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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试探 ...

  •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只盏子凑到了盛澈唇边,她就着那只甚是好看的手喝下一口,又兀自推开道:“这不是酒。”

      “这是解酒茶。”赵倾城将人揽进怀里温声道:“乖,喝了它我们回寝殿睡觉。”

      如今盛澈脑子一片浆糊,听到此言却立时坐直了腰板,将面前人推出去一臂远,十分的正人君子:“这位美人儿还请自重,在下只是想邀你共饮几杯,并无非分之想,在……在下家中已有妻室。”

      说着,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又换了只手撑起摇摇欲坠的脑袋:“我家夫人甚是骄纵善妒,若是得知我在外沾花惹草,定然又要生闷气,不好哄的。”

      赵倾城眯了眯眸子,循循善诱道:“哦?既然夫人如此不堪,那公子为何不休了他另娶贤妻?”

      盛澈听的眉头一皱,一把将人推了出去:“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滚开,换个人来斟酒。”

      酒气上头,她话音才落下便趴在了石桌上,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少……少诋毁我的人,我的,压寨夫人也是你能置喙……”

      话音戛然而止在呼吸之间,趴在桌上的人已然睡了过去。

      赵倾城沉默的站在凉亭许久,心中莫名烦闷越坠越沉。

      夜风吹散了亭子里的阵阵酒气,他俯身吻了吻熟睡之人的侧颜,轻手轻脚的将人抱回了寝殿。
      ……
      柏常安回京三日,便以舟车劳顿为由躲了三日,闭门不出。

      终于,还是在深夜十分被召去了建承王府。

      “你母亲身体可有好转?”建承王居于上座,手中执着茶盏,浅酌一口,一派闲适的问道。

      柏常安坐在左侧客座之上,心中不尽腹诽。
      母亲身体无恙,分明是你令父亲传话命我回京,我这才落得个腹背受敌的境地。

      这厢陛下不让我见皇贵妃娘娘,那厢皇贵妃娘娘听到我来定然又会命人来找,如今我无处可去,还不是王爷你想一出是一出闹得。

      “母亲近几日身子已无大碍,侄儿在此替母亲谢过王爷挂念。”柏常安恭敬回道。

      临安侯府与建承王府沾着远亲,论资排辈建承王还要称他爹一声表兄,只不过他爹虽为兄长,见了建承王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事事以王爷马首是瞻,不然他也不能刚回军营不久又千里迢迢的赶回来。

      来之前听他爹透露,王爷似是有话要问他。
      那得是多重要的事,书信不成,非要人来。

      建承王目色清冷的看向他:“听说你在西北时与皇贵妃走的很近。”

      柏常安蓦的抬起头,对上了建承王那双审视的眸子。

      王爷怎会得知此事,临回京之前陛下不是早已勒令知情之人不得泄露任何与娘娘有关的事了吗?

      见柏常安若有所思并未言语,建承王冷声一笑:“看来陛下已经敲打过你了。”

      “侄儿需尊皇命,还望王爷见谅。”柏常安起身赔礼。

      建承王瞧着面前人,微微抬手。
      “无需多礼,坐下回话。”

      柏常安尊令落座,小心翼翼的看了建承王一眼。
      貌似王爷早已料到他的回答,并未对此多有怒色。

      “君命难违,既然如此,本王便不为难世子了。”

      柏常安稍稍松了口气,正当暗自庆幸时,建承王忽然话锋一转:“听军中属下来报,世子回营这些日子在暗中查找一批士兵的下落。”

      柏常安神色一顿,顾左右而言他:“只是寻常抽查而已。”

      “寻常抽查?”建承王哂笑道:“一批招安收编的山匪,当真有够寻常呐!”
      话音落下,一盏满是茶水的瓷盏朝柏常安直直砸来,登时碎在了他的脚边。

      柏常安大惊失色,慌忙跪在了地上。
      “末将有罪!末将该死!”

      “末将?你竟还记得你是飞龙大营的人,往前跪!”建承王责令道。

      柏常安艰涩的吞了吞口水,抬膝朝前挪去,跪在了那堆碎瓷片上。

      尖锐的瓷片随着他压下的力道慢慢扎进皮肉里,不消片刻,鲜血便染红了身下的暗青色长袍。
      建承王起身走近,抬脚压在跪地之人的肩膀上,金线皂靴逐渐用力。

      只听一声闷响,膝盖底下的碎瓷片更碎了,从小娇生惯养的柏常安却一反常态的一声不吭,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间掉落,一颗颗砸落在地上,与血迹混为一潭。
      身在飞龙大营多年,他明白,若是反抗,下场只会更惨。

      此时,头顶上的人脚下稍有收力,伴随着阴鸷的声音传入耳畔:“你要记得,飞龙大营的人便也是本王的人,擦亮狗眼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若是你不识好歹,这东元朝可不只陛下动得了临安侯府,本王亦然。”

      膝下皮肉之痛远不及如今面前人山隘一般的强大威胁,柏常安后知后觉,皇贵妃娘娘让他所查之事,或许远比他想象的要危险的多。
      一不小心……可能令整个临安侯府一起陪葬。

      “说,是谁让你查找那一批山匪下落的。”建承王又一次问道。

      柏常安唇齿间发出一丝闷吭,膝盖下的碎瓷片似乎已经触到了骨头。
      若是他再不如实道出,或许今日便没命走出王府了。

      皇贵妃要他秘密查找,在议事堂那日陛下却又不让他插手,如今建承王将他召回京专程询问此事,忽然间,他竟然也想得知究竟为何了。

      “是皇贵妃……”柏常安艰难启齿,断续道:“是皇贵妃命末将暗中查找那批招安山匪的下落,末将只是奉命行事。”

      “皇贵妃?”
      这答案很是出乎建承王意料。
      “不是陛下命你追查的此事?”

      柏常安顾及性命,如实道:“非但如此,娘娘甚至还要求末将瞒着陛下。”

      忽然,肩上的力道消失,建承王立在原地一时间静默无言,琥珀色的眸子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位皇贵妃的身份,他已命人暗查多日,只因太后无法再直接插手此事。可无论他命再多的人前去荆州调查,也未曾找出交泰殿那位的任何把柄。
      如今看来,从前或许是寻错了方向。

      若是皇贵妃与十峰九座的那群山匪有交往……
      当真是惊天奇闻。

      建承王忽然想到了那位如今依旧在逃的朝廷命犯,又想到那位当众杀害卢让的顶级剑客。

      若是当年派去江南的探子没有打听错漏,送青山寨主身边应是有位武功高强的剑客近身跟随,如此一来,那日在东华门行凶之人的身份便可推断出来了。

      只不过,这位盛宠在身的皇贵妃又与送青山那群穷凶极恶的匪寇有何关系?

      又或许,这一切种种的幕后操纵者皆是小皇帝也说不定。

      事情,一时间峰回路转了起来。

      深夜,医官匆匆入了建承王府。
      ……
      这几日,派去临安侯府的人各个回话来说柏世子伤了,无法前来拜见。

      盛澈不信这鬼话,专程让杨觞夜探侯府,传来的消息竟然真的是柏常安受了伤,不良于行,需得卧床静养。

      “跨个门槛都能摔了腿,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紧哪!”盛澈眼见人来不了,气得直在那揉额角。
      “也不知那废物何时归营,万一我这边回京迟了,和他打了错过,那小子不知又将事情拖到何时。”

      正尘在一旁拿着团扇为盛澈扇风:“若不然九爷写封信命人给他送去,让他回信不就成了,写信又不用腿。”

      “不行!”盛澈回绝道:“若是信笺落在有心之人手中,定然是个隐患。”

      正尘愁道:“那该当如何,行宫一来一回至少一日,若是我们偷偷溜出去,保不齐没走五里地就被暗卫拦下了,要不九爷求求陛下让咱们先行回京?”

      盛澈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哎!”正尘长叹一声:“九爷说了一句行宫无趣,陛下便让人请来了戏班杂耍,如此一来,咱们更没由头回京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骄阳,忍不住道:“这都快去暑了,天怎么还这么热,陛下何时才会下令回宫哪。”

      盛澈两眼放空:“政事、要事,要么边境开战,要么河口决堤,不然这热死人的天气,怎么可能回京。”

      主仆二人闲来无事顺着北苑的山道一路走,挨着林荫便遮去了不少暑热。
      树林多的地方蚊虫也多,盛澈被咬的不胜其扰,准备打道回府。

      刚转身走了几步,忽然身后的竹林间传出一阵细微响动,待她回身查看,只见一道剑光贴身袭来。

      盛澈一把推开正尘,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夏日衣裳单薄,又是在行宫中走动,自然无法随身携带兵器。
      来人黑衣蒙面身手极快,盛澈几十招下来也不曾近得他身。

      正尘在一旁观战心急如焚,见他家九爷没有兵器渐渐落于下风,当即不管不顾喊了出来,想着附近可有侍卫巡逻。

      黑衣人听到呼喊声,目色一凛,转眼间飞身而来。

      正尘摔倒在地,眼见着剑尖快要抵到喉咙,却见他家九爷一脚向前踢开剑身,将他护在身后。

      黑衣人终于瞧出了破绽,招招砍向盛澈身后的小太监。

      盛澈有了顾及更加难以施展拳脚,如此一来,十招之内必死无疑。

      她短暂取舍,忽的猛攻,逼迫黑衣人近身,尔后续尽全身内力,一掌打向黑衣人心口。

      黑衣人武功极高,自然识破她的计策,稍一侧身,竟也带着深不可测的内力一掌袭来。

      两道内力相抵,盛澈被震得退后几步,摔在墙边。

      本以为还要再战,哪知刚回过神来,黑衣人竟转身没入山林之中。

      见危险远去,盛澈终于脱力一般跪倒在地。

      正尘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到盛澈身边:“九爷……九爷这是怎么了?”

      盛澈唇色苍白跪在地上,垂着头,左手紧紧攥着心口处的衣襟。
      方才动用内力的时候她已经发觉出了异样,可危急关头,哪还顾得上那些。

      “……疼。”
      她觉得周身的血液此时胡乱翻涌,心口处好似要炸裂一般。

      “哪疼,九爷哪里疼?可是方才伤到了哪里?”正尘哑着嗓子哭道。

      “心,心口……”话未说尽,一股腥甜从肺腑而来直冲喉头。
      一大口鲜血噗得的一声从盛澈口中溢出,染红了她今日所穿的藕粉色如意云纹纱裙。

      “九爷!”

      一炷香之后,整个在行宫北苑被围的犹如铁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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