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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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瑞德觉得，自己可能碰到了个憨憨。
铁憨憨。
事情要从三分钟前说起。
三分钟前，勇者的剑尖抵在瑞德的喉咙前。
冰冷的寒气浸入皮肉，温热的血液顺着剑刃流淌，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传闻中不败的魔王。
瑞德一点也不慌地站立在原地，战败之身，看拿着剑的勇者时却自然流露出睥睨味道。
简单来说，就是一股看不起对方的眼神。“杀了我，你也会死。”
要说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瑞德感觉战斗落入下风大概率要凉的时候，顺手就给对面加了这么个法术。
同生共死，其中一个死了，另外一个也不能活。
勇者拿剑的手在发抖。
瑞德冷笑着想，这是当然的，很少有人会不畏惧死亡。
他就像在看着一只瑟瑟发抖的鸡雏，“放弃吧，你难道想坠入无边的死亡？”
他的声音里带着轻蔑的意味，漫不经心地洒下诱饵。“放下你的剑，到我身边来。你想要什么？宝石，香料，高深魔法……你全都能拥有。”
勇者颤抖了半天，嗫嚅着嘴唇一抬头，出口一个大雷。“我脏了……”
瑞德：？
瑞德：？？？
瑞德满肚子蛊惑的话卡了个壳。
勇者两眼发直地看着他，久久，久久，最后一捂脸，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哭。“神啊！我至高无上的神明！我和魔族同生共死了，我不干净了。”
然后这勇者一边哭，一边把剑收回去，抹了自己的脖子。
当场自尽，向不知道在哪个远方的神明谢罪。
与他同生共死的瑞德，遂同死。
死前瑞德总结死因，深以为自己翻车于铁憨憨之手。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个机会，他想对那位憨憨勇者说一句话：
口，你，口！
因为此话过于邪恶，在教廷的记录中，三个字只可见两个字。
剩余记录则相当完好，还多进行了不少添加。
据教廷记载：
红月魔王瑞德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无数勇士为杀死他而献出了生命。
他不相信世间一切美好的感情，最后一刻仍妄图蛊惑神的孩子堕落。
然而他不理解的东西杀死了他，勇者对神虔诚的爱，让其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拉着魔王一同坠入了死亡的深渊。
从此，还世界以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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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瑞德坐在床边上，对着自己小了不止一个号的手发愣。
铁憨憨自杀以后，他受法术影响也失去了生命。
他已投入了永恒黑暗的怀抱，在死亡之中长眠。
然而有陌生的声音呼唤他，一次又一次，比闹钟更吵人。
当他终于忍不住想把那闹钟砸坏的时候，他的意识浮出永恒黑暗的水面。
他终于可以发觉到他已经死亡，本来不可能再听到任何呼唤。
当他发觉到这一点时，便脱离了死亡的怀抱。
然后他睁开眼睛……
就发现自己缩水成了六岁的样子：）
坐在很多年前就被砸毁的栖身之所，床上床单的花纹样式既熟悉又陌生——久已不用却曾日夜相伴。
床头柜上的玻璃瓶里盛满了星蓝石，这种石头会不间断地向外发出淡淡的辉光，能够完美充当小夜灯的角色。它帮助瑞德清晰地看到黑暗中房间里的布置，让他得以将现实和记忆一一比对。
最终的结论是，一模一样。
和他六岁时房间的布置完全相同，没有一丁点不对的地方。
瑞德皱着眉头，很难相信没做任何布置的自己可以横越时空长河，回到幼年时代。
比起这个，他更相信自己是中了幻术，踏入了某个家伙的陷阱。
做这种布置……是想要做什么？
他明明已经死了……难道最终的决战都是幻术的一部分吗？
种种思绪从他脑海中略过，他环顾四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床上下来。
过程中他踉跄了一下。
六岁时的他苍白瘦弱，吃饱都很困难，常常磕碰的一身是伤。
这个幻境似乎完美复刻了这一点。
现在……他似乎就没吃饱，而且右边小腿上刮了一道很长的伤口。
他受伤的时候实在太多了，一时之间竟然记不清楚六岁的时候是否真的刮出过这样的伤痕。似乎是有的，但是又记得不是很清楚。
他忍着痛楚，走到床对面的书柜前。
顶着天花板的大书柜里半边放着书，半边放着各种瓶瓶罐罐。
这是他的母亲没死前留给他的，这些书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完……他的住所就被教廷的精灵摧毁。
瑞德的手指划过书脊，抽出书架中层的一本书。
这本书，在住所被摧毁前他才看了一半。如果是按照他的记忆构造的环境，那么后面的书页里……恐怕不会有什么有用的内容。
书籍被翻开，瑞德的目光在一张张纸上飞快掠过，良久的沉默后将书合上。
书的后面是有内容的，不但不是空白，那些字句也都充满条理性，并不是胡乱拼凑涂鸦。
瑞德的目光又挪到旁边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上，这个盒子里装着纯白色的药膏，是他的母亲炼制的。
只要把药膏挑上一点点涂到小腿那道伤口上，伤口的愈合就会大幅度加快，疼痛感也会减轻。
但是……
瑞德阴沉着脸色，将盒子打开。
里面，空空如也。
真的是完美复刻了当初的场景。
母亲还活着的时候，药膏当然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都不用等到用光的时候，还剩一层底的时候母亲就会重新炼制很多出来了。
但是她死了之后……
她死了之后，还幼小的他不会炼制药膏。尽管后面已经尽力省着用了，还是越用越少，到最后兑水都兑不出东西来。
瑞德把小盒放了回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向门口走去，抓住了门把手。
门边还倚墙放着他年幼的时候使用的法杖，他没有碰。
按说拿上武器会更安全，但是瑞德并不相信幻境里的东西。
他拉开了门……
开了门……
门……
？
瑞德用力晃悠了好几下，门纹丝不动。
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玩家’未到位，请耐心等待。”
“‘玩家’未到位，请耐心等待。”
“‘玩家’未到位，请耐心等待。”
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是那个将他从永恒沉眠中唤醒的声音。
瑞德眉头微微皱起，将‘玩家’两个字放在嘴边咀嚼。
一个荒唐又真实的念头从他脑海中浮起。
他，红月魔王……被当做玩具抓起来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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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可以拍张照吗？”
漫展现场，举着相机的女孩子轻轻拍了一下金发喵哥的肩膀，对他晃了晃手中的相机。
戴着金毛的林青阳正吸着杯冰可乐，戳着应用市场准备下载游戏。被她一拍，手抖了一下，手指在屏幕上胡乱划过，不知道戳在哪里，屏幕上飞快地划过了一丝微光。
他没有注意到这点变化，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假发，将冰可乐手机等物放在一边。
而后直腰，收肩，拿手轻轻一拽兜帽，唇角露出漫不经心的笑意。
——轻车熟路地摆好了拍照的姿势。
落在镜头中的表现力完全可以说是满分，野性慵懒，散发出巨量的荷尔蒙。
找机位拍他的女孩反倒相当生疏，半天才找到最完美的角度。
逛展的其他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也纷纷或拿手机或拿单反拍照，在林青阳身边围了一圈。
等到拍的差不多林青阳坐回去重新戳手机的时候，一个游戏都下好了。
他看着闪亮亮的图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魔王养成》。
相当直白的游戏名，一看这个名字就知道游戏内容是什么。
林青阳刚刚本来想下的是某知名的氪与野男人来着，想到刚刚自己手滑了一下，心想八成是误下载到什么小厂的游戏了。
不过看这个图标，看板郎还挺……符合他的口味。
黑卷发，血红双眼，神色阴郁高傲，又隐隐带着点孤寂的味道。画师功底相当好，这表情画的极其到位，十分抓人。
至少一眼抓住了林青阳的心。
小厂有这个水平的少，大多不愿意好好做游戏，只想捞一笔就跑。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所以……今天浪里淘到金了？
林青阳一边想，一边忍不住戳开了图标。
开头是一段开场动画，他直接顺手点了跳过，进入到开始页面。
一片星空背景里，唯一的一个选项被做成一片木牌的形状，上面写着林青阳再熟悉不过的“开始游戏”。
他毫不犹豫地戳了下去。
屏幕再次黑了下去，一行白色的字出现在他面前。
‘教廷宣称，神诛除了翼魔，为世界带来光明和繁荣。’
再点，白色的字换上了新的内容。
‘翼魔不甘心消失，一次次转生在各族后裔身上。’
‘每一名降生的翼魔都会在出生时被交给教会处理。’
‘有些孩子侥幸逃过出生时遭遇的劫难，但往后生命中，他们将不停地被狩猎，被追杀，被出卖。’
‘红月魔王瑞德，最凶悍的翼魔血脉。杀死无数勇士，教廷最强的敌人。’
‘但他最终迎来了失败。’
白字结束，林青阳看到的看伴郎、黑色长卷发的魔王倒在地上，鲜血从他身下溢出，浸染了灰白的地面。
魔王流出的血成了最强烈的诅咒，周围的森林枯萎，各种生物堕落畸变，凶恶无比。教会的勇士只要踏入他的葬身处一步，就会失去理智变成疯子。
他的尸骨无人能够摧毁鞭挞，就这样过了千万年，尸骨上凝结出一团白色的光。
这团光慢慢升到空中，将世界笼罩。
白色的背景里，出现了黑色的字。“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培养魔王，让整个大陆在他脚下颤抖。”
“亦或者隐姓埋名，幸福地度过一生。”
“他有可能万人唾骂，过早的埋骨荒原。”
“也有可能众人敬仰，夺取神明的荣耀，”
“一切，都由你来决定。”
白色慢慢散去，露出一个昏暗的房间。
q版的魔王躺在他的柔软小床上，奄奄一息。
他的头顶冒出一个气泡。
“无论你究竟是谁，想要什么……都注定要失败了。”
弹完这个气泡的小人，抓起一把刀，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噗嗤！
林青阳：！！！
林青阳一口可乐呛在喉咙口，手指下意识想要去戳小人，想做点什么。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屏幕一片血红。
底部弹出对话框。
“多疑的魔王不相信世界的真实，不相信重生的可靠。”
“缺少玩家及时劝阻的他，选择自杀‘醒来’。”
一张CG弹出，重生回六岁的魔王躺在床上，苍白瘦弱。大量的鲜血从他胸口流出，染红了整张床单。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冰冷的讥诮。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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