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街写手的自我修养》风储黛

15、扑街

　　还恕林黛情商不高，短时间，还不能很好地领会这句话的精神，于是她给对方又发过去一个可可爱爱的猫咪问号表情包。

　　林黛：大神，我可以理解为，你在给自家网站挖墙脚吗？

　　乔翕卧在沙发里，放下保温杯，沉默了少顷，突然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他说话做事好像偶尔会伤及一些人的面子，可惜刚刚那句已经不能撤回了。

　　对方也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已。

　　他有点过了。

　　连乔翕自己都清楚，他说话时不时地带点阴阳怪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试图将自己的言语调整成委婉模式，回：女权觉醒的时代，这样的女主角只适合于下行，与绿江的目标受众群体不符合，所以如果不能写出花，连平庸的资格都没有。

　　大神在给她分析大环境因素，但林黛只看到一句“不能写出花”，这点确实，她写不出什么花儿来，无非是新瓶装老酒，换汤不换药，新媒体小说崛起的时代，这种快销产品还放在坚守初心以更优质的内容取胜的绿江，也许不那么合适。但如果真的写的非常好，就算是再不合时宜的题材，应该也能小火一把吧。

　　乔：恕我直言，我没在绿江见过这么狗的男主。

　　林黛震惊脸：大神，你也会看绿江文吗？

　　乔：为何不看。

　　的确，现在绿江有着非常多出色的火出圈的网文，顶部百万收藏已经不再是遥远的梦想，外站作者看绿江文早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不少小规模网站现在眼红绿江的发展前途，试图跟风，谋求从纯市场化到走精品路线的转型，走的是“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路线。

　　但，他是大神啊！男频顶级大神！他会看绿江的言情文，还是……更火爆更出圈的耽美？

　　她一时不回，乔翕凝视自己的手机聊天界面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蓦然想到上一次她和她的那个基友讨论过关于自己与星缪的性取向的问题，顿时长眉折出了一道东非裂谷。

　　乔：言情。

　　哦。两次都澄清这么快，林黛知道了，大神崆峒。

　　林黛：那我的文也是言情，既然不适合绿江，难道会适合绘世无涯？

　　乔翕再度沉默了片刻，自己挖的坑，自己负责填。

　　乔：我认为现在，只有男人还会钟爱舔狗女的人设。

　　林黛：？？

　　乔：被挖眼挖肾，被小三打到流产，还能跟男主happy ending，这种人间玛利亚早就已经无法打动当代女性，只有男人还可能会喜欢。

　　林黛：默默流泪。

　　路走窄了啊。
　　刚开始给自己的文作出朝火葬场方向的改变的时候，林黛是信心满满的，觉得纵使成绩不会很好，但比一开始那种平淡如水的先婚后爱更狗血有起伏，说不定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谁知道成绩也没有很好，上榜以后收藏点击涨幅感人，还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搞得她现在心态爆炸，刚刚和读着对线的时候，被喷写得什么辣鸡玩意儿的时候，就有点想放弃写文了。

　　好在，为爱发电初心不倒，连一本都还没有完结，现在就说放弃还为时尚早。

　　林黛：那……大神，我还有抢救的希望吗？

　　乔：除了梗的老旧，狗血泼天之外，节奏的把控也显得稚嫩，莫名其妙的深爱和突兀的忏悔，显得情节很不连贯，你试着停一停修改一遍，添加细节进去。主线我不发表意见。

　　说完，他放了几张截图过来，用红色的涂鸦笔勾勒出来有几处可以添加细节的地方，让她可以酌情参考他的修改意见。

　　林黛现在对大神就两字：佩服。

　　他说的这些地方，她肯定都会照办，绝无反对。

　　林黛：要不，我现在双开一下，这本就缘更了？

　　一不留神把心里话给问出来了，林黛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怎么居然拿这种小事来劳烦大神！

　　一想到隔着屏幕，是师兄那张清风雅月的冷脸，激情幻想已经破灭了一半儿。

　　乔：新手上路，先试着完结一本，这样能够训练你对全文的把控能力。不建议现在双开。

　　林黛点头，觉得有道理，才刚刚开始就半途而废，这样确实不大好。而且跟她正聊天的这位，是个一本封神的大神，平时更新少，号“短小君”，写文犹如从一而终的好男人绝不劈腿另开（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过于短小导致劈不了）。

　　这位古怪的师兄，两次见他了，给人的感觉是年纪轻轻的，就已经身价上亿，兼目前如日中天的绘世幕后boss，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看他的打扮，和电视上那些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迥乎不同，似乎更像是一个与泡面游戏二次元少女为伍的……宅男。

　　肩膀上头突然伸出来一只脑袋，撞了一下林黛的耳朵，她反应过激，顿时汗毛炸裂。

　　偏过头一看，原来是聂雪倩。

　　吓了她一大跳，林黛缓过神，立马藏起了手机，聂雪倩只来得及看清她是在与什么人聊微信，别的一概没能看见，不禁诧异，“你刚才说什么大神？”

　　林黛知道聂雪倩是绿江骨灰级读者，对网文圈子也比较了解，怕是没那么好糊弄，而且现在不止她，申敏和蒋魏生她们俩也把脑袋探了出来，好奇宝宝似的望她，林黛将小手背后，默默关了手机，目光在她们三人间逡巡了少顷，换来聂雪倩愈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逼视，她只好如实告知：“你们也许还不知道，乔教授的儿子……”

　　“乔教授的儿子？”
　　那三个姑娘一起惊呼。

　　乔教授是个出了名的老学究，除了学术以外基本没他挂心的事，虽然口碑不错，但没几个对他的私生活有兴趣，万万没想到，林黛居然认识了乔教授的儿子？

　　蒋魏生忽然说：“对了，好像刚刚莫莉发了一条朋友圈，她今天和林黛一起找的乔教授，说见到了乔教授的儿子，人很nice，超帅，而且高，冷白皮！就是没敢拍照片，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申敏的八卦之魂开始燃烧了：“咦？那我要看看！你说说莫莉，男朋友谈了十几个了，一个比一个帅，她都还能说帅，肯定是极品！”

　　哇哦。林黛在心里想，申敏才是古早口味言情忠实读者吧。

　　她讪讪然收回目光，恰逢与聂雪倩撞上，她一个劲拿目光迫她，林黛低头叹了口气，“好吧，是很好看。”

　　非常好看。
　　她在心里补了一句。

　　聂雪倩道：“不对，你肯定不是要说，他长得好。”

　　她刚刚明明听到“大神”什么的。

　　面对中国好室友的刨根问底，林黛心里藏不了事，不然哪天说梦话都要被她们把这点秘密撬出去，想了想，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秘，于是和盘托出：“乔教授的儿子，是个网文大神。”

　　申敏“切”一声，“不奇怪。我觉得他的文学功底不可能差，凭乔教授那精钻的劲儿，他一定会把他儿子往大文豪那方向培养。”

　　林黛却摇头：“不，他儿子是学计算机的。庆大，高材生。”

　　申敏：“虾米？”

　　聂雪倩倒是一直不跑偏：“什么级别的大神？你别是抱着根鸡毛当令箭吧，我纵横文圈多年，要是连我都没听说过的笔名，那就算不得什么神。”

　　林黛却在想，面前这位虽然确实浸淫网络小说多年，但约莫看的都是耽美，不济也读几本言情？要说认识男频的什么大神，那真是不一定的。

　　而且在三次元戳人家马甲，会不会有点不太尊敬别人的意思，林黛保守点，回复：“那种，一个月的收益，可以在帝都买套体面点的房子的那种……算是……大神吗？”

　　话音落地，三个姑娘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神：你说算不算！

　　聂雪倩仿佛疯了：“你在说啥？怎么可能！我认识的作收十万的大神跟我说，就算是写到顶部，上了金榜第一，一个月也不过百万收益！在帝都，一两百万够买个厕所吧！”

　　“等等！”聂雪倩又想到了一件事，“凭着纯订阅收益，当然是不可能的，你不会是想说，他还卖了什么影视版权之类的？”

　　林黛道：“游戏。”

　　然后她在脑中过了一遍。现在绿江发展壮大，无数有名有姓的小说都卖出了ip，被拍成了电视剧、电影，被制作成游戏、动漫，但她还没有调查过，像松下寻隐这样价值的ip，有没有得到过影视公司的青睐。回头得去查一查。

　　聂雪倩：“惊掉我下巴！”

　　如果林黛说的是真的，那不可能是类似紫光游戏这种小版权，要么也是在版税收益排行榜上鼎鼎大名的了。

　　她立刻掏出手机，把那张去年作者版税收入排行榜的红图搜了出来，拿给林黛看：“你看，他在里边吗？”

　　要是不在，林黛肯定是吹牛！

　　林黛粗略瞟了一眼。

　　哦，在倒是在的。

　　不过是在第一，很显眼。

　　收入……得有九位数了。

　　“如果你这个不是野鸡榜单的话，那么，乔教授这个人，你们可能得重新认识一下。布鞋教授，为富低调，太低调了！”

　　林黛不禁发出感慨。

　　这时手机正好亮起，一条微信消息进了来，林黛偷拿眼风瞟了眼。

　　果然是那位正引发热议的大神——

　　乔：周六，涮火锅，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