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匪入宫》乌贼久

22、香囊

　　赵倾城看到盛澈微皱的眉目，这才缓缓收回手臂：“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现在待在宫里才是最安全的。”

　　盛澈不知为何近几个月会如此倒霉，接二连三的祸事让她胸口闷的无法喘息，连带着抬头从窗外看到的星空都显得黯淡无光。
　　“本想等风声过了就回送青山找杨觞和弟兄们，现在看来又得搁置了。”

　　看着眼前神伤不已的人，赵倾城纷繁的思绪也堵得自己心慌不已，他不想骗她，却又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这一步。

　　赵倾城走后，正尘抱着刚小宝进来直接放在茶桌上，任它随意爬行。

　　小宝慢悠悠探出脑袋，黑溜溜的小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主人。

　　盛澈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敲了敲它的龟壳：“小宝是不是也想送青山了？九月山上的桂花该开了，螃蟹也该肥了，可是我们现在回不去。”

　　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小宝又往盛澈手边爬了爬，正尘看九爷思乡心切，默默跑了出去。

　　片刻功夫，他不知从哪提溜来了一方包裹，盛澈温到了什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只见正尘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又打开里面的牛皮纸包，赫然的，满屋子立刻充满了绿蓝花的香气。

　　“正尘，你什么时候藏了那么多的香料。”

　　盛澈小心的抚摸着这来自送青山上唯一的一丝光影，生怕自己连这么点念想都抓不住了。

　　“还不是我去找小宝的时候，想着九爷你在上京一定格外想念送青山，所以把盛夏采摘烘干的绿蓝花带来了些，做个香囊挂在身上也是个念想。”正尘一本正经的邀着功。

　　“你小子真是了解我，快去给我缝个香囊。”盛澈顿时高兴的像个孩子。

　　正尘一脸的为难：“以前都是张婆婆给我们缝香囊，我只负责装香料的，九爷你忘了？”

　　盛澈这才想到，正尘是男子，自然不会这些针线活。自己也是，她爹什么都教了，就是没有教这闺阁女子家一定要学的女红，不过这怎么能难得的到她那。

　　“正尘，去拿针线和布料，琴棋书画我都能学会，女红还能难到你九爷我。”盛澈一脸的自信。
　　不一会儿，正尘就找来了布料针线，可想而知，除了扎的吱哇乱叫，那缝的东西，用正尘的话说就是，不堪入目。

　　不过盛澈还是硬着头皮缝了俩，本想自己戴一个，给正尘一个，可正尘看了那香囊的品相，宁死不从，气得盛澈将两个全挂腰上，跑铸剑房炼刀去了。

　　“正尘，你们家九爷哪？”一下朝就跑来交泰殿看人的赵倾城又扑了个空。

　　正尘蹲院子里逗着小宝，漫不经心道：“被我气跑了，不出我所料的话，现下正在铸剑房打铁撒气哪。”

　　“你又怎么惹她了？”

　　正尘无奈的敲着龟壳：“我们家九爷哪都好，就是爱强人所难，您要不就自己去问问她，顺便帮我求求情。”

　　“你小子，真是够滑头的。”赵倾城说着转头走了。

　　进门时打巧看到盛澈正抡着个大铁锤使劲的锤着块本不知为何形状的锻铁，嘴里念叨着：“小兔崽子，没有欣赏水平，这破皇宫，老子要呆待到何时。”

　　见有人进来，她收起了刚才怒气冲冲的脸，自顾的走到案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听说正尘惹你生气了，我刚才已经教训过他了。”赵倾城难得见她一副憋屈的模样。

　　不经意间，他发现盛澈腰间别了着两个小袋子，是隐隐一道绿蓝花香掺杂在烟火缭绕里，是独属盛澈的味道。

　　“澈儿，这是什么？”赵倾城指着那奇形怪状的小布袋问道。

　　盛澈脸眼皮都没垂，没好气道：“能是什么，香囊！我自己缝的。”

　　她说话间，赵倾城忽然扯下一个抓在手里：“你亲手做的？”

　　“怎么，我不像是会针线活的人？”

　　赵倾城捏着那香囊，传来干枯花草细碎的声响。
　　“能送我一个吗？”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盛澈先是一愣：“你觉得这香囊做的好看？”

　　“嗯！”赵倾城点点头：“我很喜欢。”

　　盛澈喜上眉梢，一把从赵倾城手上夺过香囊，主动给他系在腰上：“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可不能摘。”

　　赵倾城低头扯了扯香囊的穗子：“绝不离身。”

　　盛澈更开心了，拉着他就往外走：“终于有个识货的了，你快去正尘那小兔崽子面前逛两圈，让他知道我的手艺有多好。”

　　赵倾城在她身后微蹙眉心：“这原是送给正尘的？”

　　“戴在你身上便是你的！”盛澈拉着赵倾城的手腕生怕他半路跑了：“哎呀，我不管，你快去逛荡两圈。”

　　当正尘看到回来的赵倾城腰上别着的东西时，惋惜的摇着头：“赵大哥，不该让你去劝的，遭毒手了吧。”

　　“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收拾你。”盛澈说着就撸起袖子去抓人，正尘则抱着小宝满院子乱窜，一时间好似回到送青山，无忧无虑的。

　　凌与枫最近除了去办赵倾城交代的差事，还暗中调查着建承王的势力范围和党羽，其中关系盘根错节，令凌与枫很是头疼，这不，刚从西北回来就连夜进了宫。

　　“陛下，臣回来复命。”
　　勤政殿内，寅时的灯火分外灼目，约莫再有半柱香就该上早朝了，赵倾城又在御案前批改了一夜的奏章。

　　“你详细说来。”赵倾城按了按自己劳累的眼睛沉声说道。

　　凌与枫拱手道：“回禀陛下，臣查探到，飞龙大营主将王骞邕除了是建承王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之外，建承王还与蜀中安王交往过密。还有，威英大营里也有建承王的人，六部里，除了礼部，几乎遍布了建承王的亲信党羽。”

　　“好，朕这个叔父还是真处心积虑。能让整个东元朝遍布他的门下，又私下拉拢朕的兄长，如此根深蒂固的毒瘤当真是令朕对他刮目相看。”

　　其实他们之间心知肚明，建承王怎会不想把赵倾城杀死在送青山，又怎会舍弃如此绝佳的机会迎他回宫，他真的不想谋朝篡位做这天下之主？

　　他做梦都想，可当时身为太子的赵倾城早在巡南之前就料到赵胤封会对自己下手，早早命朝中拥护自己的人在他失踪期间联名上书谏议院给建承王扣了个储君不在朝，天子病危难愈，亲王贤政的高帽子，把他架在了那，还命史官记录这一代贤王的一举一动，做给天下和后世人看。

　　而赵倾城暗中又命四大营中的南苍大营和北镇大营驻扎在上京城五十里外，压制着建承王的私兵和飞龙大营。

　　明着是建承王老谋深算放了赵倾城一马，其实是韬光养晦的赵倾城用自己的谋划给东元朝更替帝王一次喘息的机会。

　　而赵胤封至今还以为这滔天的策划是他死去的哥哥为自己不中用的儿子作的最后筹谋，妄想等赵倾城登基之后，更容易对付这个扶不起的阿斗，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能从靖祯帝七位皇子中脱颖而出登上帝位的，又岂是一个在父皇羽翼庇护下长大的庸碌之人。

　　“陛下”凌与枫又接着道：“还有您让臣查的那日永安街和盛姑娘在一起的人，臣查到了。”

　　“是谁？”

　　“是敬王。”

　　“五哥？”赵倾城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敬王怎会和澈儿认识？”

　　凌与枫道：“应该是盛姑娘和恶人打斗，敬王路见不平才出手相助，他们二人之前并无来往，之后也没有再见过面。”

　　赵倾城伏案的手指这才放松了些许：“想来五哥也是心善，看不过去才会相助，这事就不要向澈儿提起了。”

　　“还有，臣还没有追查到杨觞的下落，但臣已命人扩大了搜索范围，定尽快找到杨觞踪迹。”

　　赵倾城缓缓道：“杨觞武功出神入化，若是不想让你们找到，你们又怎会发现他的踪迹，不过朕猜，他应该快要找来上京了。”

　　“那臣是否还要在上京城内命人严加搜查？”

　　赵倾城指尖点着御案，片刻才道：“不必了，他来了也不会想到澈儿在皇宫里，就随他吧。”

　　“臣遵命。”

　　赵倾城猜的不错，杨觞一知晓盛澈被飞龙营抓去便单枪匹马的过去营救，等他到那，盛澈已经被押往上京，他一路追赶，半路却听说她杀人逃跑的消息。

　　他想着盛澈定是回了送青山，所以折回去寻找，这错误的消息令杨觞在江南附近逗留了有月余，他四处打探盛澈的下落，连蜀地的华准那都跑了一遍，直到上京城传来悍匪盛九残杀朝廷命官之子的事，杨觞才有了些许头绪，快马加鞭的来到了上京，现在，已经在城内了。

　　杨觞自小被盛澈的爹在湖边救起，带回送青山悉心抚养，又和盛澈自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杨觞这一辈子只想待在盛澈身边保护她，自从盛澈的爹去世后，杨觞对盛澈更是寸步不离。

　　虽说只比她大四岁，却活脱脱是盛澈另一个小爹。

　　有一年，一伙流寇砍伤了十一岁的盛澈，杨觞硬是追了一千多里，把那伙流寇全杀了，还带回来了他们每个人的小拇指。所以说，他这次出现，就是来带走盛澈的。

　　一边杨觞在上京暗中寻找着盛澈，另一边，和‘水育文’有一面之缘的赵景湛也已一连多日光顾枫林晚，为的就是能再见上那个挺身而出的英勇小少年，可都双双落了空。

　　皇宫里的盛澈也没消停，虽说没有出宫，但也捅了很多篓子，调戏了延庆殿的小宫女，纵容小宝吃掉了王贵人心爱的彩裙鱼，半夜肚子饿差点烧了御膳房，还误闯礼造局打碎了西域进贡的两盏本来要献给太后的琉璃灯。

　　可这些个祸事都被赵倾城轻而易举的处理掉了。

　　盛澈在铸剑房仔细的安着那最后几个玉镶珠，正尘则拿着菜叶喂着因为上次吃了太多彩裙鱼而食欲不振的小宝，画面看着和谐又百无聊赖。

　　正尘漫不经心道：“九爷，你说这御前侍卫统领是个什么官职，怎么那么厉害，什么都能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