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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舍东舍西水生(六) ...

  •   打那日后,云澹有好些日子不再来永和宫。二人好不容易维系的兄弟情,被荀肆那两掌劈细碎。

      碎了便碎了。荀肆乐得自在,近日她寻到了一个新乐子:带着嫔妃们练功夫。平日里端淑的美人们,马步一扎,十个数不到便左摇右晃,一个个哎哎哎的乱叫,那场面有趣极了,荀肆时常笑的喘不过气。

      妃嫔们也是怪,许是后宫无聊久了,冷不丁来了荀肆这么一个闹腾的主,便觉得有趣极了,巴巴的上赶着哄着她玩。若是哪一日荀肆消停了,反倒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一日扎过马步,众人纷纷散了。荀肆哼着小曲儿坐在廊檐下纳凉。脚上那双缎面儿绣花鞋褪了一半,在脚下荡着。正红坐在一旁为她打扇子,二人有一搭无一搭闲聊。

      说的是昨儿午后正红去御膳房办差,路过御花园,见到贤妃坐在凉亭里纳凉便上前去请安,见贤妃眼睛红肿,刚哭过的样子。
      “好好的,咋还哭上啦?”荀肆侧了身子,让另一半身子也见见风。

      “不晓得。”正红腾出一只手,拿了一颗李子塞到荀肆口中:“这宫中的人各有各的难处,又都强颜欢笑,旁人不说,咱也不能问。各自忍着呗。”

      此话有理。荀肆点头。

      贤妃的确遇到难处了。家父病重,她身在宫中,却不能回去探望。有心与云澹讲,却不知如何开口。这会儿回到贤淑宫里坐了会儿,想起皇后平日里的做派,不知她能否帮上忙?于是又折返回永和宫。见荀肆正在纳凉,请了安后坐到一旁。
      荀肆想起适才正红说她昨日哭过的事,便坐直了身子,也不拐弯抹角:“遇到难处了?”

      贤妃听她这样说,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荀肆最见不得女人哭,忙说道:“诶诶,别哭别哭,有话好说。”
      贤妃擦了泪,将家父病重一事细细说了。荀肆在一旁听着,问道:“在扬州府吗?那可不近啊。”
      “是,山高路远,怕是此生见不到了。”贤妃思及此又哭出声音。荀肆亦心酸起来,又不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碰到这等事,谁能受得了?
      “想回去看看?”荀肆问她。
      “奢望罢了!”
      荀肆扭头问彩月:“彩月,你在宫里日子久了,从前有回乡省亲的先例吗?”
      彩月皱着眉想了许久,方说道:“宫中倒是未明令禁止,但似乎也没有嫔妃因此出过宫。家在京城或冀州的尚好,再往远了去,来回要数月…”

      荀肆心中有谱了。皇宫里妃嫔立身难,兴许是担忧离宫久了失了宠。但进宫这段时日她看的清楚,云澹的后宫并非传言中的后宫。拿起帕子替贤妃擦了泪:“快别哭了,再哭就成大花脸儿了,不好看!”
      贤妃忙点头,不哭了。泪眼望着荀肆。

      妈耶。荀肆心中一抖,今日得见美人垂泪,果然一绝。那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儿晶莹剔透,一张本就娇嫩的脸因着这泪滴更加惹人怜,自己若是男子,恐怕要缴械了。转念一想,万岁爷那厮恐怕也受不住。于是问道:“与皇上说过吗?”
      贤妃摇头:“妾身不敢。”
      “怕什么?皇上又不会吃人。你就如眼下这般哭给他看,他顶不住的。”

      …贤妃一愣。皇上不苟言笑,比吃人还可怕。
      “皇上平日寡言,不好说话..”
      寡言?荀肆想起他训自己的样子,一句又一句,这都算寡言?罢了罢了:“待见了万岁爷,我问他一嘴。”
      贤妃心中当真是感激,拉住荀肆的手:“真不知该如何谢皇后。”
      荀肆衣袖一甩:“不必,举手之劳。”想起好些日子未见到他了,又加了句:“待寻个辙子再去,我也好些日子未见到皇上了。”
      ===
      云澹败走永和宫后,接连数日与永明殿中的树较劲。每日练了功夫就去劈那树。
      千里马在一旁看着直起急,轻声对静念说道:“石凳,功夫,树。主子这是要称霸江湖了?”

      静念撇撇嘴:“是否称霸江湖不重要,主子兴许是想称霸永和宫。”

      ...“这得练多久才能打得过永和宫那位?”
      静念拉了千里马耳朵到自己身前:“没门。永和宫那位打小习武,底子扎实着呢!”

      啧啧。千里马抱着拂尘啧啧一声:“皇上从前可不是好斗之人。”
      “往后是了。”静念讳莫如深一笑。昨日去相府,师娘问起帝后日常,静念细细说了,只见师娘笑了:“星儿这孩子,难得遇到一个有趣之人。”星儿说的是皇上,从前做皇子之时,长辈们都唤他星儿。

      眼前皇上收了势,走到石凳前,气力聚到手臂,弯腰一抱,功夫不负有心人,而今这石凳距地两尺了。心中甚慰。放下石凳进了大殿,千里马忙上前伺候他沐浴更衣,人踏进浴桶,外头便来禀告:“皇后求见。”

      云澹想起那日自己在永和宫出的丑,缓缓丢了句:“让她滚。”
      这话可不好听,千里马思忖着该如何传话,却听主子又说道:“照实说,大点声。”

      ...后宫太难混了,千里马算算自己的年纪,还要二十余载方能告老。哎,慢吞吞朝外走,又听主子说道:“罢了,不与她计较。让她进来候着。”

      荀肆跟着千里马进门,被安顿着坐下,又在她面前摆了一些蜜饯。从前永明殿是不备蜜饯的,前些日子云澹突然说要备上一些。
      荀肆捏了一颗放到口中,酸甜恰到好处甚是美味,忍不住又吃一颗。里头发出哗啦水声,千里马忙走进去,伺候云澹更衣。他出来之时,白色中衣贴在身上,竟有几分好看。荀肆点头称赞:“美人出浴美人出浴,嘿嘿。”

      云澹瞪她一眼,坐在书案前问她:“干嘛来了?”
      荀肆看了眼一旁伺候的宫人:“好些日子没见到皇上了...”
      “嗯。”

      ?果然寡言。带死不活那样儿挺气人呐!
      “皇上。”
      “嗯?”
      荀肆清了清喉咙,而后问道:“您就一点不思念臣妾吗?臣妾可是日日念着皇上呢!”

      这话说的忒外露,一个宫人忍不住在一旁笑出了声音,云澹看他一眼,微微红了耳垂。破功了。拿起一颗蜜饯塞到荀肆嘴里:“快堵上你的嘴。”

      荀肆见他缓和了,忙朝前凑了凑:“皇上,臣妾有一事拿捏不好,想与皇上商议。”
      “还有你拿捏不好的事?朕看你将一切都拿捏的甚好。”
      “臣妾知晓皇上是说臣妾没规矩,但臣妾这都是仗着皇上宠爱臣妾,臣妾心里记着呢...”荀肆一本正经拍马屁,见云澹嘴角扬了,知晓他不气了。虽是不知他这气打哪儿来的,好歹是消气了。

      “说吧,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今日与贤妃闲聊,她说起父亲病重,自己却不不能回乡尽孝,哭的梨花带雨。”看了眼云澹脸色,无甚变化,继续说道:“臣妾寻思着,百善孝为先,若是不许人回乡省亲,当真是说不通。”

      云澹见她小脸儿绷紧,难得端肃,朝她笑笑:“好。”
      啥?荀肆来之前打了数千字腹稿,刚讲了几句,他就说好,惊掉了下巴。

      云澹见她困惑,说道:“后宫之事你做主。”
      “贤妃可以回乡?”
      “可。”
      “臣妾替贤妃..”
      “不必。”云澹指着那盘蜜饯:“好吃吗?”
      荀肆点头:“好吃。甜而不腻。”
      “明早走的时候带一些。”
      “明早?”

      云澹没理她,起身朝里走,荀肆只得跟在他身后。跨过书房那道门槛,绕过一道屏风便是卧房。荀肆扫量一眼,卧房倒不大,但那龙床是真真儿的气派。

      “臣妾还未净身呢!”荀肆走上前去用手在被褥上拍了又拍:“弄脏龙床可不好。”

      云澹垂眸看她,摊了手:“帮朕宽衣。”那日永和宫劈树之耻未雪,帝王心中记着帐呢,有心要难为她一番。

      荀肆手搭在他的玉扣上,瞧见下人们并未跟进来,松了口气。眼前就是万岁爷的胸膛,许是站的近了,那心跳咚咚可比他劈树力道强劲许多。荀肆绞尽脑汁去想如何离开,发觉那些主意都站不住脚,于是作罢。

      云澹见她手放在自己胸膛,许久未有声响,垂眸而望,胖墩儿正在神遁。小脸儿酡红,嘴唇微张,那神态像极怀/春少女,令他心念一动:体格再强健也是自己妻子,总这样晾着不好。于是手微微抬起,放在她后脑,将她拉到自己胸前抱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舍东舍西水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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