王爷今日怎么有雅兴，到这儿来了？”蓝灵歌笑了笑，这王爷来过几次月满楼，不过都是冲着可词去的，今夜恐怕也是。
　　“毕竟是月满楼的好日子，当然要邀请贵人来撑撑场面了。”可词接过话，这在场但凡她见过的，说过话的人，哪一个不是她诚心邀过来的。
　　倒是她越来越佩服这个朗逸清了，察人观色，这功夫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蓝灵歌说道，“可词，那你可要好好招待千王爷，莫要失了礼数。”
　　正说话间，涟安走了过来，一身鹅黄纱裙，香肩微露，举止间尽是妩媚之气。眼神扫过众人，她欠了欠身子。
　　莫正尘毫不顾忌拉住她，“涟安，这是千王爷。”
　　涟安看向千重澈，眼神扫了一下他旁边的可词，一抹妒忌之色一闪而过。“涟安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
　　涟安望向瘦湖中的舞台，曲舞散尽，还有些姑娘在台中轻吟，以助众人余欢。她只当乐可词是个花瓶，并未将她放在眼中，今夜本想等着看她笑话，没想到，竟失算了。
　　“从来都有曲中人散，而你乐可词，从今夜之后任谁都要夸上一句，萧都才女，沉鱼落雁。”
　　第一次见涟安夸奖自己，可词正准备说句感谢之词，然而涟安的下一句，直接让乐可词怒了。
　　只见涟安朱唇轻启，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只不过，再有才，终究还是风月之人，上不得台面。”
　　“涟安。”莫正尘嗔怪。
　　“同样都是月满楼的人，如今可是高下立见。”千重澈眼底含霜望着涟安，说话也带着春意的乍暖还寒，仔细一瞧，倒还有股邪气丛生。
　　这话，明显是绕着弯子说涟安才品不行，还要在人前逞口舌之快。涟安脸色铁青却也不敢出一声反驳，众人皆沉默。
　　乐可词仰脸端详着身边的男人，有诧异，有困惑，甚至，那副一本正经的脸庞竟让她心底里觉得既好笑又动容。
　　是心跳的声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