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凉的故事》文阿凡

12、平凡的初相见

　　平城很繁华，太阳一落下去灯火就上了，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到处都是来来往往忙碌的人，步履匆忙，带着急促和匆忙。
　　顾西凉歪着头看着窗外划过的风景，霓虹灯隔着车窗玻璃在她脸上投射着明明暗暗的光影，她没什么表情，从上车开始就没说过话。蒋书闻感觉到她的情绪，也只是安静的开着车，偶尔红绿灯的时候歪过头看看她，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直觉的认为肯定和那个叫李平的有关系，他不问，这是顾西凉的事情，她说了他就听，他不说，那自己也不会随便试探什么。
　　不知道是第几个路口，蒋书闻看着红灯的倒计时，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握住，凉凉的，轻轻的。
　　蒋书闻垂眸看见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又看向顾西凉，她正笑着看着自己，蒋书闻了然于心，反手和她十指相扣。
　　顾西凉的手被蒋书闻紧紧的握在手里，他的手很大，手心和指腹有薄薄的茧，他说是画画和弹琴弄的，顾西凉的手指修长，却也被他完全的握在了手里。
　　感受着蒋书闻手心的温热，她忽然觉得今天心里像是哽住被拉扯一样的窒息感一下子不见了。
　　她习惯于沉默孤独的面对着自己每每想起从前时的那份心痛，她清楚的明白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而且这世界上也从来都没有什么感同身受，自己的痛自己的苦，从来也不会有别人能够明白，所以她不说，也不希望别人来问，她害怕把自己坦然在别人面前之后，别人会把带着同情的眼神投射在自己身上，像一把匕首，彻头彻尾的，狠狠地，刻过自己身上。
　　好在现在有蒋书闻在，她能感受到蒋书闻偶尔看过来的眼神，也能感受到车里尴尬微妙的气氛，她以为蒋书闻会问，但是他没有，好在他没有。不然，顾西凉可能会笑着说没事，可是这句“没事”骗不过他，也安慰不了自己，但是却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造成一个今后无法解释的裂隙。
　　所以她很感谢蒋书闻这个时候只是安静的，体贴的陪在自己身边。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蒋书闻那天，是在刘毅华的诊室外面。
　　她去给刘毅华送病历，但是遇到诊室里有人，她原本是打算走的，但是蒋书闻坐在门口的那把椅子上，忽然起身了，说“一会时间就到了。”说完就环着胳膊，背靠在离椅子几步远的墙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
　　顾西凉也懒得再跑一趟，于是坐了下来。
　　为了病人的隐私和建立安全信任感，诊室外面也不设置座椅的，那把椅子是从刘毅华办公室里搬出来的。
　　顾西凉坐在椅子上看了会病历，感觉脖子有些酸痛，就抬起头，视线对着窗外，能看见对面病房，正好看见对面病房有几个病人站在窗口，正对着这边夸张的挥手，顾西凉笑着也冲他们挥挥手，那些病人注意到有人回应他们，更卖力的挥手了，顾西凉也应和着挥动着手。就这样不知道挥了多久，顾西凉忽然听到边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看去，发现蒋书闻也在冲对面挥着手。
　　蒋书闻见顾西凉回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说“他们在干什么？”
　　顾西凉放下手，说“在回应你。”
　　“嗯？”蒋书闻心想，难道不是自己在回应他们吗？
　　顾西凉笑得高深莫测，说“在他们眼里，这是他们的特殊语言，你挥手了，说明你也能听懂，所以他们在回你的话。”
　　蒋书闻信的煞有其事，放下手看着对面，发现对面的人挥了几下之后也放下手了，过了一会看他俩没反应，就一个个散去了。
　　顾西凉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无声的笑了，路过一个科室的医生，看见顾西凉在笑，说“顾大夫，这么高兴呢？六楼那王大侠还等着你去和他切磋呢。”
　　顾西凉一挑眉，轻飘飘的回了句“知道了，我一会就去称霸武林，对了，听小护士说C座的李大哥昨天娶你为八姨太了，恭喜啊。”
　　那医生一听，哼了一声转头走了。
　　顾西凉看她气呼呼的背影，笑得更开心了，心想今天有意思的事情可真多。
　　一旁的蒋书闻也是在默默笑着，他知道精神病院有意思的事情不少，但是接触有限，这也是第一次真实的听说。
　　顾西凉暗自打量着蒋书闻，春天刚刚结束，天气有些阴沉，蒋书闻穿着白色的圆领毛衣，宽宽的，黑色的裤子，裤脚挽起，露出白色的板鞋，看着就像是大学里的小男孩一样，温暖美好。
　　“我逗你玩的。”顾西凉说“那些病人就是打个招呼，看我们不停他们也不停而已。”
　　蒋书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笑笑觉得自己有些好骗。
　　顾西凉揉了揉脖子，继续看着手上的病历，蒋书闻看她在忙于是也不再攀谈。
　　蒋书闻靠在墙边看着窗外，逐渐从窗户的反光里看见了顾西凉的影子，她穿着白大褂，头发在脖子后面松松的束了起来，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挡住她的眉眼，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顾西凉的手指无意识的一下下在纸上轻轻点着，是不是轻声念了句听不清的话，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想法似的。
　　顾西凉看的认真，蒋书闻看的也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