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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送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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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夫长高上盛澈半头,却被拽的踉跄了几个跟头,狼狈不已又有失颜面,羞恼的一把将人推开:“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如此质问我,别以为立了那么一点小功劳就无法为天了,你们这一支知道为什么会被扔在芜山上练兵吗,大将军就是觉得你们是一群没用的废物,上了战场除了送死还能干什么,别不识好歹。”
千夫长话说的直白,三千不到的人马竟还妄想与其余几处大营一样得了军令出兵攻城,眼前这小子果然好大喜功。
四周的新兵一个个的不言语,心里那叫一个不服气,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会想被当成个废物看待。
千夫长瞧见面前的瘦弱小子双目阴翳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心道这目中无人的兔崽子刚接了升晋军令就敢如此放肆,刘会暴毙之后这校尉的官职本该顺理成章由他来坐,哪知大将军一句能者居之便让这小子白白捡了便宜。
不过如今山高皇帝远的芜山,刚死了一个校尉,再死一个又有何妨。
想着,他暗暗朝盛澈身后看了一眼,一个拿着短刀膀大腰圆的新兵即刻悄无声息的往前走了几步。
千夫长此时忽然对着盛澈大声道:“校尉大人如此苛待手下,是否想过后果。”
这话来的莫名其妙,远处围观的士兵们不知缘由,以为他二人话语间生了龃龉,盛澈也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
千夫长嘴角暗暗勾起个冷笑,声音压得低了些:“校尉大人这官衔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身上背了两条人命才坐上这位子,你觉得能服众吗?”
盛澈警惕的抬头看他,与此同时,却忽然察觉身后似乎有人靠近。
她猛地一转身,只见一孔武有力的士兵握着短刀向她刺了过来。
“狗官,我要你给我兄弟偿命!”
只见那士兵一声大吼,短刀便朝着盛澈心口直直插了过来。
不远处的王二川来不及拦,只能失声大喊:“三江,快躲开!”
说着便疾步往瞭望台下跑来。
刹那间一声惨叫,所有人都愣住了。
平常配在盛澈身后的那把弯刀现下正狠狠扎进了那偷袭士兵的脖颈里。
她出刀速度极快,弯刀又锋利无比,那士兵手里的短刀还举在半空中,就徒然掉落在了地上,紧接着人也轰然倒地,喉管里呛满了鲜血,全身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盛澈一刀砍断了他半拉脖颈,此时脸上溅满了血,她也不擦,满目赤红的回头朝着千夫长冷冷一笑:“原来你方才的话是这个意思。”
千夫长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却一步踩在沙包上摔倒在地,他颤着声音大喊:“杀人了……杀人了,校尉大人无故杀人,可是犯了顾大将军的铁令。”
气喘吁吁跑过来的王二川争辩道:“分明是这人先起的歹心,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出了命案,士兵们将瞭望台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中倒是有几个人小声附和,还有人说地上死了的士兵是他同乡,那人压根就没兄弟。
千夫长爬起身气急败坏道:“好你个王二川,谁不晓得校尉是为了你才杀的那二人,如今你俩沆瀣一气,不就是互相包庇,盛三江,你无视军纪连杀三人,我这就上书禀报大将军……啊!”
话音才落,只听一声惨叫,盛澈手起刀落砍了千夫长的右手。
“上书禀我?可知张夫长左手能否执笔?”
眼前血淋淋一片,盛澈顺手扯下王二川平常做饭系在腰间的围兜,擦着脸上的血朝四周的人朗声道:“若有不服者,可趁现在的机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杀的了我,这骁骑尉的位子便是他的。”
人群中鸦雀无声,只剩地上断了手的张夫长在那低声哀嚎。
他们都不傻,眼前这人是诚心教他们功夫,也从不拿军纪来打压他们,更没有克扣军饷中饱私囊,比着死了的刘会和如今地上瘫着看不起他们的千夫长不知好上多少。
“既然无人上前,那以后这座营里便都听我的,若是有人再敢忤逆犯上,便是他这种下场。”
说着,归期出鞘,那千夫长便再不叫唤了。
两具尸体被抬下去之后,盛澈派了几个轻骑前去打探战况,新兵们看已经开战了,也无心操练,架了几处篝火围在一起聊些闲话。
他们晓得,即使这次不上战场,早晚也是要去的,骑羽族地处西北幅原广阔,地势易守难攻,这场仗还有的要打。
盛澈推算着狼烟升起之处,大概不出两个时辰,三路大军便可在芜央城前汇合。
她大概,快要见到赵倾城了。
半个时辰不到,几个派出去的轻骑急匆匆回来了。
盛澈快步上前:“怎么这么快就回了,是遇到主营的先行军了?”
论脚程,他们相遇确实是快了些。
这几个轻骑是上次孙副将来给盛澈送升晋军令时从主营调来的,各个身经百战,当时留下时盛澈还怀疑他们是顾大将军派来监视这队兵马的,后来再一想,一群新兵芽子,有什么好监视的,还能造反不成。
其中一名轻骑随即禀报道:“校尉大人,我们几人在去往东面的路上发现了大批骑军,埋伏在二十里之外,都是银面铁骑。”
盛澈微怔:“银面铁骑?骑羽族最凶悍的那批骑军。”
轻骑回禀:“正是,我们几人马匹上的蹄铁无法走沙地,他们埋伏的那处,正是沙地。”
面前轻骑说着神色愈发沉凝,剩余几人也各个静默不语,盛澈看出他们有话要说。
“去军帐。”她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几名轻骑即刻跟上。
刚一进帐,方才那名轻骑即刻从怀里掏出密令:“请校尉清点兵马下山,引开那批铁骑。”
盛澈眸色一暗:“那批银面铁骑大约多少人马?”
“不下四万!”
“你这是让我带着这三千的新兵去送死。”盛澈冷嗤一声,这才知晓那副将为何会留下这几人。
看来顾大将军当真是心思缜密。
“军令如山,我们几人也会随校尉一起下山。”
“是一起送死吧。”盛澈显然不想让这群新兵死在西北荒原上:“况且那四万骑军虽说剽悍好战,但顾将军的威英大营在此处行军多年,也算是老练,正面相遇不一定打不过那批银面铁骑。”
那轻骑深深吸了一口气:“东面这一支,是王军。”
盛澈瞳孔猛缩:“王军?你说东面这一支是陛下带领的兵马?”
那轻骑道:“南面是大将军的威英大营,北面是小凌将军的南苍,而东面是陛下带领的北镇和飞龙,北镇驻守上京,飞龙驻守江南,虽说各派了五万援军,但西北高原苦寒,来此的士兵水土不服,病伤过半,如今陛下所领军队不足五万,又不善在沙地作战,若是碰到那批铁骑,恐怕……”
如今陛下御驾亲征,顾牧和自然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自从威英大营的防御泄露之后,他为了防止有人谋害陛下,早早的在几处营地安排了后手,这处新兵营也不例外。
这几名轻骑,便是死侍!
今日出兵,果然又有人泄密,骑羽族得知东面兵马是陛下带领的王军,早早命最善作战的银面铁骑埋伏在那。
盛澈忽然想起京郊的神秘人,还有前几日趁夜色进了芜央城的人……
她暗暗攥紧归期,沉声道:“吹号角,起狼烟!”
……
本在篝火旁闲散的士兵们忽然听到集结号角,纷纷起身凑在战台前不知发生了何事。
方才那名轻骑登上战台,将手里的暗青色绸布举过头顶,高声道:“军令在此,所有兵马尽数下山,从东面往芜央城行进。”
将士们还各个一头雾水,却只听那轻骑又道:“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此话一出,但凡有点脑子的都听出了端倪,有人壮着胆子问:“我们要去做什么,是不是去送死?”
那轻骑面色一沉,又重复道:“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说着,拔出了佩剑往人群中走去。
本是沉默不语的盛澈当即上前拦住他,自己转身登上战台。
“是!”
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去送死,”她声色严肃,开诚布公:“我们要去引开骑羽族的铁骑,此行凶多吉少。”
“为什么要我们送死!”
“我不想去。”
……
底下一时间炸开了锅,那轻骑急迫的看了盛澈一眼,时辰快要来不及了。
盛澈长长呼了口气:“军令不可违,战场定生死,你们参军之时早该有准备,若有临阵退缩者,就地正法。”
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盛澈瞧着这为数不多的将士,大多与她年纪相仿,应该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家里等着他们回去的
她沉寂几息,握紧了手里的刀,又高声道:“家中独子者出列。”
队伍里稀稀拉拉出来了二三十人。
那几名轻骑僵愣住,肃然看向台上那名年纪轻轻瘦弱无比的小校尉。
只听她又道:“家中子女不满三岁者出列。”
又有百十余人站了出来。
在场所有人终于明白了校尉的用意,一个个的红了眼眶。
盛澈看了一眼队伍里的人,忽道:“李济,你也出列,你家婆娘不有三个月身孕了吗。”
李济正是晨时在灶房与他们几人闲聊的人,她记得。
李济磨蹭着站到另一旁,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失声哭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已经明白了自己必死无疑的命运,全都垂头丧气的。
盛澈沉寂几息,高声道:“天子守国门,将士葬沙场,为国捐躯是为大义,但凡战死者,朝廷会发放百两纹银给你们的家人,予以抚恤。”
众人皆知抚恤金无论生死皆是二十两,如今百两纹银在此,若是他们真的战死沙场,这些钱也够父母妻儿余生温饱了。
死的也算是值了!
那轻骑心提到了嗓子眼,快步上前低声道:“大将军没有下这道令,况且三十万白银,陛下未必会允准的。”
她笃定道:“陛下会允的。”
轻骑瞧着她的神色,不再多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将士们已整装待发。
盛澈蹙着眉头朝轻骑道:“如何才能引来那批铁骑,我们连王旗都没有。”
那轻骑惑道:“前几日孙副将已经将陛下金甲和王旗送往各营以备不时之需,你们这处应是不会例外的。”
盛澈思忖片刻,吩咐道:“二川,去千夫长帐里将那日他接下的包袱拿来。”
王二川拿来那包裹,里面果然是王旗和金甲。