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匪入宫》乌贼久

238、宅子

　　溜出来统共不到两个时辰，这么快被抓包，盛澈觉得这和她出宫门前碰见带兵巡逻的冯和槿有很大关系。

　　她上赶着帮他牵线搭桥，他倒是好，转头给自己交代了！

　　盛澈慢吞吞的走下来，没给赵倾城好脸色不说顺带着先瞪了凌与枫一眼。

　　凌与枫一头雾水，他刚从都统府进宫脚都没歇就被陛下拉着来寻人，自己还没来得及抱怨上一句倒是莫名其妙把人得罪了。

　　他自觉往陛下身后挪了挪脚。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盛澈刚站定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听到来自头顶赵倾城的气音：“又偷偷跑出来，回去再收拾你。”
　　转而对着迟一步过来的杨觞颔首：“杨兄这几日歇息的可好？”

　　杨觞虽一如往常的淡漠，却平白多说了几个字：“托赵公子的福，在下歇得的不能再好了。”
　　一来一回气氛愈发的焦灼，盛澈夹在中间都觉得为难，往小厮们手里撇了一眼，忙问道：“这些东西是要送谁的？”

　　赵倾城看向她，似笑非笑：“送给杨兄以贺乔迁之喜。”

　　盛澈神色一滞。
　　她这不才托敬王殿下找好的宅子吗，赵倾城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哎呀，竟然忘了今儿敬王也入宫集议的事了。

　　“那我替杨觞谢过你的贺礼了。” 她堆笑道。

　　“你替？”赵倾城垂着眸子看过来。

　　盛澈咬咬腮里肉，似乎说错话了。

　　杨觞这才不紧不慢道：“谢过赵公子，若无要事，在下便不奉陪了。”

　　他向来是这种性子，天王老子来了也未必能得个好脸色，赵倾城从不计较这些，来接盛澈才是目的。

　　两个人离开枫林晚，就这么并肩从街头走到了街尾，像是一对寻常的小夫妻，妻子在玩闹，丈夫看着她笑。
　　若说只有他们俩也就算了，偏偏正尘和凌与枫还得不远不近的跟着。
　　尤其是凌与枫，可没这闲工夫陪着这对恩爱小夫妻岁月静好。

　　“凌大哥，别再叹气了，这听着都心烦。”正尘手里捧着个剥了皮冒热气的红薯，一边呼哧呼哧的啃，一边用眼珠子四下打量下一个吃的。

　　“你都吃一路了，还没吃饱？”凌与枫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吃饱？我压根不饿！”正尘道：“闲着也是闲着，主子们在前面逛，我不得给自己找点乐子。陛下答应过九爷带她出宫玩，九爷今儿算是逮着机会了，恐怕一时半会儿的回不了宫。”

　　听闻此言，凌与枫默了默，看向身旁的毛头小子：“你还记得罗刹院吗？”

　　“记得记得！”正尘眼前一亮：“那地方建的机巧，我可想再去见识见识了。”

　　凌与枫挑挑眉梢：“那你去找主子商量，我带你去玩玩。”

　　正尘不傻，凑近道：“凌大哥这是自己想去吧。”

　　“你和槿哥被派去罗刹院审问刑犯，他从没去过那里，我怕他出差错。”

　　见正尘还在犹豫，他拿刀柄戳戳正尘的后背：“罗刹院里有一处暗室，网罗了天下机关秘术，我得了闲可以带你去开开眼。”

　　正尘忙将烤地瓜整个往嘴里塞，囫囵道：“说话算数啊！”
　　“算数，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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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盛澈看了赵倾城一眼：“你怎么猜到正尘会来找我？”

　　赵倾城与她继续往前走：“因为我离宫的时候交代给冯和槿一件差事。”

　　“什么差事？”
　　“让他去拿刑犯的招供画押。”

　　“这和正尘有何关系？”方才瞧见那小子上蹿下跳的，一副不让他去他就撒泼的架势，惹的盛澈也想跟着，赵倾城却又不让。

　　赵倾城似笑非笑：“确实和正尘没关系，他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盛澈没想明白，还给自己想烦了，一甩袖子脚步平白快了些。“故弄玄虚，我也要跟去瞧瞧。”

　　这厢刚迈出两步路便被提溜着领子扯了回来：“总是这么大气性。”

　　盛澈扭动着身子，很是不服：“我听不懂你又不直说，我还不能跟去看看啊！”

　　“我说的还不明白？”赵倾城气笑了：“凌与枫拿正尘当幌子，其实是他想去罗刹院，若不出我所料，那老小子是怕冯和槿应付不来，有大都统坐镇，那些主司用刑手脚自然麻利点。”

　　“你故意的？故意让冯和槿这种品阶低的去监审，又偏带着凌与枫出宫来寻我消磨时间，让他心急，他担心冯和槿自然找借口开溜，”盛澈眨眨眼睛：“他是不是开窍了？”

　　赵倾城盯着她没心没肺的模样忍不住叹气：“他开没开窍未可知，但你确实没开窍。”
　　言毕，松开了盛澈的领子自行往前走。

　　这次盛澈倒是学聪明了，倒腾着小步子紧跟慢赶，还偷摸拽他的袍角：“我没开窍你敲打敲打不就成了。”

　　赵倾城果真慢了步子，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若是能敲打明白我还用整日生闷气？”

　　“所以我哪里错了？”
　　盛澈只顾跟着他的步子走，压根没发觉那根本不是回宫的方向。

　　赵倾城走进一道胡同，将她握着自己袍角的手攥紧：“我特意提前遣散了那些军机大臣来寻你，你的一句消磨时间便将我的心意轻飘飘带过，小没良心的。”

　　盛澈今日溜出宫穿的男装，比着往常轻便的多，听完赵倾城的控诉二话没说跳到他身上抱住了他的脖子。
　　赵倾城没个防备，却自觉拿手从背后稳稳护住她：“大庭广众的莫要胡闹。”

　　“哪有广何来众，这胡同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话落点着脚尖去亲他，其间手还不老实的在他劲瘦的腰际捏了两把。

　　赵倾城言辞虽抗拒，却低垂着头任她胡闹，这行径若是被人瞧见免不得落下个伤风败俗。
　　好在巷子够隐蔽，直到盛澈亲够了也没见有人拐进来。

　　“你一个男人嘴唇为何这么软？还是说是个男人都是这般？”盛澈发出餍足后的感叹。

　　“为何忽然与我亲近？”赵倾城舔舔唇角。

　　她一本正经道：“想让你知道我开窍了。”

　　“你就是这么开窍的？”赵倾城又被气笑了。

　　“嗯！”她理直气壮的伸伸脖子：“也就是这里没个寝榻，不然我更有诚意。”

　　赵倾城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她的话时耳尖都变红了：“……以后在外面不许胡言乱语，不，除了在我面前，在哪都不许！”

　　“成成成。”盛澈想都没想便应承下来。
　　赵倾城压根没指望这小土匪能有长进，只要她愿意待在自己身边便此生足矣。

　　他拍拍怀里的人：“我带你去云肆街。”

　　“去那里干嘛？”盛澈抬头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说着牵起她的手沿着巷子往南侧走。

　　东元朝虽说民风开化，却还没有到让两个男子在众目昭彰下牵手而行的程度，他喜欢牵着她的手在宫里闲逛，都快成习惯了。

　　一路在街巷胡同里七拐八绕，终于到了赵倾城说的地方。
　　一处尚算精致的宅院，不大，三进三出，打巧挨着护城河。

　　赵倾城像是进自家宅子一般推门而入，一路沿着青石砖的小道往后院去。
　　白墙灰瓦，青砖雕饰，流水廊桥，明显的江南建筑风格。

　　“这院子不大，但胜在挨着皇宫的南兴门，杨觞住在这里也不算委屈，过些日子再让凌与枫给他挑一些得用的下人。”赵倾城自顾说着，身后拉着的人却忽然停住了步子。

　　赵倾城回头，见盛澈正直勾勾的打量他：“你耍的什么心思？”

　　他顿了许久，直言道：“不让你出宫怕是不成，敬王选的京郊那处院子实在太远，你一来一回的至少需要半天，还不如在我眼皮子底下来的踏实。”

　　盛澈挑着眉头看他：“倒是坦白，如今都不藏着掖着了。”

　　“我不藏着掖着你都不明白，若我再不说的直白些，恐怕得被你气死。”他这话明显还捎带着刚才的事。

　　盛澈道：“一来一回费时辰，那我可以住下。”
　　“你敢！”

　　赵倾城胸膛有了明显起伏：“你要敢住那我也来住！”

　　“住呗！”盛澈拿他打趣：“哪日咱们俩置了气，你就来找杨觞告状，说我欺负你，你让他替你主持公道。”

　　赵倾城愣在那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早晚有一天得气死我！”

　　盛澈笑了：“你搁皇城根选个宅子不就是怕我乱跑？怎么，我拿杨觞当我的亲兄长，那这里便算作我的娘家，你到时找杨觞来告状也合情合理。”

　　“你这是答应了？”赵倾城眼睛一亮。

　　盛澈环顾着四周：“宅子是个好宅子，就看杨觞愿不愿意住了，他那孤僻性子你也晓得，不一定喜欢热闹的地界，下人也不必置备了，他独来独往惯了，从不带仆从。”

　　赵倾城静默几息，低声道：“他会答应的，只要离你近些他一定答应。”

　　“你方才说什么？”盛澈的眼神从一处亭台挪回来。

　　赵倾城收敛眸中情绪，浅笑道：“没什么，这宅子随杨觞布置。”

　　盛澈却道：“杨觞这人随性，最后又得是正尘归置院落，那小子脑袋里的想法比天上的星星都多，最后这宅子免不得面目全非。”

　　“随他折腾。”赵倾城道：“临近的宅子也被我买了下来，他要是愿意可以将自己以后的府邸一并布置出来。”

　　盛澈眯眼看他：“这几处宅子不是在见过敬王殿下之后临时选的，是早就备好了吧。”

　　赵倾城不置可否，将人揽进怀里：“后院还有一处池塘，我带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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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回宫之时天色渐暗，上京已至寒冬，入夜的风雪大了些，盛澈半道湿了鞋履，赵倾城便背着人回了乾清殿。

　　这边盛澈刚落脚，转进屏风后面由着奴婢将身上的大氅退下，那边殿外便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娇媚柔弱的哭腔。
　　她提着袍角跑出来看，打巧瞧见德妃扑进赵倾城怀里哭的那叫一个花容失色。

　　“陛下，臣妾害怕，臣妾怕鬼！”

　　盛澈嘴角不禁抽了抽。
　　我他娘的看你像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