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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栗子糕 ...

  •   “八成。”赵倾城轻描淡写说完,话锋一转:“但两败俱伤之下损耗国力,难免还要防着西昭。”

      盛澈先是一怔,眼中的光亮随之熄灭,这几个月来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竟将虎视眈眈的西昭给全然抛诸脑后。

      她从不曾觉得自己和送青山的那些兄弟是义匪,可再不济,也不想东元百姓经历战乱民不聊生,她爹在世时常与她念叨,人就算陷进泥沼万劫不复,也得知忠义守根本,卖国求荣之事万万做不得。
      她倒是没求荣,但挑起两国战争与卖国无异,若她真一时冲动不管不顾的做了,她爹非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打死她不可。

      “冯和槿那边如何了?”话语间,盛澈手中的长刀已经插入黄土,看来今日她是不会出宫了。

      赵倾城道:“我派去助他的人与他汇合后,这一年以来他已经西昭王都站稳了脚跟。”
      言语间,赵倾城低头吻了吻她蹙紧的眉心:“澈儿,只待时日。”

      盛澈望了望漆黑的夜色,没再执着。

      更深露重之时,两人并肩坐于湖边,听夜风吹过树梢,看湖面一弯弯荡去远处的涟漪。

      “可有消气一些?”
      赵倾城歪着头看了她半晌,却不见她往自己这边瞧上一眼。

      盛澈捡起一颗石子掷入湖中,几息之后浮上一尾被打晕的青鱼。
      赵倾城一时间觉得这条鱼很是无辜,好好在湖中待着,无缘无故的挨了一石子。

      盛澈憋闷的叹出一口气:“你方才说建承王不准备造反?那他为何要去飞龙大营?”

      “因为飞龙大营拥兵六十万。”赵倾城也学着她拾起一颗石子,朝着波澜下隐约游荡的身影扔去,却只听声响不见收获。
      于是乎他又捡了一颗……

      盛澈见他说的不紧不慢还有心思玩石子就来火:“你真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他那六十万大军不就是用来造反的吗?”

      “他此番前去应是……”
      话音才半,赵倾城忽然垂目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石子。
      “教我掷鱼。”

      “嗯?”盛澈挑起眉梢。

      “教会我掷鱼,我便告诉你建承王为何会忽然离京。”
      言毕,他便开始俯身捡石子。

      盛澈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捡了满满一捧石子举到自己面前。

      “赵倾城,你多大年纪了?”
      “二十有五。”

      还知道自己年岁哪,如此幼稚行径若是被他的臣子知晓,君威何在?
      然后,两人就真的在湖边掷了大半夜的鱼。
      ……

      回殿睡了估摸又两个时辰,惜错便在门外禀报说申屠携其夫人前来拜访,盛澈一个坐起身,揉揉眼睛。
      “先请申屠大人和夫人在正殿品茶,我即刻便到。”

      待盛澈收拾片刻去到正殿时,只见申屠一人坐于左侧太师椅上,却不见申屠夫人的身影。

      见盛澈来了,申屠也未曾起身,只是将茶盏放下。
      “我家夫人去后院与惜错闲话家常了。”

      盛澈收回看向殿外的目光。

      “不知申屠大人今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她走了几步坐于主位,伸手拿起惜错早已备好的清茶抿了一口。

      申屠此人向来无事不登门,连早朝都不曾参见,能来她交泰殿一定有要事相谈。

      “陈久轲和蒋隋是你杀的?”

      唇边的乌金釉茶盏还未来得及放下,盛澈隔着那氤氲茶气不动声色的看向侧旁的人。

      “申屠大人此话何意,我有些听不明白。”她缓缓将手中的盏子放下,心中思虑良多。

      “行了,别装了!”申屠声音枯朽嘶哑,却难得透露出亲近:“蒋隋一死,刑部独木难支,再者说蒋隋身为大理寺主事,位列九卿,案子自然只能由罗刹院接管,尸体送入罗刹院,仵作连夜验了尸,伤口处三道豁口,还说不是你做的。”

      盛澈不言,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申屠那只渗人的眼珠子气得快要将她瞪出来个窟窿:“你就不能做的隐蔽点,怎么能用玄铁青冥刀杀人哪!”

      盛澈抿抿唇角。
      “申屠大人既然已经知晓我的身份,又与我说了如此一番话,可见是打算包庇我了。”

      申屠冷哼一声:“不然我为何要出现在此处!”

      盛澈在心底松了口气,往前倾了倾身,轻挑眉梢:“陛下是如何威逼利诱的申屠大人?能让大人亲自前来通风报信。”

      申屠脾气捉摸不定,不答反问:“还有你质问我的份?”

      “您问您问。”盛澈双手掌心向上,谦卑道。

      “刑部卷宗里为何会有你惯用兵器的记载?”

      “我那刀曾经被人拿走过,后又被朝廷收缴,应是那时记录在册的。”

      “一并收录的还有你杀人之时擅砍人左腿的特征,如此细节之处刑部为何会知晓?”

      “应是建承王派人在江南一带打问出的。”

      申屠从这番言语里发掘出几分端倪,“你方才说青冥刀被人拿走过,所以那些记在你名下的命案……”

      盛澈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十之八九都是被人栽赃的,幕后主使是建承王。”

      申屠听后不尽眯了眯眸子:“你竟与他如此早就结下了梁子。”

      “何止是梁子!”言语间,盛澈尝到了自己唇齿间的血腥味。

      申屠未再接着往下探问,只提醒道:“刑部那边有关于盛九的详细案宗,那陈久轲和蒋隋的死罗刹院便不可能栽在别人身上,不过盛九身上也不在乎多这两条人命了,你这几日休要再惹事,如今禁军二十四编营日夜巡逻,你若再行凶,那就是打凌与枫的脸。”

      “申屠大人特意来此就是为了劝我不要再惹事?”盛澈心下觉得申屠此番前来远不止于此。

      申屠沉寂片刻:“确实还有别的事。”

      “申屠大人但说无妨。”

      “你可知天启大营新任的副将军是何人?”

      “听闻名叫岳恒天。”

      “想必那人一旦上任,你不会让他活太久。”

      既然申屠敢在此等风口浪尖向她倒戈,盛澈合该坦诚以对:“申屠大人放心,除掉陈久轲和蒋隋一是为了给我自己出口恶气,二是为陛下扫清阻碍。那岳恒天怎么说也是陛下明面上恩准调派去天启的人,我自是不会如此出挑的给建承王留下什么把柄,收拾他的时候命别人去即可,我不出手就不会给罗刹院添麻烦。”

      “我曾多次相助于你。”申屠突兀道。

      盛澈先是一愣,随即道:“盛澈不胜感激,日后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申屠大人尽管开口。”

      “就当我挟恩图报吧。”申屠顿了顿,缓缓道:“我要你放过岳恒天。”

      盛澈猛的站起身,自觉失态,又坐了回去。
      “申屠大人忽然为建承王的人求情,总该给我个说辞。”

      申屠神色未动,淡然看向她:“不知陛下和顾大人可否与你说起过,我曾是飞龙大营的副将。”

      盛澈声线瞬间疏离:“你是建承王的人?”

      “只能说曾是。”申屠早已料到盛澈会有如此反应,如实道:“建承王还是郡王时,我曾是他府上门客,后被他推举进飞龙大营任职,时过境迁,如今我二人形同陌路,早已断了往来。”

      此番话尤为坦诚,但盛澈依旧戒备不已。
      “为何会形同陌路?”

      申屠道:“说是反目成仇也好,道不同不相为谋也罢,总之我这枚被建承王当做弃子的人,能得先帝与陛下赏识掌管罗刹院,想来你也可放宽心。”

      此话一是为了打消盛澈的顾虑,二是为了证明自己如今的忠心,更多的,怕只能是为岳恒天了。

      但盛澈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审视道:“申屠大人可否告知你与那岳恒天的关系,不然我怎能随意答应与你,毕竟他可是顶了孙魏的位置。”
      若不是建承王要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天启大营,孙魏又怎会被害。

      申屠看向盛澈:“我方才说我曾是飞龙副将,岳恒天当时年纪尚轻,是我帐下守卫,为人忠义谦逊知恩图报,我如今豁出老脸来,也是为救故人一命。”

      “你为救故人一命?”盛澈冷冷道:“我那些故人便就要白白枉死吗?”

      申屠道:“你想杀他,无非是因为他会为建承王所用左右你在天启的调兵挟令,但我以性命担保,岳恒天并非心术不正之人,绝不会对陛下与东元不利。”

      “多说无益,他既是从飞龙大营调派来的人在我这就毫无信任可言。”话至于此,盛澈终究看在申屠三番五次帮她的份上退了一步:“我可以看在申屠大人的面子上暂歇不动他,但若是他一旦碍了我的事,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待岳惜岚与惜错一同出现之时,盛澈与申屠已然谈妥,夫妇二人并未多做逗留,岳惜岚将自己亲手做的栗子糕送与盛澈之后,随申屠一同离开。

      “夫君接下来去往何处?”
      宫道之上,夫妇二人并肩而行,这后宫岳惜岚比申屠熟悉,毕竟她也曾在谦宁殿中做了七年的掌事。

      “去勤政殿拜见陛下。”

      申屠方才并未向盛澈吐露,他这些时日未曾见过陛下,更从未从陛下那里得到任何关于袒护盛九的命令。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所为。

      “夫君为何愁眉不展?”

      “这丫头脾气倔的很,我怕是恒天会在那她那里吃些苦头。”

      岳惜岚道:“那便告诉她恒天的真正身份。”

      申屠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宫道,叹息道:“她连她爹的真正身份都不知,我们又有何资格轻易将这小丫头拉进那些前尘旧怨里。”

      岳惜岚眸色微动,猜测道:“是大少爷不准?”

      申屠默默点头。

      夫妇二人不再多言。

      待申屠夫妇离开之后,盛澈提着那盒栗子糕径直去了西偏殿。

      主仆二人一个倚在榻上,一个坐在塌边,各自用着糕点。

      盛澈盯着手里的栗子糕也不入口,心里纳闷嘴上也跟着犯嘀咕。
      “正尘,你说我最喜欢吃什么点心?”

      正尘想都没想:“咸的是淮南鱼糕,甜的是芋头珍珠圆子。九爷问这个做什么?”

      盛澈咬了一口栗子糕:“可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我喜欢吃栗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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