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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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背叛
“说吧。”殷色可率先打破了沉默。
“笃”一声，单刀只是对着殷色可跪了下去。
“二哥！”双刀惊呼一声，也站了起来，“你！……你这是……”
“属下有罪，甘愿受罚。”单刀一字一句地说。
双刀颓然地向后退去，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你他妈的！老二！你疯啦！”长刀在一边早已一脸怒气，这时更是两眼都要喷出火来。要不是短刀在一旁按着，怕是早要冲上前去将单刀暴打一顿。一旁的短刀也冷冷的看着单刀，不发一言。
只有飞刀面无表情般看着这一切。
殷色可似乎也很平静：“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单刀有些嘲讽的笑了。“我倒是想问问庄主为什么。”
“哦？”殷色可挑了挑眉。
“我想问庄主为什么不做该做的事；我想问庄主为什么不记得老庄主的心愿；我想问庄主为什么坐拥‘神兵宝库’却白白浪费；我想问庄主、问你们为什么，”他一字一字的，声音低沉却清晰，“不去争逐天下！”
长刀安静了下来，殷色可没有说话——没有人说话。短刀放开了长刀，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我们六个一起长大，我的心你们知道。”单刀慢慢的说。“我们都有相同的身世。老庄主从小将我们抚养长大，他毕生的心愿就是去争逐天下。他老人家从来不相信晁家的天下能够坐稳！”他激动起来，“靖朝建立了二十年，什么时候真正安宁过？幼主即位，两辅政大臣明争暗斗，中原不定，北有强敌，西南未清。老庄主耗尽一生，留下了这宝库做我们的后盾，再不趁这个时候作为一番，难道真的要一辈子窝在这破山庄中？”
“原来你一直都不死心啊……”殷色可道。她闭上眼，单手撑着头，轻轻揉着额角，眉心皱了起来。
“是！我不死心！”单刀站了起来，“你从来不让我试试我怎么死心！”
“为什么把山庄的秘密出卖给外人？出卖给靖国的将军？”一旁的短刀突然问。
“我只是想让老庄主的心血得偿所用！”单刀答，“聂将军有颠覆靖国的实权，事实上也有颠覆靖国的野心！只有他能够让老庄主的心血用到该用的地方！”
没有人回应，双刀木然的看着这一切。
短刀望着身前的酒，自言自语似的道：“‘醉河山’啊……”
“好，好，好。”殷色可放开撑着额头的手，连叹了三个好字。“如今你竟为了所谓的心愿，牺牲庄内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吗？”她张目厉声道。
单刀双膝跪地：“我没想过牺牲庄里的人，只求庄主让出宝库，让老庄主心愿得偿！属下甘愿领罚！”
“哼！荒谬！”殷色可一声冷笑。“飞刀，按庄内规矩，该怎么罚？”
“挑去手筋脚筋，逐出山庄！”飞刀客应声答道。
单刀低着头，一动不动。
“好。”殷色可说着，望向了一旁神情木然的双刀。“双儿，你去吧。”
双刀身躯一震，似乎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张着嘴，说不出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殷色可。
单刀也震惊的抬头看了看殷色可——她神情冷漠。一咬牙，他低下了头。
长刀在一旁看着不忍心，拿着刀站了起来，“庄主，我来吧。”说话就要上前来。
“不，”殷色可却开口，“双儿，你来。”她坚定的说。
双刀一直看着跪在地上的单刀，涣散的眼神一点点的凝聚了。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厅里的六个人都没有说话。沉寂如死。
“蹭”地一声，一对双刀从她腰间闪出，划出两道犀利的银光。停也不停地，她飞身扑向单刀客。眼看双刀就要在他双肩落下，单刀却头也不抬，没有一点要还手的样子。双刀一怔，又硬生生的收回，只一个翻身，双腿踢向单刀，将他踢倒在地。上前几步，她看着他，他闭上了眼睛。
她仿佛也下定了决心似的，闭上眼，猛地就要刺向他的双手！
“叮、叮”两声，两枚银针打在双刀的手腕上，她失了力道，双刀掉落。她回过头，不知所措的看着殷色可。
单刀也睁开了眼，撑起了身子。
“你走吧。”殷色可不看他们，只是揉着额角，“从今以后，你不再是神兵山庄的单刀客，做回你的肖尚远吧。今后再见，你就是敌人了。”
肖尚远是单刀的原名。他怔了一怔，才慢慢站起身来，将腰间的武器解下，放在地上，对着殷色可拜了一揖，转身走了。
双刀一直看着他，仿佛有话想说，堪堪迈了小半步，却又退了回来。
走到厅门口，肖尚远停了下来，像身后微微侧了侧头：
“聂将军对朝中说是要秘密筹划进攻大彦，需要筹集精良的装备。青王爷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也知道了这事，在朝中与聂将军打赌，谁得到这些装备，便可执兵符攻打大彦。也就是说，谁得到了‘神兵宝库’，谁就拥有了大靖国最强大军队的号令权。”他顿了顿，打开大门，望着屋外的黑夜。
“这几日就要来了吧。”
话毕，他走出了大厅。厅外守候的十三杀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昔日的上司，也不便阻拦，让出一条道，他扬长而去。
“今天累了，你们也先下去吧。”宣布了一系列决定，遣散了十三杀手之后，殷色可有些疲惫的对剩下的几人道。
长刀一言不发，率先出去了。短刀跟在他身后。
双刀一直退在旁边，这时也要跟着退出去。
“双儿，”殷色可突然唤她。
双刀停下了，但没有回头。
“刚才我试你……你不怪我吧？”
双儿沉默了一阵。
“庄主，”她说，“双儿只是想，一直以来自己都陪在你身边，竟然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说完，她也退出厅去了。
殷色可又支起了额头。
“头好痛……”她低低地道，“大哥，我做错了吗？”
飞刀按了按她的肩。
“既然决定了，就去做吧。不然你也不会死心的。”
飞刀走了，大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忽然觉得有点冷。披起白色大氅，她独自走了出去。
夜有些凉。她拉紧了大氅。她又有点头痛了。恍惚间，她想起了一双手，轻轻的按在她的额上，给她温暖与力量。她自嘲的笑了，揉了揉额角。
抬起头，夜色中，厅外的长廊里隐约站着一个人，腰间有一柄短刀。
“你还没有走？”她走了过去。
“等你。”短刀跟着她，朝着后院并肩而行。
“什么事？”殷色可也不停，边走边对他说。
“你有什么对策吗？”短刀直接问。
“对策？”她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是吗？”短刀道。
又行了一阵，他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殷色可回头看他。
“可儿，”他忽然直呼她的名字。她愣了一愣。
“我想起当年，你若是不回来了，继承老庄主的，应该是单刀吧。”短刀道。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殷色可不答他，拉了拉大氅，靠着长廊边的木椅坐了下来。
“当年有些事你不知道。”短刀也坐下，自顾自的说，“其实那时候你和曲尘……老庄主没有下令一定要把你们追回来。”
“哦？”殷色可漫不经心的答。夜有点凉，她捧住双手呵了一口气。
“当时老庄主见你不回来，就有心把位子传给单刀。可是单刀却比谁都着急，说一定要把你找回来。老庄主后来病了，他就更是着急，谁也拦不住他。”短刀悠悠的叙述着，眼神有点虚无，像是回忆着一个久远的故事。“他派了好多人出去找你的消息，自己也亲自跑到江南去了一趟。他总觉得你那么怕冷，应该会跑去暖和的地方。
“有一次他出去了，金枪跑来，说是打听到大彦南郡有消息，描述的人特别像你。那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我把金枪的消息拦了下来，说是会亲自交给单刀。然后我把写着那消息的信烧了。”短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怀里拿出了一小壶酒，开始慢慢的细饮起来。
“为什么烧了？”许久，殷色可问。
“想让你和他走。就像你说的，我也知道，你喜欢‘醉红尘’，不喜欢‘醉河山’。”
殷色可沉默了。低下头，她看着地上月光下的树影。
“只可惜我后来和长刀喝酒，我喝醉了，居然稀里糊涂的跟他说我知道你在哪。”短刀笑道。那笑似乎是一种自嘲，却又有一种痛楚深藏在里面，让人难受。“长刀这个傻小子还很高兴，跑去捎信给单刀说有你的下落了。我一觉醒来，单刀已经日行千里的去大漠找你。后来我再也不和长刀比酒了。
“要不是我喝醉了，也许他根本找不到你。”短刀说着，又喝了口酒。
“你很不想让我回来吗？”殷色可转过头，故作顽皮地笑问。
“是。”短刀不看她。“我不想让你回来担负这一切。和他远走高飞，多好。再也不要回来。”
殷色可看着他，轻轻地笑，笑里竟有种淡然：“这都是命啊。其实你若不说，等金枪见到单刀，他也会提起。早晚的事。”她顿了顿，又道，“其实都是我自己选的。当初我也可以选不回来的，可我还是回来了。”
“那你到底是喜欢‘醉红尘’还是‘醉河山’呢？”短刀突然似有深意的问。
殷色可愣了一下。
“我跟你说这些事，只是想说，我知道单刀是不会背叛你的。”短刀又喝了一口酒，“我只希望你做什么决定，不要瞒着我们。不管是什么，既然你决定了，我们都会努力去帮你做的。”
说完，短刀起身，也不看殷色可，就要离开。
“子巽，”殷色可忽然唤他名字，短刀愣了一下回过头。
月色下，她也站起身来，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有时候喜欢的事和要做的事，是两回事。”拉紧白色大氅，她转过身，朝自己的房间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背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