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凉的故事》文阿凡

9、小学（1）

　　梁城是顾西凉的故乡，承载了她最人生最深刻的年岁，也造就了现在的顾西凉。
　　顾西凉家在梁城中心的一个小区里，是爸妈结婚后买的，爸爸的家在梁城下面得小县城，但是他们很少回去，因为顾西凉的妈妈受不了他家那些是非亲戚。
　　当然，那时候顾西凉不懂这些。
　　在12岁之前，她一直都是世上最快乐的小孩，乖巧可爱，成绩好性格好，朋友多，也受老师喜欢，虽然爸妈总是吵架，但是都对她却仍旧很好，她不知道爸妈到底在吵什么，因为每当顾西凉出现的时候，妈妈总会率先闭嘴，然后默默回到屋子里。那时候的顾西凉觉得爸妈和别人家父母一样吵吵闹闹，但是这个家是不会散的，所以她肆意的在爸妈面前撒娇哄着彼此，希望他们早点和好，因为她不想回家以后家里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连吃饭都要分两拨吃。
　　12岁那年，顾西凉的爸妈又吵架了，放学的路上，遇到的邻居阿姨告诉顾西凉，她的爸妈在家里把东西都砸了，叫她去小姨家里过一夜再回家，顾西凉摇摇头还是回家了。她觉得爸妈会像之前一样，吵吵闹闹冷战几天，然后妈妈会做爸爸最爱吃的红烧肉放在桌上，盛三碗饭饭叫她去喊爸爸吃饭，于是一切恢复正常。
　　但是那天，顾西凉站在门边，看着爸妈在她面前吵了个翻天覆地，把家里一切可以砸得东西都砸掉了，包括橱窗里一家人的合照和她的奖杯。那是他们第一次在顾西凉面前吵架，但是顾西凉却像是习惯了似的，背着书包，垂着胳膊站在门边，脚边是碎成一半的全家福。
　　不知道吵了多久，直到楼道里站满了围观的人，兴许是顾西凉的爸妈觉得丢人了，或许是顾西凉妈妈不想吵了，指着门喊了句“滚”，之后顾西凉的爸爸真的毫不犹豫的走了，路过顾西凉身边的时候，甚至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爸爸走了以后，顾西凉轻轻的把门关上，把那些看热闹的眼神隔绝在门外，捡起脚边的全家福，抖干净上面的玻璃渣，小心的放在台子上。
　　那天晚上，顾西凉的妈妈抱着顾西凉哭了很久，顾西凉像是木讷了一样，只是机械的抱着妈妈，感受肩膀湿答答的贴在身上。
　　那是夏天，很热，白天在学校画室画了一天的画，闷了一身汗，混着妈妈的眼泪，粘腻闷热。
　　第二天，在顾西凉起来前，妈妈已经收拾好了家里，虽然少了很多东西，但好在看上去不那么的触目惊心。顾西凉的妈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做了一桌子的菜，张罗着顾西凉来吃饭。
　　其实顾西凉的妈妈很少做饭，外公外婆都是老教师，顾西凉的妈妈也是锦衣玉食的长大的，结婚前从来没有下过厨房，但因为想给顾西凉的爸爸做饭才慢慢学做菜，但是总是做的一片狼藉还不好吃，唯有顾西凉爸爸最爱吃的红烧肉做的最好。
　　顾西凉吃了饭去了画室，妈妈从前就是美院的老师，所以顾西凉从小耳濡目染也很喜欢画画，除了上课的时间，顾西凉一直泡在画室里面，顾西凉觉得，只有在画室里，周围安安静静的只有笔和纸张摩擦的声音时，脑海里那些争吵声叫骂声才会消失不见。
　　那天，顾西凉在画室待到关门才回家，到楼下的时候，她看见爸爸的车停在门口，她开心极了，顾西凉以为爸爸回来了。
　　几乎是跑着的，顾西凉回到了家，却看到顾西凉的爸爸拉着一个男生，而妈妈早就哭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顾西凉的爸爸看见顾西凉回来，扬起尴尬勉强的笑容，说“晴晴，来，叫哥哥。”
　　爸爸手里拉着的男孩像足了爸爸，他看着顾西凉，顾西凉也看着他。
　　顾西凉跑上楼的心跳还没有平息，但是已经浑身冰凉，她虚虚的望着爸爸和那个男生，问“他是谁？”
　　顾西凉的爸爸沉默了一会，拍拍身边的男生，说“小康，你去和妹妹打个招呼。”
　　赵如康点点头，走到顾西凉身边，喊了句“晴晴妹妹。”
　　顾西凉像是积压了两天的情绪忽然释放了一样，猛地把赵如康推到在地上，尖叫着说“你滚开！”
　　顾西凉的爸爸连忙上前扶起赵如康，仔细检查他有没有伤到，顾西凉走上前，却还没等说话，他反手一巴掌就打在了顾西凉的脸上，顾西凉被甩出去，撞在了墙上，脸上火辣辣的，身上也很痛。
　　顾西凉的妈妈扑过来，搂着顾西凉不停的哭着。
　　顾西凉没有哭，她只是没有表情的看着她的爸爸，以一种他从来没从她脸上看到过的表情，是冷漠的，是疏远的，是平静的，是压抑的…
　　顾西凉的爸爸被看得心慌，甩下一句“要么离婚，要么接受小康，你自己选！”就拉着赵如康走了。
　　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顾西凉已经记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小姨哭着抱着她，告诉她妈妈已经没了，从家里窗户跳下去了……从十八楼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